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许岩脸色古怪,陈遥雨心中暗暗叫糟。她小心翼翼地问:“许岩同学,你,是不是我生气了?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而已,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你不要生气啊!”
许岩摇头:“我没生气,不过你怎么会想到让我来扮法师的?”
陈遥雨松了口气,她轻快地说:“你没生气就好。你觉得,这主意怎样?因为我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把你带进病房里了,只能用法师驱邪这个借口了。”
“既然这样,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只是,我这个年纪,扮那种驱魔师傅,是不是勉强了点?你家里人会不会信?”
见许岩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陈遥雨顿时大喜――老实说,提出这个请求之前,她自己也是心里惴惴的,毕竟扮神棍装神弄鬼的确实不大好听,她还担心许岩会一口拒绝自己的。那时候,她还真不知道该找些什么借口把许岩带进姥爷的病房了。
她笑着回答许岩道:“许岩同学,你这岁数扮大师确实是年青了些。但你扮法师的话,有个好处,我家里人顶多只是奇怪这个法师为什么这么年青,担心你的实力够不够,到底行不行。。。但如果你要扮那些医学专家教授的话,只怕会被人家第一眼就看穿了吧?”
“说得也是。那,我们就来对一下口径吧,免得等下说漏了嘴,让你家人看破了。”
两人一路商量着,车子开了约莫半个小时,到了市中心的春畅路的一处大院前停下,看到大门前雄伟的建筑和国旗和国徽,还有在门口站岗的武警,许岩眼睛微微一跳:这大院赫然正是蜀都省锦城市市委和市政府的所在。
陈遥雨开着车朝大门开去,在经过站岗的武警时,她放慢了车速,把车窗降下了一半,让武警看到了她的脸,然后,武警唰地立正向她敬了个礼,陈遥雨漠然视之,她也不做回应,只是把车窗又给升了上去,车子缓缓开进了市委的大院。
察觉到许岩异样的目光,陈遥雨转头过来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舅舅在这上班,病人就在大院后的家属区那里。”
许岩嘿嘿一笑,心想看那个武警对陈遥雨的态度,只怕陈遥雨的舅舅不是简单在这里上班而已,他多半还是个当大官的领导。
车子在市委大院里一路行驶着,许岩从车窗里看出去。外界把市委大院说得很神秘很厉害的样子,但许岩现在真正到了这地方,觉得也不过这样罢了,就是几栋大楼和一排排绿树环绕的绿荫道,还有在道上匆匆行走的工作人员,除了那栋市委大楼和政府大楼显得比较气派,其他的建筑看着也就一般,甚至感觉比起蜀都大学的校园都不如。
倒是大院里的车很多,多得停车场都装不下了,很多车子只能停在绿荫道边。好在一路看过去,也没见什么传说中的豪华车,大多不过是些本田大众之类,所见的汽车最高级也不过是辆奥迪而已,浑然没有传说中豪车遍地的夸张。
看着许岩一路盯着道边停的汽车,陈遥雨眼眸一闪,她淡淡问:“许岩同学,你很喜欢汽车吗?”
许岩回过头,他说:“没有,我只是喜欢看而已――其实我根本不懂开车的。”
“其实现在学个车也没什么的,我们学校很多同学都去学车了。”
“算了吧,现在学车,将来毕业后到哪里工作还不知道,转驾照什么的还得麻烦,还是确定了工作地方之后再学车吧。”
“哦,许岩同学,你将来不打算留在锦城了吗?”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想我是会回老家罗丹的。我爸在那边有点生意,我要回去帮他忙。”
两人一路聊着天,车子已经驶过了市府大院的侧门,进了家属区。在家属区的门口,又有两个门卫在守着,但陈遥雨摇下车窗露了下脸,立即又是畅通无阻了。车子开进了家属小区里,小区里是一栋栋排列成行的别墅。车子停在其中的一栋别墅前。
在这栋别墅的周围,有几个穿着黑裤子白色衬衣的年青人稀稀拉拉地晃荡着,这些年轻人戴着一色的墨镜,头发短短的,腰杆笔挺,手里拿着对讲机和耳塞,显得十分的精干,一看就知道是保镖或者警卫一类的人物了。
陈遥雨和许岩刚在门前下了车,立即,两个穿着黑裤子白衬衣的年青人马上迎了上来,领头的一个年纪大点像是认识陈遥雨的,低头问了一声好,却是把目光投向了许岩――尽管隔着墨镜,许岩还是能感觉得到对方目光的犀利。
陈遥雨介绍道:“曹参谋,这是我朋友王先生,要去见姥爷的――”
那个被唤作“曹参谋”的年青人点点头,却是依然沉着脸看着许岩,他的身子依然挡在了许岩面前,阻止了他继续前进的道路。这时候,陈遥雨没奈何了,只好说:“这个事,齐秘书是知道的――要不要他给你打个电话?”
