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要孙传庭审问那些锦衣卫,孙传庭却摇头道:“刚抓住的时候,臣已经简单审过了。那些下属虽然贪生怕死,却只供出那名被俘的头目是个锦衣卫千户,名叫曾如松,其他一概不知。那曾如松却是个滚刀肉,怎么问也不开口。”
朱由检听罢陷入沉思,想的却不是仅仅这一个案子。现在秦王庄和秦兵的规模越来越大了,面对的形势也日趋复杂,他也想从现在开始就打造一支“公检法”队伍。治安就不说了,总让秦兵兼任其责,肯定不是长久之计;而抓捕罪犯、审讯、定罪、执行刑罚这些工作,现在在秦王庄还是个空白。
如果是普通的罪犯,还可以让泾阳知县杨嗣昌暂为代劳。但知县本是管理民政的,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行政人员,司法**于行政在前世是个常识,朱由检迟早还要进行改革。
尤其是像锦衣卫这样的,按照现有的法律制度,知县根本没有权力审讯,也无法对他们定罪。所以朱由检还是决定自己来,尽快成立一支**的司法队伍。法律条文可以参考《大明律》,但对其中明显不合理之处,则要完全舍弃,按照朱由检的意思来。
经过长时间的考虑后,朱由检将燕凌和解胜也召来,宣布立即成立公安局和检察院。公安局接替第一团,全面接手秦王庄的治安工作,第一团今后只负责城防。公安局长暂由燕凌兼任,下面的工作人员称“警察”,从第一团中抽调。
而检察院则负责刑侦,说白了就是审问罪犯。因为没有定罪宣判的权力,朱由检暂时没有成立法院。罪犯审问完毕后,一般的可以移交给泾阳县衙;而像锦衣卫这样的特殊罪犯,就要先监禁起来,以后条件成熟了再做处置。
朱由检的设想是,公安局只抓不审,检察院只审不判,法院则只有判决权。这样即可把司法权一分为三,三个部门相互制约,就可以避免出现像东厂和锦衣卫那样凌驾于法律之上、抓审大权集于一身的怪胎。
但是谁来做检察院的负责人,却让朱由检很伤脑筋。正苦苦思索之际,燕凌建议道:“末将想推荐一个人,他审问犯人是再合适不过了。不过现在他属于第一团,不知道解胜肯不肯放人。”
“你说的是严振纲吧?”解胜笑道,“他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只要殿下需要,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严振纲是何人,你们都这么推崇他?”朱由检奇道。
解胜忙介绍道:“严振纲就是泾阳人,原来在西安府做狱卒,但他为人正直,看不惯衙门里那些黑暗之事,前几年愤然弃职回乡务农了。后来进入特战队,又转入第一团,现在在二营当个连长。他平常不苟言笑,偶尔还给我们讲过衙门里是怎么折磨人犯的,说实话我都有点怕他。”
“本王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朱由检喜道,“既懂业务,又对犯罪分子有一种天然的震慑力,这样的人只让他当个连长实在是屈才了。快把他找来!”
不多时,解胜领着严振纲匆匆赶到。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高大魁梧,举手投足之间果然带着一股凛然杀气。
朱由检问道:“严振纲,解胜想必已经对你说过了。要你脱离军队,做审问犯人的老本行,你愿不愿意?”
严振纲慨然答道:“小人当过十几年狱卒,最看不惯的就是官府对无辜的百姓滥用刑罚,屈打成招,而让那些真正的作奸犯科之人逍遥法外。如果殿下让小人审问犯人,小人保证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说得倒是不错,但很多犯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你能对付得了?”朱由检故意用话激严振纲。
严振纲淡淡一笑道:“小人在衙门呆得久了,见识过不少审讯手段,有时候也自己琢磨些法子。不管是什么凶徒,小人总有办法让他开口。”
“好!”朱由检兴奋地道,“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罪犯,他没有朝廷的谕令就行凶抓人,杀害了两名秦兵,还砍伤了李来亨将军。我要你问出他的幕后主使,并且查清他之前还有哪些恶行。不过他是正五品锦衣卫千户,你敢审么?”
“小人眼里只有嫌犯。”严振纲仍是淡淡地答道。
朱由检也想看看严振纲到底有什么手段,便找了一间僻静的空房子,他与孙传庭、燕凌等人躲在后面,前面则让严振纲坐了主审席。然后即命李来亨将一干锦衣卫押来。
严振纲先从那些小喽啰审起,从姓名、年龄、籍贯、官职,再到此次行凶的经过,问得极为详细。而且不厌其烦,对每个人都问同样的问题,边问边做笔录。那些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审起来倒没费多大周折。
严振纲将这些人的口供比对一遍,已知道此案的关键就在锦衣卫千户曾如松的身上。
终于,曾如松也被五花大绑地推了上来。此人却是极其蛮横,虽然腿伤受了枪伤,又早被愤怒的秦兵揍得鼻青脸肿,却仍坚持着立而不跪,对严振纲的问话也概不作答。
严振纲却不着急,踱到曾如松跟前微微一笑道:“没想到你还是条硬汉。不过事实俱在,你即使不开口,仅杀害无辜军士这一条,也够得上死罪了。如果你能供出是谁下达的命令,那么你做为执行者,或许还有可恕之情;如果你拒不开口,心甘情愿为人背黑锅,那也随你。”
曾如松的眼珠转了两下,显然心里有些活动。但最后他还是怒骂道:“本官是正五品锦衣卫千户,堂堂朝廷命官,你有什么资格审我?你敢囚禁我,已是反贼,识相的赶快放了本官,或许本官还能饶你不死。”
“你倒是有一口铁嘴钢牙。”严振纲冷笑道,“不过我还是想看看你的牙到底有多硬。来呀,把他的嘴撬开。”
“你…你要干什么?”曾如松惊恐地尖叫道。
这时几名秦兵一拥而上,硬是将曾如松的大嘴扳开了。严振纲则不知从哪变出一把铁钳子,咔咔地合了两下,对曾如松微微一笑道:“千户大人,我要下钳子了,看看是你嘴硬,还是这钳子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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