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是检察院检察长严振纲托末将从西安带回的审讯记录。”在确信议事厅附近无人偷听后,燕凌神秘地从怀中取出一本类似账簿的东西,递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奇道:“哦?严振纲怎么去了西安?他为何不亲自来汇报?”
“回殿下,”燕凌赶紧道,“前些日严振纲严刑审讯那个行凶杀害秦兵的锦衣卫千户曾如松,曾如松受刑不过,又供出许多有价值的消息。殿下您还记得去年在大慈恩寺遇刺么?”
朱由检惊道:“当然记得。这案子不是东厂的四大高手之一真田剑正做的么,难道曾如松也参与其中?他可知道那个假冒方丈的神秘人是谁?”
燕凌摇头道:“那次行刺确是东厂的人做的,曾如松并没有直接参与,他甚至根本不知道那个冒牌方丈的存在。但是他把其中一个参与指挥者供出来了,此人即是东厂在陕西的大档头岳瑾。岳瑾为人招摇,生性好赌,末将在西安布下的眼线早已掌握了他的行踪。殿下之前有过命令,对东厂和锦衣卫中滥杀无辜的恶徒,要有一个抓一个,因此末将便寻了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岳瑾拿获了。”
“抓得好!”朱由检忿忿地一拍桌子道,“如果他们只是奉了魏忠贤的密令来杀本王,这还有情可原;可他们居然把大慈恩寺的一百多名无辜僧人全部杀死,单这一条大罪,就够这个岳瑾死一百回了!他现在人在哪里?”
“因为是在西安城内抓的,末将怕转运出城时被查出来,就将岳瑾囚在城内的一处密室,请严振纲到那里审他,现在严振纲还在继续审问。”燕凌答道。
朱由检见燕凌心思缜密,赞赏地点了点头,便打开了严振纲整理的审讯记录。只看了两页,他便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岳瑾除了招认上次行刺之外,还供出东厂近期要组织一次针对自己的更大规模的行刺!
这次东厂可是下了血本,东厂四大高手中的三人万俟松、真田剑正、许显真悉数出动,此时已藏匿在西安城内,只有那个神秘的第一高手仍不露面。
由于秦王庄城防甚严,东厂也知道想混进城刺杀朱由检可能性不大。但是他们也掌握了一些朱由检的活动规律,知道他在城外开辟了一块试验田,有一段时间还经常去那里劳动。因此便在秦王庄内撒下了几十个暗哨,监视朱由检的行动。只要朱由检一出城去试验田,他们即刻动手行刺。但此次行动由万俟松直接负责,岳瑾只是提供协助,所以具体情形他就不清楚了。
本来今天朱由检就打算去视察试验田,此时当然庆幸不已,心想幸亏严振纲及时审出了这条重要情报,否则自己可能马上就没命了。同时他也对魏忠贤和他的东厂爪牙恨得咬牙切齿,拍案大怒道:“我襙他大爷!阉贼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置本王于死地,当本王是根木头么!”
燕凌赶紧道:“殿下勿忧,只要您稳居王府之中,东厂的人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伤害殿下。”
朱由检沉吟片刻却道:“那可不行,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难道本王还一辈子不出门了不成?燕凌,一会儿你把解胜和陈武找来,咱们一起研究一下,看看怎么能将计就计,把这帮孙子一网打尽。他奶奶的,本王不能总是被动挨打,也是时候反击一下了!”
燕凌忙应道:“末将遵令!这是第一件事…”
朱由检先是一怔,随即也气乐了:“好家伙,这还只是第一件事!那第二件呢?”
燕凌赶紧继续汇报,这回说的却是白莲教在西安大行其道,形迹甚是可疑。这件事朱由检已听杨嗣昌说过,倒还没太吃惊,想了想便道:“这帮人虽然蛊惑了不少百姓,但毕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恐怕也搞不出什么大事来。以洪承畴之精明,不会连一个白莲教都对付不了吧。”
燕凌却道:“末将正是想跟殿下说说洪承畴。您还记得他那个师爷云子建么?自从上次殿下吩咐,末将就派人暗中监视此人,发现此人与白莲教在西安的‘护法’过从甚密。也许是他对洪承畴说了些什么,总之洪承畴对白莲教态度暧昧,放任他们在城中肆意活动。”
朱由检听罢心中一惊,暗想如果这白莲教只是个骗人敛财的邪教,危害还不是特别大;但如果他们图谋不轨,甚至打算聚众造反,那拉拢洪承畴就是极其高明的一步棋。因为洪承畴身为三边总督,手握重兵;一旦他被白莲教利用,甚至直接造反,刚刚稳定一点的西北局势立刻就会大乱。万一他们再与莫名其妙失踪的高迎祥等流贼勾结在一起联手作乱,恐怕连秦兵都不是对手!
更为棘手的是,现在这一切还仅仅是猜测。如果洪承畴真的兴兵造反,那也就不用想太多了,赶紧上奏朝廷,同时让各地秦兵火速来援也就是了。偏偏现在洪承畴又什么也没做,自己总不能以莫须有的罪名对付一个封疆大吏吧。而且西安是洪承畴的地盘,就算自己认定白莲教是邪教,也不可能越过洪承畴,直接动手取缔。
思来想去,朱由检对这个白莲教还真是没什么好办法,只得叮嘱燕凌提高警惕,加大监视力度,同时加强秦王庄内部的治安。等解决掉阉党这批刺客以后,再腾出手来慢慢对付白莲教。
第二件事也说完了,朱由检问燕凌还有什么事。燕凌略微迟疑了一下才道:“就是这两件事。末将现在就去把解胜和陈武找来,商议如何对付刺客。”
朱由检看出了燕凌的迟疑,诧异地笑道:“我说燕大侠,今天你是怎么了?从你刚一进来,本王就觉得你有些心神不定的。不就是阉党刺客和白莲教么,咱们现在已经有所防备了。你当年可是闯过锦衣卫诏狱的,浑身都是胆,怕过谁来?”
燕凌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呆呆地愣了半晌,终于轰然跪倒道:“殿下,末将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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