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扶罗纵马狂奔,急促的马蹄声在山谷间往复回荡,经久不息,如闷雷一般传向远方。
十余骑冲在他的前面,三百余骑紧紧的跟在后面,紧张的注视着周围的环境,以防发生意外。他们都是于扶罗的亲卫侍从,于扶罗就是他们的命,他们就是于扶罗的爪牙。现在于扶罗已经陷入狂喜之中,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判断力,他们要负起这个责任。
于扶罗不可能不兴奋,不可能不狂喜。
去年,匈奴人发生内乱,杀死他的父亲老单于羌渠,拥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他实力薄弱,无法抵抗,只得带着千余忠心的部众赶往洛阳,希望借助大汉皇帝的威信,夺回单于位。
他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的不是大汉皇帝的使者,而是山东尽反的噩耗。
于扶罗当时就懵了。大汉帝国分崩离析,大汉皇帝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替他出头。万念俱灰的于扶罗无处可去,只能在河东、河内一带游荡,打劫一些偏僻的村庄来补充粮草。可是这种零星的劫掠根本满足不了他的需要,眼看着就要陷入绝境,他接到了大汉天子到达美稷,击杀须卜骨都侯的消息。
于扶罗再一次懵了。须卜骨都侯有什么样的实力,他非常清楚,大汉皇帝刘辨居然能一战击杀须卜骨都侯,这已经非常意外了。更让他意外的是刘辩快速的行动能力。皇帝出行的排场很大,注定了速度不会快。须卜骨都侯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可是,一个月前,他还听说刘辩在洛阳,怎么突然就到了美稷?
当他听说刘辩只带了五千精骑的时候,他明白了刘辩为什么这么快,但是另一个疑问又产生了。仅凭五千精骑,就算再加上雁门、太原、西河诸郡的郡兵,刘辩要想击败须卜骨都侯都有些难,又怎么临阵击杀须卜骨都侯?
临阵斩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久经战阵的于扶罗明白,这肯定是一场摧枯拉朽的胜利。只有如此。须卜骨都侯才会连逃都来不及。
这让于扶罗想起了几个月前的嵩高山之战。于扶罗并不知道详情,但是他知道双方的兵力对比,刘辩手中只有三四万人,而他的敌人总数却超过二十万。刘辩如何击败袁家兄弟。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传奇。各种神奇的说法都有。于扶罗也不知道该信哪一个。
但是,他知道自己可能碰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抓住这个机会,他不仅能坐稳单于之位。而且能够重振匈奴人的雄风,将已经没落的匈奴人带向一个新的辉煌。
所以,于扶罗将主力交给弟弟呼厨泉和右贤王去卑,自己只带了最精锐的亲卫营,一人双马,昼夜不息的往美稷狂奔。
一只鹰,在远处的天空盘旋。于扶罗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这只鹰在他的眼里虽然只是一个黑点,可是他却莫名的觉得一阵威压,仿佛那只鹰正冷眼看着他一般。
于扶罗没有看错,那只鹰的确在看着他。
刘辩坐在树下,神情淡漠。他一动不动,心神已经和那只鹰合而为一,正默默的注视着狂奔而来的于扶罗和他的亲卫。他虽然不认识于扶罗,但是从这个队伍的规模和装备上,他知道这应该是急着回来就单于位的于扶罗。
他对于扶罗兴趣不大,但是他很享受这种翱翔在蓝天之上,俯瞰大千世界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的有点像神。
在这个高度,不管地面上的山峦如何起伏,在他的眼里都是一道小土坡;不管地上的人如何强壮威武,在他的眼里都是一只蝼蚁;不管地上的河水如何奔腾澎湃,都不过是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溪。
俯瞰大地,就像弯下腰看着一片草地,看着蚂蚁在草丛间忙碌,看着甲虫在草丛间捕猎,看着它们挥舞着肢足,正等着猎物送上门。他只要伸出一根手指,随时都能将它们碾成齑粉。
“陛下,陛下?”一个怯怯的声音将刘辩惊醒。
刘辩睁开眼睛,看了面前的貂蝉一眼。貂蝉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跪了下去,低下了头。低垂的脖颈,浑圆的翘臀,让刘辩不由得一阵意动。他几乎忍不住要将貂蝉叫过来,再体味一下幽径九重的美妙滋味。
貂蝉舌上的那几道褶皱,就是传说中的名器:幽径九重。真正的名器当然不是嘴,而是貂蝉深藏的完璧,只是刘辩眼下的情况还不宜触碰,否则貂蝉很可能和唐瑛一样变成冰美人。不过,仅是她的这张檀口,已经超过了卞氏,成为刘辩的第一选择。
每当貂蝉以这种姿势拜服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总是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不过,于扶罗离此不足二十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安排,只好先忍一忍,回头再痛痛快快的享受一下。
“什么事?”刘辩问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衣摆,将已经挺起的龙根藏住。
“陛下……该进餐了。”
“哦。”刘辩如梦初醒,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大汉普通百姓一日两餐,草原上的民族也是如此,贵人们一日三餐,作为贵人中的贵人,刘辩正常是一日四餐。不过,自从开始修行之后,刘辩渐渐的就没什么食欲了,对吃饭这种事,除了和曹彰抢食之外,总是提不起兴趣,也不觉得饿。
不过,人是铁,饭是钢,他还没有成神,当然不能不吃饭,所以只能勉强自己多吃一点。提醒他吃饭的任务原本是卞氏和杜氏的,现在貂蝉来了,就成了貂蝉的专职任务。
“今天有些什么?”刘辨一边说道,一边坐了起来,那只鹰从天下滑翔而至,侍立一旁的牛金伸出手臂,鹰收起翅膀,落在他的手臂上,冷漠的注视着伏在刘辩面前的貂蝉。
不过几天时间,它似乎又长大了不少,双翅展开足有一丈,是一只难得一见的大鹰了。
“是……是烤羊羔、骆……骆驼炙……”
刘辩皱了皱眉:“你冷么?”