听到齐秘书的说法,曹参谋迟疑了下,然后,他微微颌首,不出声地后退一步,让出了道路来,于是陈遥雨领着许岩上了台阶按响了门铃。
过了一阵,有人出来帮陈遥雨开了门,却是个保姆模样的阿姨,她恭敬地向陈遥雨问好:“陈小姐,你过来看老爷子了?”
陈遥雨点点头,却问:“曹姨,姥爷身子今天好些了吗?”
那位叫曹姨的保姆看了下陈遥雨身边的许岩,她叹口气,脸有忧色地摇摇头,却是没说话,陈遥雨就明白了,她又问:“那,现在有谁陪在姥爷身边的?”
那位曹阿姨低声说:“大家都在,李书记和文大姐今天都没上班,一直陪着文老爷子。还有李书记的两位公子也在。听说文老爷子的小儿子四舅爷也急着从美国那边赶回来,要急着见老爷子一面,中午飞机就能降落了。李书记已经给医生说了,怎样也要保住老爷子到下午,起码要让四舅爷见上一面。”
“四舅也从美国急着回来了吗?”陈遥雨微蹙秀眉,却知道,这是要见最后一面的架势了,她生气道:“医生那边,就没个说法吗?到底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人就这么病倒了,连救都救不回来?”
“呃,陈小姐,这些事,我也不懂,不过上面还有几位请来的专家,陈小姐你上去时候可以问问他们去――呃,陈小姐,这位先生倒是有些面生,请问是?”
“曹姨,这个你就别管了,这是我特意请回来的王先生,要去救姥爷的。”
那位曹姨惊讶地“咦”了一声,重又打量了许岩几眼。虽然许岩穿着一身西服正装,显得很有气势也很成熟,但她还是能看得出来,这位王先生其实很年青,怕是刚刚二十出头而已。
她客气道:“王先生你好!王先生真是本事,这么年青就当医生了。”
许岩笑着点点头,却是没说话。陈遥雨小声对曹姨嘀咕了两句,许岩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向对方介绍自己的,但那曹姨看自己的眼神却都是陡然变了,那眼神从客气变得有些畏惧起来。
曹姨急急忙忙地说:“陈小姐,王先生,你们先在大厅这边坐着休息一下,我上去跟文大姐说啊。”
说完,她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楼之前还回头望了许岩两眼,那眼神很有些敬畏的样子。
许岩望着陈遥雨:“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让她怕成那副样子?”
陈遥雨笑笑,却是避而不答,说道:“我们在这坐一下吧,等阿姨和姨丈他们下来。”
于是许岩和陈遥雨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候着了,许岩打量着客厅里的布置,因为许岩自己家里就是开家具店的,熟悉市价和行情。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自己坐的这套红木沙发是巴西红木的,市价顶多也就十几万而已,这让许岩有点诧异,心想陈遥雨的姨丈这么大的官,倒不见得如何奢糜啊。这样的家具和摆设,也就跟个普通的小康人家差不多。
不过,李书记的家虽然不奢糜,但显然布置得很用心。各种家具、盆景的颜色搭配和位置都是恰如其分,看着让人很舒服。许岩也不知道陈遥雨的姨夫李书记是什么级别的领导,但有这么多的保镖和警卫,那肯定不是一般人来着。
许岩轻声问道陈遥雨:“这些警卫。。。是你姨夫的警卫?”
陈遥雨迟疑了一下,低声说:“你不要乱说话――我姨夫还不够这个级别,这是上边给我姥爷安排的警卫来着。”
许岩“哦”了一声,心下却是了然:看来,陈遥雨的这个姥爷,那真不是一般人来着。
两人不说话地等了一会,楼梯上有人下来了。那位曹姨领着一男一女下来了,女的年纪稍大,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气色保养得很好,她的衣裳看不出牌子,但一看就是很合身很妥帖的感觉,很有几分雍容华贵的气度,只是眉宇间深有忧色,眼圈黑黑的,显然是刚刚熬过夜的。看到她,许岩回头望了一眼陈遥雨:这位妇人眉目的韵味与陈遥雨有点相似,很显然年青时也是一位美女来着。
那男的约莫二十几岁,身材修长,一身剪裁得体的浅色休闲西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儿,干净利落的短发显得很精神。这个男人步履沉稳,显得很有气度,一下楼,他就先注意到了许岩,很用心地望了几眼,神情显得有点诧异。
看到这一男一女,许岩还在暗暗揣度他们的身份呢,陈遥雨已经先站起身了,她脆声喊道:“小姨,表哥!”
