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还有人过来,只是听动静就知道不少,虽然此地嘈杂,但老卒与经验丰富的缇骑,是能够清晰的感知,那来的人,数量恐怕不在他们任何一方之下。
乱糟糟的,怕不有两百多将近三百人,就这样冲了过来。
拿刀的,拿剑的,拿枪的,还有拿斧子锤子鞭锏钩的,总之五花八门,装扮也不尽相同,富贵狐裘、长衫皮甲,应有尽有。
“你看,那就是江湖中人了......”谢神策这样说道:“当年在缇骑司的时候,杀了很多人,那些人背后,也都是有势力的,盘根错节。斩草除根什么的,毕竟是少数――怎么可能杀得完,也不可能毫无顾忌的杀下去,所以寻仇什么的一直都有。”
“原来我每去一处,都会有人提前扫清......障碍,每次都会死很多的人,就像那一回去泉阳,刺杀我的,后来明里暗里死了的,就有一百多。这一回,大约是觉得我谢家确实气数已尽,于是就都杀过来了。这一批应该是精锐吧。”
“你看他们,江湖就是江湖,绿林就是绿林,不见得有多大的组织性......这些人中不乏有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人,他们也想杀我。因为我做了很多事情,看似是对的,但其实对他们而言,就是毁门灭族的大仇了。我对他们没有什么恨意,只是想要杀我的,来就是了。从来都没有怕过避过。”
“只是既然来了,那就都去死吧。如果我不杀他们,他们迟早会找上我的家人,自我卸任缇骑司提督之后,刺杀袭击明显的多了。有时候我没感觉,可能下头已经死了好些人了。”
“这一批好汉,都是要死的......”
李阎王往谢神策身边站了站,随后说道:“是时候下去了。”
谢神策点头,然后与几人离开。
大同府府兵统领范宁手下精锐,一百二十人的骑兵已经杀过来了,目的不外乎是为所有人树立这样的感觉:官府是你们坚强的后盾。
不得不说,范字大旗下,很多人极为亢奋,一些绿林人士见状,欢呼雀跃,似乎是为以前的天敌成了靠山而欣喜。
缇骑重新占据上风,在大同府兵成为生力军之后,江湖绿林的加入,更进一步瓦解了谢家死忠的抵抗,随后就是追杀。
布匿嗤笑了一声,如果这就是终极一战,那么谢家确实可以说完全垮掉了,完全没能让他感受到虐杀的痛快,更没能让他过瘾。难道不应该是你我各出绝招,斗智斗勇三百合之后,我将你斩于马下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么?我还有后手没有亮出来呢!
你们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实在是该死!该死!
远处的曹八岐则有些意外,目睹了谢家死忠的强大战力之后,随后便亲眼见证了其败亡,心情如同钱塘江大潮一般起起落落,心道这就完了?
他回过头,却没发现谢神策,第一反应就是耶律大人要杀自己,而随后有人过来通传,让他去山的那边。曹八岐与葛猴子对视一眼,将那份防备收在心中。
山的那边是什么?自然不是海。是修罗场。
骑兵已经开始聚集,有零零散散的还在场中徘徊,用手中的骑枪给未死人补上一下,结束其痛苦。
两片战场相距其实并不远,前后也只有十来里,隔着一座山,却有截然不同的结局。
那边谢家死忠一败涂地,这边却是以压倒性优势,将布匿事先隐藏在此的数百精锐来来回回的推了好几遍啊好几遍.......
布匿一路追击,十几里的路程,用了半刻钟,待到完全追上的时候,似乎发现有什么不对。
远处的地上,一片片的都是死人......当布匿面对从山脚处转过来的三百骑兵的时候,仍然没弄懂,为什么自己这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冲进来了,而且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破绽......
这边死了很多人啊!都是自己的人啊!他们为什么会死,为什么到死都没有人跑过来报信?
一个念头出现在布匿脑海中,让他瞬间浑身冰凉。
“总司大人,抱歉,我没有办法,你跟他们说,我完成了,让他们放了我的家人......”
布匿身边的一名缇骑轻声说道。
布匿有些颤抖的扭过头,眼神木然。
随后在那缇骑自刎飚出的鲜血中,被溅了一头一脸的布匿大吼一声,在那缇骑落马前,将其一刀枭首。
“叛徒!我杀了你啊......”
似是不甘的愤怒从布匿口中吼出,那边集结起来的近五百骑兵已经开始列阵。
大同府兵开始后撤,而后续用两条腿飞奔过来的江湖绿林还在乱哄哄的往前拱,怪叫着兴奋着,像是有使不完的劲。
“往回走干什么?怎么还不杀过去?”
