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把苏雅姐弟让进房,点亮了一盏灯,灯罩一放下去,柔和明亮的光便洒满了房,一时间连那大雨中的清寒之气似乎也驱散了许多。
夜色已深,而且县令夫人雨夜前来,显然是有着极重要的事情,恐也不能耽搁太久,所以叶天没有再招呼丫环起来给他们烹茶,向两人表示了歉意,便请二人就坐。
苏雅道:“不必客气,妾身雨夜造访,原就来的冒昧,就不用忙碌了。循天……”
苏雅向苏循天递个眼色,苏循天会意,刚刚坐下的身子又起来,对叶天点点头,便走出门去,把门一掩,看来是要守在门口,以防有人走近窃听。
叶天见他们如此慎重,便也顾不得那些繁文褥节,他也坐下,双扶在膝上,做出倾听姿态。
苏雅夫人倒不着急,又或者她是雨夜登门,已经显出了急迫之态,算是落了下风,此时不想在叶天面前再露出急切姿态,所以故作沉着。
她从袖中摸出一方帕,轻轻擦了擦额头和脸颊,把雨痕抿去。脸上和额头的水珠被拭去了,几绺原本贴在额头的秀发微微翘起,让苏雅恢复了几分优雅和雍容,那种女儿家的妩媚也悄然绽放出来。
“叶典史,妾身冒昧造访,是想接着和你谈一谈白日在县衙三堂所的事情。”
苏雅开口了,叶天眉头挑了挑,道:“县尊大人改变了主意?”
苏雅轻轻摇了摇头,道:“拙夫性情纯良,不懂得算计人的那些事情。可如今的情形是,他不算计旁人,旁人却在算计他,拙夫忠厚。甘之若饴,妾身却法容忍,是以……”
苏雅的目光深沉了些:“白日里的话题继续,但是,与你合作的人,换成妾身,而非拙夫!”
“夫人你?”
叶天有些意外,他笑了笑,摇头道:“请恕下官句冒犯的话,夫人身份固然尊贵。可是……你?行么?”
“你怎么知道妾身不行?”
苏雅微微挺了挺身子,神色间有得意。她虽身着男装,这一挺身,还是显露出了姣好迷人的身段。即使隔着那浅青色的袍服,那饱满的隆起依旧展示出强大的女性魅力。她是典型的江南美人,皮肤又细又白,五官精致娇美,恰因如此,那样精致的五官却有一对极富魅力的胸器。搭配起来,对男人而言便有了一种很特别的力量。
叶天的心忍不住怦怦地跳动起来:“雅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她不会……不会是想她的身子来做交易吧?”
这个念头一浮现,叶天心底就涌起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我本来就要对付徐县丞,区别只是有花知县的配合与否。因之的段和效果也不同。如果雅夫人想用她的身子和我做交易……”
如果哚妮是枚酸酸甜甜的杏儿,眼前这个女人明显就是一颗熟透了的桃子。那种熟女风韵是他所不曾接触过的,而这种熟女韵味,对一个少男。尤其是一个刚刚品尝到情爱滋味的少男来,诱惑力是难以抵抗。
雅夫人脸上有得意的神情很便敛去,略显矜持地道:“妾身虽然不是知县。但是有时候,一些必要的事情,妾身却可以代替知县去做。而旁人,也会相信这就是知县本人的意思!
再一个,知县的大印,就是由妾身保管的,在关键时刻,妾身可以代替知县行使知县的权利,即便事后拙夫发现,你觉得他是会默认这是他做出的决定呢,还是把妾身举报出去呢?”
叶天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饶是他脸皮厚,也不禁脸上一热,摸了摸鼻子,干笑道:“就这些?”
雅夫人沉吟片刻,好似做出了某种决定,沉声道:“还有,你以为那些离开县令,转投徐伯夷门下的胥吏衙役们,都是见风使舵之辈?”
叶天目光一闪,讶然道:“夫人是……”
雅夫人微微一笑:“叶典史,你该知道,有时候一个内间的作用,是可以限大的。”
可叶天似乎依旧不为所动,他也沉默片刻,语气依旧淡淡的,道:“就这些?”
雅夫人微微露出一丝讥诮之意,道:“叶典史,这些还不够么?即便是拙夫亲口答应与你合作,所能做出的也超不过这些,不是么?何况,妾身很清楚,即便没有拙夫的合作,你跟徐伯夷也是水火不容,一定会斗下去,那么,何不加上妾身的一臂之力?”
叶天笑了,这次是真正欢愉的笑意:“成!既然夫人如此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雅夫人欣然起身,道:“君子一言!”
叶天见她举起一只莹白如玉的柔荑,不觉一呆:“用不用这么慎重啊?”
