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灵师录 第十四章 洪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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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东方灵师行会这个师父口中传奇机构的真面目，伍月曾有过诸多想像。比如高大雄伟的山门、比如和故宫里类似的气派大殿、比如深藏于地下的神秘地宫……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眼前这样的十几层高的现代化大楼。

带他进来的工作人员摁开电梯，微笑的冲他比了个请的手势说：“报名处在五层出电梯右转。走廊里有提示牌。”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这真的是灵师协会而不是某家公司的办公楼么？”伍月心里直犯嘀咕。唯一的区别就是工作人员都穿着中山装吧。

他稀里糊涂的来到五楼，电梯门刚刚打开就扑面而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我们抗议！”

“这不合规矩！我们无量观不同意！“

“让老外滚出去！“

“会长！我们要见会长！“

……

伍月循声走近，只见挂着“青云试报名处”的牌子的办公室里，站满了年青人。其中的大部分神情激动地围在办事台前，你一句我一句的喊着。有两个身着中山装，脖子上挂着工作证的人站在柜台里面，正试图跟他们解释什么，却显然徒劳无功。

其中闹得最起劲儿是个烫了卷发、长着双招风耳的男子，他半个身子都骑坐在柜台上面，不但一边带头喊还一边不停地锤着桌子。

也有少数不往前面凑的人，有的时不时也跟着喊一嗓子，有的则摆出一副看热闹打酱油的姿态，只是远远看着。

如果是依以前在二叔家养成的性子，伍月多半会漠不关心走开，等会儿再来而已。然而也许是和王道人在一起呆久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就不知不觉间就淡了很多。好奇心也逐渐像正常的同龄人那样旺盛了不少。

只见他用手背碰了碰身边一个抱着手肘、一脸兴味盎然的少年问：“他们这是闹什么呢？”

那少年被搭话倒显得挺开心，冲伍月笑了笑答道：“还不是执教司上午贴出来通知，说这次青云试不再把外国人单独分开了，要实施混考。”

“混考有什么不好？”伍月不解的问。

那少年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他：“你不是混进来的妖怪吧？怎么这都不知道！行会每届青云试除了华夏门派有五个内门弟子的名额之外，还会单独从海外门派中选出两个。这次改成了混考，不但总名额少了两个，还需要和那些外国人竞争。所以他们才紧张得像火烧屁股一样咯！”

伍月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那你怎么不紧张？”

“我紧张什么？”少年先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而后又似乎自己想明白了什么，仰着下巴说：“对了！你没见过我。那么我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洪十七。”

伍月伸出右手：“你好。我叫伍月。”

却见少年也不与他握手，而是皱着眉头重复道：“我叫洪十七，衡山玄都观的洪十七！”

伍月耸耸肩：“我叫伍月，华山云阳观的伍月。”

“喂喂！”洪十七不淡定了：“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洪十七这个名字？”

伍月诚恳的摇了摇头。

洪十七一脸无奈的说：“你这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洪十七可是过去一年在风云榜上榜次数最多的灵师。人称有勇有谋、行侠仗义、法术高强、惩妖除恶的天才洪十七！你记好了。”说罢两手背在身后，侧过身子，仰头成标准的四十五，摆出一副酷炫的大侠模样。

只听见伍月说“是么。久仰久仰。顺便问一下，风云榜又是什么？”

洪十七无力的翻了个白眼：“你这个没有常识的家伙，说久仰也请带点诚意好不好！连风云榜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久仰个头呀！”

伍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抱歉的笑笑，心里也有些郁闷：那老头从来没给我讲过这些，我又怎么知道。

洪十七倒是颇有耐心的向他解释起来：“灵师行对于消灭妖将以上妖怪的灵师会进行公布表彰，这个公布榜就叫做‘风云榜’。你看，那边大厅墙上也挂着一个呢。”