“爷爷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哎.......自己不去还不准我们去......不要赶我们回去啊!”
“站住!你们怎么了,我要过去......你敢打我!我......”
鲜血乱飞,早早发现了情况不对的范骑营长下令杀人开路,只是此时后面的人还在往前赶,不明、真相的人破口大骂甚至已经将刀子对准了这边,那营长咬着牙大吼:“玛德我们中埋伏了!赶紧给老子滚开!不然都是死......”
“就是中埋伏了又能怎么样......”
“我们真么多人.......”
“他们就算有埋.......额、什、什么?”
这条拥挤的路上可能有过瞬间的错愕,然后在下一刻,便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逃跑,转身就跑。
很多人甚至第一时间没能注意到身后的刀剑,就这么一个迅猛的转身,撞上了激奋恐惧的后面人手中的刃尖,随即后面人惊愕,将他们本已经止住的身形猛地一带,尸体摔进了稀泥里,然后又被后面惊慌逃窜的人踩下去,踩下去.......
死神在这一刻痛快的收割着鲜活的生命。有的人跑掉了本来拉风的披风长袍,名贵的自己买的或者是借来的皮裘也变成了烂泥巴,身上的皮甲以及本来嫌少的几块铁板铁片也变成了累赘,被手中的刀剑迅速挑开,然后一把扯掉。
“乱了乱了,这就乱了......这样还怎么打.......”谢神策将手搭在额头上远眺。曹八岐这时候过来了,谢神策对他笑了笑:“你看,我们不用出手,只需要说几句话,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曹八岐微微欠身,说道:“大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小人不及也......”
曹八岐笑的诚实,然而随即他发现,谢神策已经用双手堵住了耳朵,而且还朝他眨了眨眼。曹八岐有点蒙,并不清楚谢神策为什么要捂住耳朵而且还要蹲在地上,下一刻,震天的响声与大地的颤抖让他再也无法站立,脑袋一片混沌,便栽在了地上。
布匿双目赤红,此时的他面对的是缓缓压上来的人数数倍于他的骑兵,范骑靠不住已经是事实,他平日里的积威与血腥恐怖的名头,此时在范骑不惜杀人开路逃跑的决心面前,似乎并不管用,而实际上范骑也根本不听命与他,就算是大同府兵统领范宁,与他也只是同辈论交,以范家在大同府的根深蒂固,布匿也不敢轻易动他。
然而......那都是能活下来之后的话了。
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后方的惨叫声与巨响让他们胯下的战马受惊,变得焦躁不安,甚至有战马当即将马背上的缇骑摔下来。布匿本人也几乎掌控不住,耳中已经没有声音,脑袋一片空白,若不是本能让他抓紧缰绳,恐怕他此时也已经不在马背上了。
布匿大吼着,却似乎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然后发现对面的骑兵却只是微微骚乱,随机就很快恢复了阵型。
混蛋,他们居然动用了火药!火药啊!南方那帮该死的人怎么会让这种东西通过检查的!简直该死啊!
爆炸声到底还是稍稍阻挡了那边的推进,在这个时间里,布匿的耳朵渐渐恢复了听觉,随后大声喝骂,将一些人“骂醒”,重新集结。而随着那边战马开始提速,布匿来不及多想,一咬牙,怒吼着“杀出去”,一马当先,双刀向着前方斩去。
缇骑在此时也已经没有了退路,布匿的表态一定程度上激发了哀兵的心理。要活下去的心思让绝大部分缇骑明白,不拼命,就真的会死。对方既然能够将火药这样的东西弄过来,还在应县周围避开了缇骑的耳目集结了数百人,不论策反或者是挑拨,总之他们做到了,其目的昭然若揭――根本就没想过让来的人回去。
这是必死的陷阱。
但既然进来了,也就要死了,却也还要试试。毕竟还没死不是。
“都是......忠心耿耿的人啊......”
谢神策这样看着,然后说道:“此地已经没有我们的事了,该回去了......”
曹八岐甩了甩还有些晕的脑子,问道:“刚才那个......是火药?”
谢神策点头,说道:“谢家压箱底的宝贝。为了威候世子,可是都拿出来了。只是如此一来,胜是胜了,和晋国缇骑司那边的仇,就完全结下了......”
“这、这不是对我们有好处么?”
“能有什么好处呢?他人渔利罢了......”
曹八岐没听明白,望了一眼葛猴子等几个人,葛猴子望了望他,比他还不明白。
(ps:日了哮天犬了,不、明、真、相,怎么会围巾,真相如何,反正我是不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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