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的问题,让余泽不由为之一怔。
他刚要去思索,约翰忽然说道:“孩子,我一定不会像你这样,有时间去思索。”
约翰做了个挤眼睛的动作,余泽忽然放松下来,也不在去想那么多,他说道:“我觉得这人是个蠢货。”
“蠢货?有趣的评价。还有吗?”
“中二病,炫富党,神经病……”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约翰天生的气场,在他面前,余泽完全不会设防,甚至很自然的就说出来自己想说的话︾↓wan︾↓shu︾↓ba,a≠nshub↗a.:“……约翰,我能说出太多的贬义词,不过我觉得,他更像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余泽表达完自己的观点。
约翰没有对余泽的回答做出评价,他只是说道:“有趣的评价。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孩子?”
“当然。”不知道为什么,余泽在约翰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倾诉欲。
这种感觉,在曾亮,在老院长,在戴威尔,爱莎嬷嬷,甚至是吉安娜身上,都没有出现过。
约翰说道:“我们边走边说。”
余泽连忙上前,很自然的接过约翰肩上的袋子。提在手中,分量竟然不轻。
“谢谢,孩子。”约翰没有拒绝余泽的帮忙,两个人边走边说。
“为什么你会对这个年轻人,哦,对了,他叫约瑟夫。你为什么会对约瑟夫,产生这样的评价?”
约翰说道:“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少有钱人。”
“是的。有钱人,并不一定都是炫富的人。炫富的人,并不一定都是神经病。是神经病,未必都是源自于被宠坏。”
余泽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说道:“拿我自己的例子来说吧。约翰。当我在没有继承那一笔遗产之前。我就是一个每日为生计而奔波的普通人。打工,学习,找工作。然后赚钱,结婚,继续赚钱,养孩子,这大概是我的人生轨迹。可是一笔巨大的遗产,改变了我的人生。”
话说一半,余泽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歉意道:“抱歉,约翰,我的思路有点混乱。”
约翰很和蔼的说道:“没关系。孩子。这只是聊天。想到哪里就说道哪。”
余泽说道:“在继承遗产之前。我对有钱人,或者说土豪的概念,只有三个印象。第一,拿钱不当钱。第二,拿别人不当人。第三,拿自己不当人。”
约翰点头道:“ 又一个有趣的评价,然后呢?”
余泽说道:“ 对于第一条,我的反应是,这人的钱。要么是爹妈那里来的。要么不是正当途径来的。反正他得了那么的钱,一定是干了坏事。”
约翰点头道:“可以理解的反应。”
余泽接着说道:“对于第二条,我的反应是,有钱的人。不干人事。他们花钱买奢侈品。拿钱去摆平一些根本不合法理的事。更有的人,一点慈善心都没有,反而去购买房产,金玉。甚至是豪宅。可就算做了慈善,我一定会认为,他是为了出名。或者逃税等等。总而言之,四个字,为富不仁。”
约翰点头道:“似乎有点道理。”
余泽接着说道:“对于第三条,我的反应是。既然老天让你们命这么好。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呢?看看他们都做了什么?含着汤匙出生的,花天酒地,飙车酗酒。自己打江山的,事业有成的,每天甚至睡觉电话都不离手,为了他们所谓的事业应酬……总而言之,他们的死亡率,比普通人,高的太多。如果说,普通人是慢性自杀,他们,是自己在加速这个过程。为什么不善待自己一些呢?”
约翰点头道:“有点意思。”
余泽说完,顿了顿,看着约翰。
约翰适当的说道:“这是你以前的想法。那么孩子,你现在的想法,改变了吗?”
余泽说道:“不知道。只不过在我继承了一大笔钱,并经历到现在。我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余泽说道:“我见到过,身家巨万,却甘愿每天呆在马棚,与马为伴的人。我还见到过,世人都要膜拜,而他却内心空寂,自觉卑微的人。还有一个人,他是一个商业巨子,本身是一个金融天才,家族也能称为世界级。年轻,多金,身边从来不缺美女。但当有人问起他爱情的时候,他竟然并不快乐,并自己把自己灌醉。”
余泽的表达越来越混乱,他不知道约翰听不听得懂,但他就是想要说出来。
他提到了三个人。
尽头城堡的约翰,维尔斯特庄园的二子,法布雷先生,以及在等待神灵救赎的梵高。
余泽忽然又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在阿莫西的威胁面前,最终什么也没有选择的老绅士文森特。他说道:“哦,还有一个人。一个老绅士。 他是一个异常洁身自好的人。他和她的妻子,白头到老,相敬如宾。用他的话来说,他们每一天,都像是一见钟情。而有意思的是,在新闻上,有的说他是个老色鬼,有的说他是一个同性恋。”
说到这,余泽自嘲的说道:“对不起,约翰。我在答非所问,我已经不是在回答你的问题。”
约翰微笑道:“不。不用说对不起。这很好。不是吗?”
