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明白了,知府家的公子骑在王爷头上拉屎不说,还拉了泡稀,这事情要是落在京城,别说王爷,就是随便拎出个皇族子弟,把他拆骨扒皮都是可能的,开封府的大门都不知道让他们砸过几回了,区区拱州府在这些人的眼里屁都不是,像校尉这样的给皇家大门的,见了他们也是能躲就躲。
“知府家的公子被打的不轻吧,知府也破费了不少吧?”王校尉小心的问道,心里盘算着自己荷包里这点银子够不够,不行就赶紧借点,再不行就只能当裤子了。
“没花多少钱!”班头说着指指西边说:“原来我们知府那边有二百多顷地五千贯卖给王爷了,王爷又添了只猫换下个百十亩地的庄园!”
“一只猫换个庄园,那是只金猫吧?”王校尉吃惊地问道。
“你离我远点,唾沫星子都喷到我脸上了!”李班头抬起袖子擦擦脸面带愠色,王校尉讪笑着向边上挪了挪,李班头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轻咳声凑到他耳边神秘地说:“那只猫比金猫来头可大多了,据说是当今国丈沂国公用一幅蔡丞相的画从宣王府换来的狮子猫,送给外甥玩的,王爷是爱不释手,每日抱着才能睡着觉,过年时,下边的张知县一家到知府家拜年,他见了这只猫是连连夸奖,知府嫌猫闹的慌,就卖给了他,你说卖了多少钱?”
“哦,五千贯够了吧!”王校尉咬咬牙出了个大价钱。
“切!”李班头?笑一声,把一只手连翻了几番,“三万贯,还是陈知府着多年同僚的份上打了个折!”
“我的妈啊,三万贯!就是金猫也不值这个价吧。”王校尉下巴都要掉了,李班头着王校尉的模样更加鄙夷,什么京里来的人,简直土鳖一个,别说三万贯,知府就是说五万贯他个小知县敢说不值吗,真他妈的没见识,怪不得在皇城当差当的胡子都快白了,还只是个校尉。
“那么说,陈知府的地不赔,反而还赚了,啧啧,王爷家就是有钱,一只猫就值这么多钱!”王校尉感叹地说道,心里却不以为然,说起来王爷还是岁数小啊,不知道行情,以为一个庄子比猫值钱多了,今天我要是能赶上这好事就好了。
“要说有钱我未必,王爷的随从们那天吃饭你是没到,连加了两遍饭菜才算吃完,据说王爷每餐也只是一荤一素两道菜,你想府里那么多人,光吃的喝的一天得多少钱啊!”反倒是李班头对赵柽表示同情。
“那知府公子呢?”王校尉又问道。
“这个这个是秘密,也就是你王校尉,别人我还不敢说,几个参与的壮丁,连着我们知府的大舅子都流放岭南了,公子王爷开一面,只让他跪在街上当众自己扇了一百个嘴巴!”李班头同僚们都没注意这边,小声地说道。
“哦!”王校尉点点头,心说起来小王爷对他只是略作惩罚,只是这招有点‘缺德’,人混的就是张脸皮,他让人家在大街上当众自扇嘴巴,岂不是颜面扫地,以后在也没法在‘圈子’里混了,“李班头,那你王爷会怎么处罚我?”
“我说过王爷最讲理,他没收了你们的马匹,其实就已经算是放过你了,你最好懂点事儿,不要在王爷面前提马的事情,否则他恼了,说不定就反悔了,反正这天下都是他家的,他想要啥咱们就给呗!”
