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后续的发展并没有像杨震想象的那样,战局的发展让他没有想到他还是看错了人.在第二年杨震所部与曰军激战中,远还未恢复元气的三路军在难以想象的困难条件之下,主动出击黑河境内曰军。
给了与黑河曰军对峙的二分区极大的协助,牵制了曰军第一师团大部兵力无法西进。极大的减轻了杨震西线的压力。而自身则在曰伪军优势兵力的围攻之下几乎全军覆灭。
三路军总指挥、继任参谋长冯治纲、副官长祁宝贤,三支队参谋长李靖宇、党委书记韩玉书在苦战之中相继牺牲。三支队政委徐**、副支队长朴德松被俘后,相继牺牲在曰伪的监狱之中。
等三路军的余部在政委冯仲云、王明贵的带领下撤到乌云境内后,出击时的近千人已经剩余不到百余人。高级将领除了三支队长王明贵、九支队政委王均之外,几乎全部牺牲。
来年三路军为了配合吉东军区作战,付出了几乎全军覆灭的代价。这些现在还是杨震还没有想到的。他现在想到的是主力损失过半,再无作战能力的三路军北撤后,对自己下一步内外线协同作战的计划影响。失去了三路军的策应,整个西部的防线将压力大增。
看着地图,对于整个西线现在很不利的局面,让杨震的眉头不由紧紧的皱起。他在考虑是不是以军区副司令赵尚志为主要指挥员,以撤到根据地内的三路军部队为骨干,抽调一批精干的部队,以及部分经验丰富的指挥员,编组一支外线作战部队。
在战时以根据地为后方,向西越过老爷岭,深入敌军腹部开展敌后游击战。以配合正面战场,牵制曰军驻齐齐哈尔的第七师团兵力,使其无法西调。并分散驻扎在伪黑河省第一师团的兵力。这支规模注定不能太大的部队,在曰伪重兵之下的生存情况却是让他又极为犹豫。
就在杨震琢磨不定的时候,门外小虎子的报告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听到小虎子的报告,杨震将已经被自己标上了不少东西的地图收了起来。不管那个杨继财是不是这个时代自己的弟弟,不该让他知道的东西,还是不该让他知道。
看着不知道因为什么又将自己找来,而显得有些紧张的杨继财,杨震递给他一杯水后道:“放松,不要紧张。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家庭的情况。你父母现在的身体怎么样,还好吧。弟弟、妹妹都读书没有?学习怎么样?”
听到杨震是想问自己家庭的情况,杨继财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明白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首长为什么如此关系自己的家庭,但杨继财还是连忙道:“父母身体尚好,还在经营家里的糕点铺子。虽然经营惨淡,但也勉强糊口。”
“比我小一岁的弟弟今年国高毕业后,因为父母年龄见大,精力远不如以前。我又被征集了国兵,家里又有生意需要照顾,便放弃了已经考上的哈尔滨工业大学,没有在读书。辍学在家协助父母经营铺子。我在临走之前,父母做主还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他在国中的同学,今年年底就成亲。”
“妹妹还开原女子国民中学读书,学习成绩极好的,今年也考上了国高。家父母准备让她国高毕业后靠奉天医科大学。一是当医生,生活有保障不说,将来也能找一个好娘家。二离家也近,方便照顾。一个女孩子吗,太远了总归还是让人不放心的。”
听到杨继财回答,杨震不由得竖起大拇指道:“你们家五个孩子,最少的都念到了国高,真是了不得。要是没有九一八事变的话,你们一家要出五个大学生的。真想见见这二位老人家。”
杨震的夸奖,让杨继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首长,我父母亲都喜欢读书,也算半个读书人。闯关东之前,我父亲在山东还读过一年的师范。刚到开原的时候,当过一段时间的小学老师。”
“我母亲是旗人,外公是满清的举人出身,曾经担任过一段时间的知县。她在奉天省立师范女子学校毕业后,一直当老师。后来九一八事变后,因为不愿给曰本人效力,帮他们推行奴化教育,才辞职在家帮助父亲打理生意。”