约翰说道:“我从你的话中。听出了你内心充满了矛盾。”
余泽辩解道:“不。那不是我的矛盾。”
“是的,这不是你的矛盾。但毕竟让你烦恼了。不是吗?”
约翰说道:“想想看,让你感到不平的,烦闷的。觉得这里不好,那里不对的。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这个人。还是新闻上的文字,亦或者从人口中说出来的话?”
余泽有点混乱道:“约翰,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约翰说道:“我们聊回约瑟夫。约瑟夫这个人,你并不认识他。也从来没了解过。但只从我刚才说的他与我之间的对话。你就断定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吗?”
余泽奇怪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约翰说道:“不。孩子。我并没有说你说错了,只是想告诉你接下来的事。”
约翰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个叫做约瑟夫的年轻人。用这三样东西,让我选择。当时在我的脑海中,生出了许多的念头。”
余泽被约翰的话头吸引了。他真的很好奇,一个老人,在面对对方强硬的威胁时,会做出什么反应。
约翰说道:“我第一个念头,眼前的人,是一个很不好摆平的人。是个大麻烦,也许先答应下来,然后再想办法摆平。是个不错的主意。”
余泽下意识的点点头,人都会有这种想法,如果不能马上想好怎么处理此事,能拖最好拖延一下,也许之后就会有解决的办法。
约翰说道:“但我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余泽迷茫道:“为什么?”
约翰指了指脑袋,说道:“孩子。因为他并不能解决问题。摆在我面前的问题。”
余泽瞬间联想到律师团,保镖,金条,契约。以及手枪。
他忽然明白了,约瑟夫这个人,可能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是一有钱任性。想做什么就无脑做什么的人!
因为仔细一想,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会做的事。更像是一个疯子。
但换句话说,任性,被宠坏。毕竟还都在正常人的范围内。可疯子,却超过这个范围了。
但是,疯子。真的是因为他疯了吗?
余泽品出了一点不对劲的事。约翰这时接着说道:“然后我又生出了第二个念头,我大概可以,退让一步。退让一步,我可能会损失一些钱,安静的生活,我的心血。但如果能够赶走一个恶客,那毕竟也是好的。”
余泽补充道:“鸵鸟心里?”
约翰微笑道:“我记得你们中土国,有一句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为什么是退一步。而不是,退两步,退三步?”
余泽露出询问的神情。而约翰并没有像戴威尔一样,为余泽讲出明确的回答,而是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道:“当这个念头闪过,我考虑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退一步,让出我四十年的心血。真的能够解决问题吗?如果可以,那不妨如此。我可以换个地方,也许是世界旅行。也许是去孩子那里住一段时间。我可以有很多的生活方式。可问题是,对方真的是为这片山林来的吗?”
余泽说道:“不见得。”
余泽目光远眺,说道:“这里虽然很美。但地处偏僻,山不高,地茂而不广。他并没有商业价值。”
尽管余泽并不能算是懂生意。但在尽头城堡中的“学习工作”,以及梦工厂的“实习生活”,这点眼光,他还是具备的。
约翰点头道:“很显然,你也看出来了,孩子。这样做,并不能解决问题。”
约翰说道:“接下来,第三个念头产生了。我感觉到对方隐而不发的恶意。”
余泽暗暗的点点头,不需要约翰说,连他都看出不对劲了。约瑟夫显然并不只是因为想要夺走一块山林这么简单,他要的是别的,其他的什么东西。
只听约翰继续说道:“所以,我感受到了危险。那种人的生命,受到了威胁的感觉。这不是迷信的说法,而是每一个动物,包括人类,对于危险的嗅觉。”
余泽点点头,这种感觉,大概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比余泽体会的更深。
“这个时候,我在想,有可能,我今天就会死在这里。”约翰平静的说道:“我在一瞬间,想到了我的儿女,我的孙女,当然,还有阿泰和莎莉。”
莎莉,是赛门的母亲。她似乎听到了主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抬起头,看着约翰。
余泽十分好奇的看着约翰,他很想知道,约翰的选择,是什么?
这时,约翰却说道:“哦,我们快到家了,赛门和阿泰也回来了。后面的话,我们待会再聊。”
约翰拍了拍余泽的肩膀,余泽忽然转过头。
赛门和一匹白色俊马,一前一后的跑过来。
余泽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原来,约翰真的能够和动物交流。
而赛门,真的能听懂他的话。
人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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