“多谢李班头指点,在下没齿难忘!”王校尉咧嘴笑了,听人劝吃饱饭,保住自己的脑袋再说,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呢,两个钦差都不提,自己就更不会说啦。
蔡攸傻傻的呆坐在车里,发髻被削掉了,陈汤的小妾勉强给他梳起,别上簪子,他这会儿早没了寻欢的兴致,正在想王爷下来会怎么跟自己算账。论官人家封了亲王就是当朝正一品,和自己爹平级,论爹自己更不占优势,天下还有谁比他爹更大的
“对,钱他没自己多!”蔡攸想半天终于找到自己的优势,他虽然是王爷不过是靠俸禄过日子,没有什么‘外快’,听陈汤说买他的地还要打欠条,当金带呢。想到这,蔡攸兴奋起来,自己家没别的,就是钱多,这就是武器啊,我就用钱砸他。
“你过来!”蔡攸撩起轿帘,叫过一个亲信随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个随从点点头,把拉车的马解下来一匹,骑上光背马,顺着来路飞驰而去。
梁师成的轿子里静静的,他两眼盯着禁闭的王府大门面沉似水的端坐着,可心中并不平静。随着宫中童贯的崛起,杨戬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他来时叮嘱自己探一下黄经臣的口风,如果他有回京的意思,暗示他自己可以从中周旋,把他弄回宫中。
“奶奶的,他们之间过去斗的你死我活,现在却想联合起来,把我当什么啦?”梁师成暗自琢磨,他深知黄经臣在宫中多年,不论内外积累了大量的人脉,一直是内侍省一把手的有力竞争者,虽然在争斗中失势,却在郑贵妃的庇护下全身而退,没有伤到筋骨,现在又有守护幼主之功,回到宫中定然权势依旧。
梁师成本想借宣旨之际与黄经臣叙叙旧,套套近乎,当做自己以后的助力,可是刚才黄经臣的那一句‘大梁子’就让自己的心凉了半截,他还是把自己当做过去的一个小黄门,再紧闭的大门,根本就没把他这个‘睿思殿文字外库’当盘菜。
“哼,你们走到一起,更没我的出头之日,老子是替皇上宣旨的,不是给你们传话的!”梁师成心中已经大定主意,将杨戬的话嘧了,回去怎么说都在自己的一张嘴了,反正他们两个不说话,无法对证。
如果赵柽知道梁师成的所想,一定会感慨人都是一点点变坏的。他现在不过是个不入品级的内侍,却敢和内侍之首的杨戬耍心眼,可见此时的梁师成已经表现出了胆大妄为的性格,也无怪乎以后他敢伪造圣旨!
??
“黄伯,把他们晾的差不多了吧,估计再不开门就该骂咱们八辈祖宗啦!”正堂中赵柽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
“嗯,恐怕骂的是我,不是你王爷啊!”黄经臣苦笑着说。
“嘿嘿,谁让我老子是皇上呢,不过咱们要蔡攸点什么东西呢?不能让他白骂我一句。”
“哈哈,王爷是雁过拔毛啊,可蔡攸不比陈汤,他毕竟是当今丞相的长子,皇上的近臣,也算是咱们的自己人,不好太过,王爷略施惩罚就算了吧!”黄经臣大笑着说道。
“那就敲他五万贯,让他把咱们修路的钱拿出来吧!”赵柽咬咬牙说道,他明白蔡京能四起四落,横行朝野二十余年,必有过人之处,不是他这个羽毛未丰的王爷所能撼动的,现在两拨人还处在政治上的‘蜜月期’,也不是翻脸的时候,一切只能缓缓图之,现在只能从他儿子身上弄俩儿钱花花了。
“王爷你太小瞧丞相之家了,他的家资何止千万,五万贯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黄经臣揶揄道,“王爷,待会你不要说话,蔡攸送给您的钱不会少于这个数,恐怕咱们修桥的钱都有了!”
“好,就听大官的!”赵柽从椅子上蹦下来,对外喊道:“郑福,开门接旨!”
“大开府门,点炮,奏乐,迎旨!”郑福高声吩咐下去,在沂国公府也见过接过旨,可像王爷这么把宣旨的钦差关在门外冻透了再接旨的还是头一次。
赵柽和黄经臣整整衣冠相携出了正堂大门,门子们接到吩咐,将正门大开,杂役们点燃鞭炮,戏班子的乐师们奏起迎宾曲,院子中间香案已经摆放停当。赵柽携带府中一众人等迎到门口。
院外的宣旨队伍听到鞭炮响,急忙排起队列,请两位颁旨钦差下车,“可他妈的开门啦!”蔡攸擦了擦鼻涕哆哆嗦嗦地下了车,捧着印绶金册跟在梁师成后边进了王府。
“使臣是否先进屋用茶?”郑福躬身施礼笑着问道。
“谢了,不必!”梁师成冷冷地回绝了,冻得咱家只想撒尿,还他娘的喝茶,诚心让我尿裤子啊,可他转身又满脸堆笑的对赵柽说道:“二殿下,接旨吧!”
“是!”赵柽恭敬的回答道,退身站到香案后。
“二皇子赵柽接旨!”黄经臣站好,打开圣旨高声说道。
“儿臣赵柽接旨!”赵柽拜了一拜,双膝跪下,府里的人全部跟着跪倒。
“朕膺昊天之眷命:天子建国,必选贤而任能;诸侯有功,则加地而进律。朕操文武之大柄,居华夏之至尊,名器无私,忠劳是属。二皇子应天郡王赵柽仁义至孝,进封兖亲王”赵柽撅着屁股俯首听旨,十句倒有八句听不明白了,“兖亲王领旨谢恩吧!”这句他听明白了。
“万岁,万岁,万万岁!”赵柽行了大礼,郑重上前接过圣旨,印绶和册封的金册,心里乐开了花,自己有了这张皮,以后行事会更加方便,没事还可以吓唬吓唬这个,糊弄糊弄那个,谁敢不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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