周韩深对着封面看了一会,将档案翻开。
档案翻开的那一刻,他觉得心也像是随着撕开了一条口子。
档案里记录了挺多东西的,先是抽血单子,B超单,心电图,胎心监测,包括上一次陈芮肚子疼的检查单子,都在里面。
甚至还有胎儿大小和体重的记录。
从这些东西里,能看到胎儿一点点的成长。
而每一页上面,陈芮都在最下面写了字。
第一次体检的日期,是他和陈芮领证的当天,周韩深大概是记得的,当时她和他提过,他还给了她一张卡。
而那上面,陈芮写的字是: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你要好好成长。
他一页页的翻过去。
有一页陈芮写着:虽然爸爸没有陪着你,但下一次,他应该会陪你的,宝贝,你不要灰心,他应该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父亲。
周韩深突然觉得特别难受,他咬着牙,眼底猩红。
几乎要翻不下去。
后来站起身,去到窗边,又开始抽烟,连着抽了好几支烟,等抽完,才平复一点,继续回去往后翻。
陈芮怀孕还只有四个多月,产检的次数并不多,可是每一次,单据都贴得整整齐齐,
他翻完,还是用了挺长时间。
后来他站起身,将之前放在抽屉里,陈芮第一次给他的那张B超拿出来,放在后面几次一起。
刚开始那张B超单,只是一个浅浅的洞,可是后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像是能看到那个洞,渐渐能看到小孩的形态。
他像是能从这为数不多的B超单里,能看到小孩一点点的在成长。
而每一张B超单下面,都记录了小孩的大小,体重。
周韩深坐在沙发上。
陈芮作为一名销售,从来没有将她的销售技巧,用在周韩深身上,她在他面前,也就结婚前,为了和他谈判,用了少许。
但是后来,她没再用过。
他又想起当初陈芮坐在床上看育儿书的情景。
突然觉得他对陈芮说:“孩子还会再有。”是一句多么伤人的话。
再有又有什么用呢?
哪怕是再有,也再不会是原来的那一个。
那是一个条小生命,是无法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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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芮随着搬家公司的人,将所有东西,都送回了她新租住的那套房子。
她没有回汤秋梅那里。
汤秋梅那套房子与其说是周韩深对汤秋梅尽孝,送给她的,倒不如说是她用身体换来的。
她住在里面,会觉得自己像是没穿衣服。
陈芮长这么大,陈广平和汤秋梅没教过她多少为人处世的道理。
但李迎教了她挺多。
她永远记得,李迎说的,一个女孩子把自己摆在什么样的地位,往后她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就像谈单子,最开始如果她用身体谈单子,那么往后,所有人都会用这个和她谈。
所以那套房子,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司机转头看着他,刚刚他上楼给陈芮搬东西,大概知道她应该是和男朋友分手了。搬出去了。
司机说:“想开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陈芮说:“嗯。”
“男人长得再帅,再有钱,不心疼你,和你分手了,你也不用去惦记。”司机说:“我看你一直不说话,你别不是想不开。”
陈芮笑了笑,说:“分什么手,我这是离婚呐!”
司机惊讶的看着她。
“你年纪这么小,看着不像。”
陈芮说:“我长得比较显小。”
司机看她一个小姑娘,让人帮她把东西全部送了楼。
陈芮这天依旧没上班,这套房子,她已经请了家政阿姨打扫过,原本这个钱,她是舍不得花的,但是她刚刚小产完,还是比较爱惜自己的身体,并不想拿身体开玩笑。
不过搬进来的这些东西,她打算自己动手归置。
只是等搬进来后,她坐在沙发上,却又有些不想动。
不过她还是打起精神,将东西一件件摆放整齐。
只是摆到一半,她还是没忍住,慢慢红了眼眶。
哪怕她在周韩深面前表现得多么冷静,平淡,可每一个字,说出口,她都是难受。
陈芮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又不太想收拾,她去浴室洗了把脸,下去吃了顿饭,回家后,就在床上躺着。
第二天,她一早就起来,给周韩深打了个电话,周韩深嗓音沙哑,应该是在抽烟:“我让律师起草协议,哪怕是夫妻离婚,财产分配这些,也要商议好。”
陈芮说:“不用,那套房子和给我爸的钱,已经足够,多出来一分,对于我来说,都是负担。”
周韩深沉默着。
其实昨天,陈芮和周韩深在整个谈话的过程中,她表现得平静,缓和,又体面,看似和周韩深在和平谈离婚,实际上却并没有给他留有任何余地。
甚至无时无刻,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让人觉得,无论你和陆阮,你们曾经怎样,现在怎样,以后怎样,都不用解释,因为无关紧要,解不解释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信息。
周韩深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来两人还是去了一趟民政局。
两人当初结婚,是周韩深去陈芮的楼下接的陈芮。
现在依旧是。
只是当时周韩深过来接陈芮的时候,陈芮睡过了头,而且两人虽然没多少感情,但其实多少还是有些情愫在,这回陈芮却很准时,两人之间,更多的是沉默。
陈芮下楼的时候,周韩深在车里抽烟,他看到陈芮,很快就把烟蒂摁灭了。
陈芮上车的时候,车里一股的烟味,陈芮看了他一眼,他眼底全是红红的血丝,大概是一晚上没睡。
陈芮偏开了头,朝着车窗外看过去。
周韩深想带着她去吃早餐。
陈芮说:“我已经吃过了。”
周韩深顿了一下,他回过头,朝着陈芮看过去。
过了一会,终究是没下车,把车子开往民政局。
他把其中一本结婚证,递给了陈芮。
陈芮想了想,还是低头看了一眼。
当时两人结婚匆忙,但结婚证其实拍得还挺好看,只是没想到,她第一眼看结婚证,却是在两人离婚的时候。 昏暗潮湿的矿道中,陆叶背着矿篓,手中提着矿镐,一步步朝前行去。
网站内容不对,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正确内容。少年的表情有些忧伤,双目聚焦在面前的空处,似在盯着什么东西。