“我父母一向很重视我们兄弟姐妹的教育,无论再难没有停止过我们的学业。九一八事变后,大哥进关一去再也没有回来。二哥又牺牲在了辽南。父母便将希望都放在了剩下的我们身上。”
“他常和我说,不要管曰本人搞什么教育,但一定要把知识学到手。小鬼子总有一天会被赶跑的,这个满洲国不会存在一辈子。我们只有把知识学到手,才是真正的报效国家。所以他一直鼓励我们好好学习。”
他的话音落下,杨震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沉默的盯着他看了好大一阵后,最终才下决心问道:“你现在对你的那位大哥还有没有印象?哦,就是见了面还能不能认出来他。”
听到杨震提起离家已经整整八年的长兄,杨继财摇了摇头,眼圈却有些发红道:“我大哥离家的时候我才十岁不到,这已经八年多没有见面了,我现在只记得我小时候他的样子。我记得他不爱笑,很倔强。犯错误被我爹打手板的时候,总是一言不吭。既不叫疼,也不求饶。”
“八年过去了,恐怕现在就算是见面恐怕也认不出来了。沧海桑田,谁又能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不过我爹娘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他们心里一直惦记着他。我爹一提到他总是唉声叹气的,娘也经常因为想他和二哥偷偷掉眼泪。”
“我和几个弟弟妹妹也很想他。那时候娘还要上班,爹又忙着生意。我和几个弟弟妹妹都是他和二哥一手带大的。我们几个学习也是他给打下的底子。只要有空,他们就领着我们认字、读书。”
说到这里,他从身上的军装里面掏出两张照片放到杨震的面前道:“首长,这里面的一张是九一八事变前,我大哥最后一次回家时全家拍的全家福。还有一张是我国高毕业后,全家拍的一张照片。”
接过递过来的照片,杨震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没有拿起照片,而是对着杨继财强制笑了笑道:“这么晚把你找来,麻烦你了,小杨同志你先回去休息吧。照片先放在这里一夜,明天早上我再给你送去好吗?我保证绝对不会弄坏或是弄丢的。”
被杨震要照片的举动弄糊涂,搞不明白首长为什么对自己家人这么感兴趣的杨继财虽然有些不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杨继财走后,杨震拿起两张照片仔细看了一遍后,心里却是很激动。没错,站在第一全家福照片上那两位老人身边的长子,就是现在的自己。而照片上这一时代母亲没有按照惯例正面对着镜头,而是头微微的侧着,一脸温柔望着站在她身边的自己。
而第二张照片上的父母却显得比第一张苍老了许多。母亲眼中的温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丝抹不去的惆怅。第一张照片上乌黑的头发,也苍白了一大半。看着照片上,这一时代的母亲,杨震的心中不知不觉的产生了暖暖的感觉。
看着照片上母亲温馨的目光,杨震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充满了泪水,一滴滴的掉落在照片上。尽管他知道这算不上自己的亲生父母,但照片中母亲看向儿子时,无法用语言表现出来的爱,却是让自幼便没有母亲的他那么的渴望。
在后世,杨震是烈士遗孤。父亲是两山轮战的最后一批上去的部队中为数不多的几个烈士。在一家政斧宾馆担任主管的母亲在父亲上前线后不长时间,丢下还不到两岁的他,和一个港商跑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杨震自幼是在姑姑身边长大的。姑姑家虽然清贫,但善良的姑姑两口子却比自己亲生孩子还要疼爱他,给了他自幼缺失的母爱。但无论姑姑再怎么疼爱他,也代替不了母亲在一个孩子心目中的地位。
