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还是午休的时间,两人就一块回到了陈若男的宿舍里。
进家后陈扬才问道:“若男,我记得你们教研室的主任不是个姓李的老头吗?”
“李主任调到工会去了,听说好像是得罪了田校长,后来曾林国才调到我们教研室的。这个曾林国可讨厌了,整天尽顾着给我们教研室揽活儿,就知道拍校长的马屁,还是以前的李主任好说话。”陈若男边脱鞋子边回了一句,而她口中的曾林国就是那曾主任了。
陈扬听了就是一阵愕然,没想到大学校园里也这么不单纯,按说那李老头也是个大校军官,在校长这种将官面前,也是屁用没有。
接着就问:“若男,我说你在学校里也待了挺长时间了,怎么也不说进步一下,你自己当上主任了不就用不着看别人脸色了吗?再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嘛。”
陈若男就笑他:“我可不跟你似的,官迷一个,要不是妈说我老待在家里太闲了,我才懒得去教书呢。”又说,“我要真想当个小官,到姥爷家跟二舅说一声就行了。”
“二舅能管你那丁点事儿?”陈扬奇怪道,又问,“二舅不是在成都军区吗?他调回燕京了?”他记得陈若男的二舅李华强前年就已经授了少将军衔,之前一直在成都军区当副参谋长。
陈若男倒了杯温水,递给陈扬,然后才回道:“嗯,今年八月份回来的。现在在总参呢。”
“二舅不会是去总参当什么军级调研员吧?”陈扬跟着就问。要是回总参当个闲职还真不如在军区里当副参谋长实惠呢。而且他知道二舅李华强的姓格太耿直了,虽说部队没地方上复杂,但是就二舅那姓子,也是极容易得罪人了。不过好像李家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差不多。过年时候还听养母说起,人军区司令员打电话到姥爷那告了他一状,好像就是说二舅李华强得罪人了,不知道他这次被调回来是不是跟年前的事情有关。
“具体我也不知道,好像还没定下来,总之现在是在总参待着。”陈若男说着就得意的笑了笑,“陈扬,你不知道,就前两天二舅跟着张副主席一块到我们学校检查工作时,还表扬我了呢。”
陈扬就汗了一个,表扬有什么用啊?还不如来点实惠的呢。
“对了,若男,你下午还有课吗?”
陈若男怔了一下,前面吃饭时两人都没提今天过生曰的事儿,以为陈扬有了安排,就看了一眼陈扬,回道:“有两节课,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下午想去财政部跑一跑,上个礼拜我们开发区的钱被卡了,说是预算文件过不了财政部的审核。”
陈扬这趟回燕京就是为了开发区二期资金的事儿来的。一期资金修了个工业园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本来按照计划,二期资金将在一年后才拨付下来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也没有料到开发区一下子招来了这么多企业,而且都是上规模的厂子,地皮虽说还富余,但照目前的发展速度,很快就不够用了。
他可不想事到临头才手忙脚乱的,干脆就把二期开发辛庄南麓的计划提前了半年。但那里是原先的老城区,几条街住的都是居民,那一栋栋私人居民楼真要动迁的话没钱可办不成事。但他的预算报告打上来之后,计委那里没问题,顺利过了,但财政部却结结实实的卡住了,回复说是财政吃紧,财政部这两年一直在收缩预算,各地方都在伸手要钱。陈扬的开发区别说提前拿到钱了,能按原计划把款子拨下来就不错了。
这不,他收到回函立刻就动身回了燕京,希望能疏通一下关系。政斧的事就是这样,人在或者不在,那办事的效率可差得天远了,要不,各个地方政斧也不会每年花那些冤枉钱专门在京城搞办事处了。
而陈若男一听也就明白过来了:“你想去找表哥帮忙?”心中却隐隐有点失望,前面问他回来干什么?他还遮遮掩掩的说什么吃完饭再说,还以为会有惊喜呢,没想到这人果然是来办事的。
“嗯,李爱国他不是在预算司吗?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卡的我。”陈扬撇撇嘴道。
“那你自己去找他不就行了,还拉上我干嘛?”
“我不是跟你们表兄妹几个关系都不大好嘛。还有,你不记得了,有一年过春节时,我还跟他打过架呢。为这事,他可没少记恨我。”
“切,都多少年的事儿了。”陈若男不屑道,“表哥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还公报私仇呢,亏你想得出来。”
“好了,你有课就算了,下午我自己找他去,我还不信了,他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实在不行我就让妈跟他说去。”陈扬赶紧堵住了陈若男的话头。掏出烟刚要点一根,不想却被陈若男劈手抢了去:“要我请个假去帮你说情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陈扬一愣,问道:“什么条件?”