外人看来,陆叶前方空无一物,但实际上在少年的视野中,却能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树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叶繁茂,树杈从树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开,支撑起一个半圆形的树冠。
来到这个叫九州的世界已经一年多时间,陆叶至今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当自己的注意力足够集中的时候,这棵影子树就有几率出现在视野中,而且别人完全不会察觉。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声叹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醒来,还不等他熟悉下环境,所处的势力便被一伙贼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杀,他与另外一些年轻的男女成了那伙贼人的俘虏,然后被送进了这处矿脉,成为一名低贱的矿奴。
事后他才从旁人的零散交谈中得知,他所处的势力是隶属浩天盟,一个叫做玄天宗的宗门。
这个宗门的名字听起来炫酷狂霸,但实际上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宗门。
攻占玄天宗的,是万魔岭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万魔岭,是这个世界的两大阵营组织,俱都由无数大小势力联合形成,互相倾轧拼斗,意图彻底消灭对方,据说已经持续数百年。
在陆叶看来,这样的争斗简单来说就是守序阵营与邪恶阵营的对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这样的对抗大潮中。
历年来九州大陆战火纷飞,每年都有如玄天宗这样的小势力被连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占据各处地盘,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矿奴就矿奴吧陆叶自我安慰一声,比较起那些被杀的人,他好歹还活着。
能活下来并非他有什么特别的本领,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杂役做事,如陆叶这样没有修为在身,年纪尚轻的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上,这一处矿脉中的矿奴,不单单只有玄天宗的人,还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门的弟子。
邪月谷实力不弱,这些年来攻占了不少地盘,这些地盘上原本的势力自然都被覆灭,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处奴役。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特点,还没有开窍,没有修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陆有一句话,妖不开窍难化形,人不开窍难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开灵窍,只有开了灵窍,才有修行的资格。
开灵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普通人中经过系统的锻炼后能开启灵窍的,不过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门的,有长辈指点,这个比例可能会高一些。
陆叶没能开启自身的灵窍,所以只能在这昏暗的矿道中挖矿为生。
不过矿奴并非没有出路,若是能开窍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报备的话,便有机会参加一项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为邪月谷弟子。
然而矿奴中能开窍者寥寥无几,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整日劳作,连饭都吃不饱,如何还能开窍。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矿奴都已经认命,每日辛苦劳作,只为一顿饱饭。
陆叶对玄天宗没有什么归属感,毕竟刚来到这个世界,玄天宗就被灭了,宗内那些人谁是谁他都不认识。
他也不想成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这不是个正经的势力,单听名字就给人一种邪恶感,早晚要凉。
但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里当矿奴,那成何体统,好歹他也是新时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一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开窍,原本他以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树能给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帮助,可直到现在,这影子树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说什么帮助,有时候还会影响他的视力。
陆叶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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