叶天好笑地起身,道:“夫人要不要歃血为盟啊?”
嘴里着,还是举起,与她“啪啪啪”地对击三掌。时人立誓承诺,可不像后世许多人对神明没了敬畏之心,随口承诺立誓如同放屁一般,这三击掌订下的契约,可比后世的白纸黑字还有约束力。
三掌击罢,叶天在袖底微微捻着指,只觉粉腻柔滑的感觉依旧荡漾不去,青葱少女与成熟的女人之间的区别还是蛮大的,哪怕是区别的掌,只要仔细,也能感觉出来。、
盟约既立,二人的关系立即熟络起来,时间紧迫,二人马上就可以合作的内容以及今后的联系方式等一系列事情进行了磋商、研究,这其中有双方各自的打算、预测,也有每一步行动中付出与利益的分配。
雅夫人不再客气了,她以一个辎铢必较的商人的姿态,竭力为她丈夫争取着尽可能多的利益。当然,她的言语是委婉的,态度是温柔的,绝对没有一点气极败坏的吃相,非常优雅而美丽,以致叶天也不觉生起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外大雨滂沱。但那风雨声似乎已经远离了房,二人已经完沉浸其中。孤男寡女,却没有暖昧的气氛,只有利益的分割。等到一切议定,雅夫人舒了口气,这时才完地放松下来,有了一份欣赏房情景的闲情逸致。
苏雅眸波一转,忽见叶天案上方墙壁上挂了一副“兰草图”,只一看那副图,她就认出是自己的笔。定睛再一看。见上面还题着自己的字“心兰”,果然是自己的作品了。
雅夫人先是有些惊讶,不知何时叶天这里挂了一副她的画作,仔细一想,才忆起自家兄弟曾从她这里要走一副画作,没想到却是用来馈赠叶天。
雅夫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本是她信涂鸦之作,如果早知是拿来送人,必定要画得认真些。不过。这样随意的作品,虽然略显潦草,倒是少了几分拘瑾,灵气足了。
叶天可不知道那“心兰”二字是雅夫人的字。因为雅夫人只是信挥就,没把它当成什么正式的画作,所以题款也极简单,整副画上就只有心兰两个字。他还以为这两个字是这副画的名字。
叶天顺着雅夫人的目光扭头看去,看的却不是雅夫人正在瞄着的那副兰草图,而是兰草图旁边另一副“高山流水图”。这张画绘的是伯牙子期高山流水会知音的故事,峨峨高山,洋洋流水,伯牙端坐抚琴,远远林中隐现一人,正在挥斧砍樵。
这副画却是真正的名家之作了,是罗大亨搜罗了来送给叶天的,是宋代著名画师王希孟的一部作品,此前已经经过多人收藏,上边印了许多私人铭章,叶天也在上边加印了自己的铭章。
叶天只当雅夫人看的是这副画,不禁笑道:“夫人喜欢这幅画?天不大懂画,只听大亨过,这名叫王希孟的画师曾受过徽宗赵佶亲自指点,画艺精湛,但他年不过二十便早逝了,故而传世之作极少。”
雅夫人这才注意到“高山流水图”,她是懂画的,仔细一看,欣然道:“不错,此人画艺极为精湛,为难得的是,他传世的作品极少,不想叶典史这里竟有他的作品。”
叶天起身,从墙上摘下那幅画作,信卷作一轴,对雅夫人道:“夫人喜欢,便送给夫人吧。天是个俗人,这等雅物留在天这里也是糟塌了。”
苏雅本待不收,因为王希孟传世的作品太少,因为少,便显得极为珍贵了,不过转念一想,两人此时是刚刚建立盟约,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增进关系的举动。再者,对于这位传奇画师的作品,作为一个擅画的人,她是真的难以割舍。
心下一想,苏雅便也不再矫情,双接过王希孟的画作,对叶天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妾身藏有一副马遥父的花鸟图,改日让循天给叶大人送来。”
叶天笑道:“夫人是个雅人,若是这般可就俗了。宝剑赠英雄,这画么,也该送给真正懂得欣赏它的人,若是交换,那就趣了。”苏雅微微一笑,便也不再客套。
此时风雨已经了些,叶天把苏雅姐弟亲自送出府门,遥看一盏灯笼冉冉下山,叶天心中暗想:“这位雅夫人当真是个女中丈夫,如果她是男儿身,她才是葫县县令,也就没有王宁和孟县唯乃至如今的徐伯夷嚣张了……”
想到这里,叶天不禁哑然失笑:“想多了!如果真是那样,不定我此时已经回了京城,正在街头摆摊做买卖呢,又哪有我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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