“就是”陈若男皱眉想了一下,“算了,我还没想好呢,你先答应我,以后我想好了再跟你说。”
陈扬顿时无语,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
记得上大学时好像就有过那么一回,自己跟她赌中国队赢球,结果被中国足球队结结实实的坑了一把,而她赢了之后提出来的条件很古怪,就是让自己放寒假时陪她去越南玩,可上了火车他才知道,那趟去的全是陈若男宿舍的八卦女生,就他一个男的,结果他到了凭祥连火车站都没出,直接就买票回来了。后来陈若男觉得他不守信用,一气之下,足足有半年时间没跟他讲过一句话。
但他现在是求人办事,姿态就得放低点,就点了点头,顺嘴回道:“那成,不过咱俩可得有言在先,必须得是我能办得到的事,别到时候又说我讲话不算数。”
陈若男咯咯直笑:“你放心好了,我有不会把你怎么样。”
下午三点,陈扬开车拉着陈若男赶到了财政部。
财政部就是有钱,从外面看,大楼高耸威严,很是气派。确实是其他部门比不了的。
在武警一番严格的盘查后,两人上到六楼,找到了李爱国的办公室。
李爱国也就是前面说的二舅李华强的大儿子,李家的人基本上都是在部队工作,只有这李爱国不一样,没有去念军校,从清华毕业后,直接就进了国家财政部,在财政部下属的各个流水部门转了一圈后,现在官至财政部预算司的副司长。
李华强结婚比他姐姐李端玉更早些,以前那个年代也没有什么晚婚晚育的说法,李爱军今年都三十三岁了,他这个年龄就能当上手握实权的副司长,家庭背景显然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要是别人,恐怕一辈子也到不了他这个高度。当然,部委里跟地方上情况不一样,三十多岁的副厅级干部也不算罕见。要是他跟陈扬一样也在地方,那可就惹人注目得多了。
不过,不管陈扬以前跟他闹过什么样的不愉快都好,他也还是两人的表哥。
很不巧,两人到的时候,李爱国不在办公室。
问了秘书才知道,今天方副总理来财政部开现场办公会,所有厅级以上干部都去会议室开会去了。然后秘书就有点不耐烦的告知,没有预约的话是不能进司长办公室的。
也怪他来得仓促没提前给李爱国电话,这下子算是赶上了对方开会。
于是陈扬就把工作证递给了秘书,谁知道那女秘书也就随随便便的瞥了一眼就还给了他,跟着还是同前面一样的口径,要预约或者是司长吩咐了才算数。
陈扬一个副厅级干部,跟司长一个级别的,在地方上也还算是个人物,但在部委里,巡视员之类的厅级干部多如牛毛,他这工作证还真不算什么。也难怪秘书看不上眼。有时候,你一厅级干部说不定还比不了人一个实权部门的科长呢。
两人也不好意思亮明李司长的亲戚身份,只能重新下到一楼,在大堂里找个位置坐下等着了。
这一坐就是一个多钟头,陈若男没跑过部委,吃过等人的苦头,好几次不耐烦想要给李爱国打个传呼,但都被陈扬拦住了。
幸好,就在陈扬也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
隔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一看,从对面那栋小楼里走出来了十好几人,都是正装打扮的,一看就都是些高级干部。为首的那人却正好就是方副总理。
说实话,陈扬也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方副总理真人,以往都是在电视新闻里才能看到这位党和国家领导人。
方副总理今年已经快六十多岁了,不过看样子却是精神抖擞的,人也显得文质彬彬的。
别说,原先在电视里还不怎么觉得,可自打认识了方逸和方晴这兄妹俩之后,现在陈扬再一仔细看,那兄妹俩果然长得都跟方副总理挺像的。
方晴是他最小的女儿,四十岁老来得女,他自然宝贝得很,也难怪方晴养成了那么一种浑不吝的姓格。
陈扬发现,围在方副总理身边的还有几个西装男子。他知道,这几个貌似很不起眼的西装男,其实都是中南海的顶级保镖。
“陈扬,瞧见没,那可是你们交州的方书记的爸爸哟。”
陈扬一惊,转过头看向陈若男。
“看我干嘛,三叔主动跟我说的,我可没那么无聊去打听你的事儿。”陈若男不肯承认。
陈扬他们就坐在窗口附近,也不知道方副总理瞧见他没,当然,即便是瞧见了,估计也不会知道他是哪颗葱哪根蒜。
目送方副总理一行人出了财政部大院,然后没过多久陈若男的传呼就响了起来。
不用看就知道是表哥李爱国呼她。
陈若男没有手机,倒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在学校里用手机的都是校领导,这玩意现在还挺奢侈的。她一个普通教员,在学校里也没人知道她的家底和身份,要是天天背个手机上班,影响不太好不说,跟她一个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多少也会有点不自在。再说,她要手机还真没什么大用处。
两人也懒得回传呼了,看了上面的留言,两人赶紧重新上了六楼。
这次,那个女秘书满脸笑容的把两人请进了办公室。
李爱国也在,看到两人一块进来,连屁股都懒得抬一下,问道:“嗬,今儿个什么风把你们俩一块吹来了?”
说这话时,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就跟全世界人民都欠他钱一样。
女秘书给两人奉上茶,心里却惊讶不已,她可是从来没瞧见过李司长用这种态度接待客人,要知道李司长在部里可都是出了名的笑面虎,碰到个搞卫生的都,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冷冰冰的了?她有点闹不明白,赶紧掩门出去了。
等秘书一走,陈扬就先开了口:“李司长,我来就是想问问,我那预算文件怎么会卡在你这儿了?”大家都是亲戚,他就问得很直白,开门见山,连寒暄也免了,一点也不客气。
李爱国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陈扬,却没理会他,而是换了副面孔看向陈若男:“呵呵,若男,你来之前怎么也不打我电话?前面等得不耐烦了吧。”
“你知道就好。你这个表哥不帮忙也就算了,听陈扬说,你还卡了他们开发区的款子是不?”陈若男没好气道,“表哥,你快点把事都跟陈扬说清楚,我一会跟他还有其他事呢。”
“哟,若男,都还没结婚就帮着你老公说好话了?”李爱国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
陈扬和陈若男同时脸热不已。
陈若男更是不依的嗔怪了一声:“表哥,你瞎说什么呢!”说完忙拿起茶杯喝口茶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我可没瞎说。”李爱国说着看向陈扬,“陈扬,你自己说吧,我现在该叫你表弟呢,还是叫你表妹夫?”
陈扬老脸一红,他来这儿可不是听李爱国调侃的。当即就不悦的哼道:“李司长,你现在还是在上班吧?赶紧的,把正事谈完再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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