她转过身,向许岩介绍:“这位就是我的小姨,你叫她文姨就好;这位是我大表哥,李卓。”
许岩坐着没起身,只是微微欠身点点头:“文太太,李先生,在下见过二位。”
看到许岩如此摆架子,见到自己都不起身招呼一下,那位文姨和李卓都是微微蹙眉,脸露不悦。文阿姨冲陈遥雨说:“小雨,你刚刚突然走了,我们都不知道你去了哪。你回来就好了,等下你和表哥一起去机场,接四舅的飞机。”
那位李卓先生扫了一眼许岩,淡淡说:“是啊,我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出发了。小雨,我们走吧。”
陈遥雨摇头:“文姨,接机的事先不忙,现在关键的是姥爷的事。今早,我走之后,姥爷好转些了吗?”
被问到这问题,两人的脸色都是阴沉下来了。文姨眼睛微微红了,看着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但她不愿在晚辈和外人面前失态,只是转过头去,拿了条手巾查来擦着眼睛。
李卓叹了一声:“情况没什么好转,可能还更差了些。专家们都说没办法了――小雨,这事你是知道的,你为什么突然又问起来了?”
说着,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许岩,目光中带着疑惑――他隐隐猜出,陈遥雨问起姥爷的病情,该是跟这位带回来的陌生男子有些关系。
注意到李卓的目光,陈遥雨指着许岩介绍道:“小姨,表哥,我来介绍下吧,这位许先生,是我特意请回来救治姥爷病情的。对姥爷的这种怪病,许先生很有办法的。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请得许先生出手的。”
文姨和李卓都跟着转头望向许岩,目光中带着惊讶。许岩大大方方地坐在座位上,面对俩人异样的目光,他的反应只是微微颌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文姨和李卓对视一眼,看看陈遥雨,又看看许岩,都显得很诧异,李卓迟疑地说:“这位许医生。。。看着好像好年轻,不知是在我们锦城哪家医院高就的?”
许岩淡淡一笑:“我不是在锦城医院上班的,也不是医生。”
李卓的脸色更古怪了,他问道:“哦,那许先生是从国外回来的医学专家吗?真是年轻有为啊,不知是您是在国外哪个研究所工作的?”
许岩还是摇头:“李先生,我也不是在研究所工作的――严格来说,我甚至也不懂医学。”
李卓顿时愕然,出于良好的家教,他还是维持着礼貌:“那,许先生,还没请教,您到底是干哪行的呢?”
“我啊,就是个无业游民,随便游手好闲的,没什么正经事做的,嘿嘿。”
李卓愕然,他和文姨一起望向陈遥雨,目光中隐隐带着责备之意,仿佛在说:“你在搞什么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带了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回来?”
文姨责备地说:“小雨,你平时顽皮也就算了,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给家里添乱了。”
陈遥雨说:“文姨,表哥,你们不知道,我这可不是添乱,这位许先生很神奇的。他有一些特殊的神奇本领,很灵验的,平时别人都叫他许大师的。”
一瞬间,李卓和文姨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像是刚刚生吞了一只蝌蚪进嘴一般。文姨蹙眉道:“许大师?这位许先生,莫不是那种。。。看风水抓鬼算命的那种。。。”
她迟疑了下,没把话说完,只是在场几个人都在肚子里暗暗帮文姨把话给补上了:“看风水抓鬼算命的神棍!”
李卓皱着眉,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许岩,不时转头看着门口,仿佛下一秒钟就要叫保安进来拖人了。
许岩肚子里憋着笑,他也不出声,只是看着陈遥雨――反正来的路上已经说好了,说服家人的工作是归陈遥雨负责的。如果她说服不了病人的家属,那此事就此作罢,许岩倒也不在乎。
陈遥雨也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候,倘若连自己小姨和表哥都说服不了,那就更不要说上去见姨丈和那么多的医学专家了。
她大摇其头:“小姨,你搞错了!许先生可不是那种欺世盗名的混子,人家是有真本事的高人。我就亲眼见过,一个跟我姥爷这种病情差不多的患者,差不多都要死了,医院都下病危通知书了,许先生过来,只花了那么五分钟不到,病人就醒过来了,从此就活蹦乱跳了――小姨,这可是我亲眼见到的,不是听外边人乱说的。”
陈遥雨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通,吹嘘许岩如何功夫高深,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擒龙,医死人活白骨,这种奇迹对于王大师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许岩都没想到,到关键时候,那个看着冷若冰雪沉默寡言的陈遥雨竟是这么能吹,她口若悬河,把文姨和李卓都给说得一愣一愣的。
文姨和李卓对视一眼,都有点不知所措,颇有几分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的样子。还是那位李卓先生见的世面多,反应也快上一些,他客气地说:“许大师。。。”
许岩摆摆手:“李生叫我许师傅就好,大师的字号,不是随便乱叫的。我年纪轻轻,还担不起。陈小姐为了帮我长脸,有些事说得夸张了,二位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莫要见笑就是。”
许岩的这番话淡淡说来,说不出的云淡风轻,气度泊然,他自觉就算没到活佛境界也到了神仙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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