尽管高中时品学兼优,是自己城市那个重点高中的学习尖子。但为了不拖累在当时教育产业化的环境下,学费涨的比工资还快的大形势下。下岗后几千块的买断钱一直没有领到,供三个孩子上大学已经实在无力支撑的姑姑夫妻,杨震高中毕业后,没有考大学而是选择去当兵。很有心劲的他不甘心做一辈子打工仔,想在部队这个强者的世界闯出一片天地来。
杨震当兵后,很细心的。一个月的十几块津贴他从来不舍得花,都攒到一块邮寄回去给姑姑、姑父,供两个表姐读书。而可笑的是,他这个烈士遗孤,却因为他那个十多年没有见过的母亲原因,一直得不到国家规定的任何补助。
将他母亲拐走的那个香港人,靠着在大陆发家,当时已经一个有名的亿万级富豪。仅仅在他所在的城市,就大手笔的购买了好几个工厂。姑姑找了民政部门几次,却就是拖着不给办。还笑话有一个亿万富翁的继父,还惦记着国家那几个钱。
杨震在考上军校后,他那个即便随着后夫与他在一个城市同住,但对他却始终避而不见,甚至问都没有问起过的母亲却突然来找到他。除了对当年抛弃他痛哭流涕表示忏悔外,还一而再的说要将他带到香港享福。
当冷静的杨震知道了多年对他不闻不问,此时却突然来找他的母亲真实意图后,却已经彻底的心灰意冷了。
母亲来找他,不是想要真的去弥补母爱,更不是因为对这个自幼便被他抛弃的儿子还有哪怕一丝感情。来找他唯一的原因是因为他那个同母异父,除了吃喝瓢赌之外,什么都不会,但却是他那个所谓继父唯一继承人的弟弟在深圳出了事情,在夜总会与人争风吃醋打死了人。
他们听说一直在窥视他们财产的亲戚已经找到黑社会,想要在监狱里面将杨震的那个草包弟弟给弄死,以便以旁支的身份过继他们家庞大的资产。为了保证这个儿子的安全,便想出了让长的有七分相似的杨震去顶罪,好保住他们那条根。原因很简单,他没有继承权,那些人不会对他下手。
看着在自己面前发誓只要他答应代替他那个弟弟投案自首,就马上给他办理香港永久居留权,并在出狱后会分给他继父公司的一年可以得到五百万港币分红的百分五股权,还送他去美国留学。而且马上给他失业的姑姑和姑父安排一份轻松而又薪水优厚的工作。
并排着胸口保证,这次顶罪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那边他们已经将那边公检法的人都买通了,只要进去应付一两年,就保证以保外就医的名义把他给弄出来的母亲和继父拙劣的表演,杨震的心彻底的死了。
杨震很聪明,尽管母亲与继父说的不多。但他却依旧从有限的话里面得出一个结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有人故意布置的一场局。他那个草包弟弟在深圳打死人一事,恐怕也是上了人家的圈套。他们不是让自己去顶罪,而是拿自己当诱饵,想要逼着背后的人现身。
用他这么一个外人,要比用自己儿子可放心的多了。最起码不用担心自己儿子的小命会不会受到威胁,而不敢放开手脚。否则以他们将公检法从上到下都买通了的手眼通天本事,那会担心他们宝贝儿子在监狱里面的人身安全?
自己死在里面,对于他们来说什么损失都没有。反倒让他们以此为把柄,借机清洗那些想要霸占他们家财产的亲戚。若是自己不死,侥幸出来。那点空头支票说认账就有,说不认账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短短的时间之内,就看出母亲和继父内心真实想法的杨震反而显得很平静,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总算见到什么叫不择手段,见识到了人姓的阴暗面了。”便转身离开了。
自此以后,直到出事,无论他那个名义上的母亲找过他多少次,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薄情的母亲。要不是他在军校,继父的手还伸不进来。恐怕他那个已经快要气疯了的母亲和继父会想一切办法对他施加压力。
曾经自幼便被抛弃,长大相见后又被母亲的无情弄得彻底心死的他。此时见到照片上这一世的母亲眼中那对子女无言的爱,让内心一直渴望母爱的他心情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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