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海岸渐渐消失在海平线下,福船再次驶入了无边无际的海洋。这是朱由检第二次乘船出海,不过上次是被郑芝龙挟持,海上景色再壮丽也无暇欣赏。
这次却完全不同,朝鲜之行有惊无险,破坏了后金与朝鲜的媾和,解救了李贞妍;而且马上就可返回祖国,与朝思暮想的戚美凤重逢,一想到这些,朱由检就止不住地兴奋。
心情一好,即使是千篇一律、略嫌单调的大海,在他眼里也是处处可爱,总是看不厌烦。兴之所至,他还与李贞妍并排斜倚在船尾,看郑森等水手玩起海上钓鱼。
他们用巨大的铁钩勾上猪下水做为诱饵,以*的缆绳为钓线,只要往海里一抛,就有大鱼闻着血腥味上钩,不多时便钓了二三十条一米来长的大鱼,更有三四条牙齿锋利的鲨鱼。
众人激斗了一天一夜,根本顾不上吃东西。此时终于放松下来,美美地吃了一餐鱼翅大宴。朱由检与李贞妍吃得津津有味,还不时你让我我让你;郑森和李允浩等人见了,皆识趣地退了下去,只将他们两个剩在甲板上。
“呃!”朱由检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从侧面望着李贞妍的倩影,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个想法:若能与她,以及自己所有的亲人们天天这样悠闲地出海打渔,累了便以天为被、以海为床,简直是神仙一样的生活嘛!大海就该是这样和平,这样充满情趣!
可还没等他的白日梦做完,郑森就匆匆过来,神色紧张地禀道:“殿下,前方有三艘船只挡路!”
“怎么,朝鲜水师的小破船居然能开这么远?”朱由检也很诧异,忙被人抬到船头,向前方望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对面的三艘船并非朝鲜的龟船,而是与自己乘坐的福船大小相仿,每艘至少都有五六百料。不过船头没有悬挂任何旗帜,看不出对方的来路。
“看来不是朝鲜水师的船,会不会是普通的大明商船?”朱由检奇道。
郑森却紧张地道:“不是商船。殿下您看,船舷侧面有几个闪光点,那是佛朗机炮的炮口!”
仿佛是为了印证郑森的说法,其中一艘船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同时升起缕缕白烟。紧接着只听“通”的一声,前方数十丈处激起冲天水柱。原来对方居然冲他们开炮了!
船上的人都吓了一跳,郑森便要命令水手准备还击。朱由检却疑惑地道:“在这片海域,倭寇和朝鲜水师都没有佛朗机炮。郑芝龙和西洋人的船,大概也不可能跑到这么北的地方吧…”
“会不会是大明水师?”李贞妍大胆猜测道。
朱由检猛然醒悟,赶忙吩咐郑森不要还击,先看看情况再说。
这一犹豫之下,那三艘战舰就贴了上来,呈品字形将福船团团围住。这时双方已经可以互相望见,郑森便扯着嗓子高声喊道:“不要开炮!我们是登州水师的船只!”
对方果然不再开炮,缓缓将船靠拢。这时朱由检也能看出来了,船上的水手都是中国人,不禁喜出望外。不过他还是在心底有些怀疑,暗想这难道也是戚家军的水师?怎么看着不太像呢?
哪知其中最大的一艘船靠过来后,船头的一名光着膀子的大汉却高声喊道:“立即停船!我等是东江镇毛总兵麾下水师,现在要登船检查有无女真奸细。任何人不许反抗,否则格杀勿论!”
朱由检这才恍然,原来他们是毛文龙的部下。这毛文龙归登莱巡抚袁可立节制,他以皮岛为基地,频繁骚扰后金的后方,据说当年宁远之战时,也是因为他偷袭辽东腹地,努尔哈赤才仓惶退兵的。
因此朱由检虽不认识毛文龙,对他的印象倒是不错。他想着人家的要求也有道理,便嘱郑森等不要反抗,按照对方的命令接受检查。反正大家都是中国人,见了面一说便可消除误会。
待两船渐渐靠拢,船舷几乎贴上船舷,那艘大船上便跳过来几十名全副武装的水军,将朱由检一行人团团包围。那赤膊大汉也跳了过来,不由分说便道:“把他们全给我绑了!”
这下朱由检可急了,心说怎么连问也不问就要抓人呢!他忙抗声道:“等一等,不要误会!我是登州指挥使戚将军麾下百户尤俭,他们都是登州水师的,咱们是一家人啊!”
那大汉斜着眼睛瞥了朱由检一眼,又用银邪的目光将李贞妍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无比傲慢地道:“口说无凭,谁知道你们是真的还是冒充的?我看你们这些人里面有不少是朝鲜人,尔等还敢狡辩么?”
“我们船上也有佛朗机炮,如是假的,刚才为何不还击?”郑森毕竟年龄小,有些压不住火器,当场反唇相讥道,“别看你们船多人多,只怕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大胆!”那大汉勃然大怒道,“来呀,全部捆上,押回皮岛去让总兵大人发落!”
郑森和李允浩等人登时火冒三丈,便要指挥手下厮杀。朱由检也气得够呛,但他毕竟不想和自己人自相残杀,便强忍着怒气道:“住手!这位军门,现在我们可以让你们绑起来,但请不要虐待,到了毛总兵处,我们自要折辩!毛总兵和戚将军都归袁巡抚大人节制,可说是同僚,你这么闹,大家面上都不好看,那时你可不要后悔!”
那大汉却不回答,只将手一招,他的部下如狼似虎般闯上来,将朱由检等人都捆绑了。
“你他妈哪来那么多废话!”那大汉至此才恶狠狠地狞笑道,“我管你什么七将军八将军的,到了皮岛这里,我们只认毛总兵!嘿嘿嘿嘿,这个朝鲜小妞长得倒不错,来呀,给我押入船舱,本军门先审问一番!”
“你他妈敢!”这回朱由检可真急眼了,瞋目大怒道,“你可知她是谁?她是朝鲜翁主,乃是巡抚大人府上贵客,此去有军国大事相商!你若敢对她无礼,连毛文龙都要人头落地!”
那大汉显然被朱由检唬住了,却又不肯认怂,劈手就给了朱由检一记耳光道:“你妈拉巴子叫唤啥玩意?”
朱由检的半边脸登时肿起老高,心头早已是怒火千丈,咬牙问道:“打得好,你给我记下这一巴掌!敢不敢报报名?”
“有啥不敢的?”那大汉放肆地狂笑道,“本军门就是毛总兵麾下参将,孔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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