“不……不冷。”貂蝉强笑了笑,声音发颤:“是陛下……天威,臣妾……”
刘辩无语。他知道,自己不经意间露出的冷漠吓坏了貂蝉。自从知道王允派她来送死,是一个温柔的暗器,她就非常害怕刘辩,害怕他那双冰冷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内心的眼睛。事实上,不仅貂蝉一人如此,蔡琰也曾经这么说过,只是她的感觉没有貂蝉这么重罢了。
“你去吧,请荀攸来。”刘辩说着,拔出小刀,割下一块肉,随手抛向那只鹰。鹰身子一探,张开弯曲的鹰喙,叨住肉,仰起脖子,直接吞了下去,又歪着头,看着刘辩。
貂蝉起身,匆匆的去了。时间不长,荀攸来了,步履轻快,健步如飞。
“陛下?”
“公达,坐。”刘辩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又指了指烤得金黄的羊羔和美酒:“不要客套,自便。”
荀攸应了一声,拿起小刀,割下一块肉,扔进嘴里,慢慢的咀嚼起来。跟着刘辩这么久,他已经习惯了刘辩的这种做派。你可以说他是无人君之相,也可以说他平易近人。不过,真正和刘辩接触过的人已经没几个敢说刘辩无人君之相了,只要被他那仿佛天神俯瞰人间的眼神看一眼,没有人再敢说刘辩轻佻。
“匈奴诸部都快到了,接风宴准备得怎么样?”
“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荀攸眼神一闪:“有件事……”
“什么事?说吧。”刘辩又抛了一块肉给鹰,自己拈起一小块,慢慢的品味着。只有如此细细的品味,才能让他找到一点吃饭的乐趣。
“演示一下阵法,这没有问题。”荀攸说得很快,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慎重思考:“可是,如果要行之战阵就没那么容易了,必须要献祭。”
“献祭?”刘辩一怔,打量着荀攸,荀攸迎着他的目光,默默的点了点头。
刘辩知道献祭是什么意思。湳水之战时,金国为了召唤风鹰,一口气杀了七个年轻力壮的奴隶。这叫血牲,即指有鲜血的生命,最低级是的羊犬之后,然后是牛马,然后是人,即人牲。人里面也分三六九等,通常是根据地位来的,不过,刘辩觉得根据修为来可能更准备。
最高级的人牲,当然就是他这个具有真龙血脉的皇帝。
几乎每一个民族都有这样的经历,夏商周都有人牲的习俗,只是到了周代之后,人文思想兴起,就很少用人牲了,就连陪葬都改用陶俑。即使如此,还是遭到了孔子的极力反对,所以孔子诅咒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连象征物都不肯留。
荀攸虽然依附了刘辩,但他依然是儒门中人,对使用人牲的做法,他很难接受。可是他也清楚,刘辩让他学习阵法,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用上,如果因为人牲的问题而无法付诸实践,他就无法继续研究阵法,到时候也很难派上用场。
是不是继续研究,他需要知道刘辩的想法。如果刘辩坚持使用人牲,那他只好放弃,老老实实的做一个谋划之士,不再涉及阵法。
“以人为牲,未免太过残忍。”刘辩沉吟良久,淡淡说道:“你再试试,有没有别的办法。”
荀攸如释重负,躬身领命。
卫观快步走了过来:“陛下,匈奴单于于扶罗求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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