伍月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正对着办公室门的五层公共大厅墙上，挂着一个led显示屏，上面的字幕不断滚动着：“恭喜岳麓山云麓宫灵师李默然，于三月十六日在常德诛灭初阶妖将级臭鼬妖一只。恭喜京师白云观灵师姚永昌，于三月六日在保定诛灭初阶妖将级螳螂妖一只。”

伍月看了一会儿发现就是那两句话不停循环着，问道：“我怎么没看见你的名字？”

“笨！这风云榜每个月更新一次，只显示前一个月的信息。”洪十七有些没好气的说：“虽然上个月没上，但是我可是过去一整年上榜次数最多的。你问问除了你这里有谁没听说过我的名字。”

“佩服佩服！”伍月这回是诚心的觉得眼前这少年确实厉害：“怪不得你不担心减少名额。你这么强，他们怎么改规矩都不会影响到你的。”

“嘿嘿。”洪十七得意地挺了挺胸，又把手背在身后，扬着下巴说：“你这人虽然见识太少，但是眼光不错，又通晓道理。我瞧着还是蛮顺眼的。我洪十七最讲侠义，不会因为你出身小门派就看不起你的。以后如果有谁欺负你，你尽管说是我朋友好了。”

伍月看着面前这个自恋的像是小公鸡一样的同龄人，觉得这人虽然性格有些古怪但并不惹人讨厌。他这些年跟着师父住在山里，很少和同龄人接触，也颇感新鲜有趣。便再次伸出手：“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洪十七先是有点惊讶，随即伸出手和伍月握在一起。

“嗯，朋友。”他点点头。

两个少年正在这边若无其事的聊天的时候，那边闹事的一群人已经有些失控了。之前还七嘴八舌的吵闹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汇合成了统一的口号。一大群少男少女正齐声振臂高呼着：“拒绝混考！恢复传统！拒绝混考！恢复传统！”

柜台后的两名工作人员在这阵仗前已是没了主意。发出的声音淹没在抗议声中，连他们自己都听不见了。

正在这时，突然间一声雷鸣在众人耳中响起。随着白光一闪，地上摆放的一棵一米多高的平安树盆栽连着花盆被瞬间炸成了齑粉。

屋内的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一秒钟前还扯着嗓子喊口号的少年们像是被集体掐住了喉咙：这可是一个用宝符或宝咒才能施展的雷法。若是被击中的是自己，怕是也会像那棵盆栽一样化为飞灰随风而逝吧。

“闹啊。怎么不继续闹了？”一个带着金边眼镜的男人缓步走来，高高的颧骨上挂着难看的讥笑。

整个楼层似乎被冰冻住了一样，静得让人感觉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哼。”男人冷笑一声，忽然猛地一掌拍在柜台上：“都给我夹紧你们的尾巴。好好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你们可能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算是个人物。但是在这儿，在我崔新觉面前，你们连屁都不如。冒犯执教司的权威……哼哼，后果不是你们这群小屁孩承担得起的。”

不少少年们被他的一番话说得又悔又怕，心想若是真得罪了行会里某个大人物，回去被师父打断腿都是轻的。

伍月站在远处，又没参与闹事，倒没有特别紧张。他碰了碰洪十七的胳膊低声问：“这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凶？”

洪十七小声说：“这崔新觉是行会四执事中的执教司执事，崂山太清宫的长老。据说修为已经到了悟道巅峰。”

要知道东方灵师行会在会长和副会长一下共设执教、执客、执律、执库四个司，执教司的执事作为四司之一的负责人，已经不折不扣算是行会的高层了。

却见那个带头闹事的卷发倒是有几分胆色，竟然握着拳头强辩道：“是你们的做法不合规矩。我们要见会长！”

“哦？”崔新觉伸手推推鼻梁上的眼睛，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卷毛少年。他身旁一个留着小胡子的随从模样的人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失敬呀。原来是京师白云观姚观主的公子姚永昌。”他点了点头。

姚永昌看到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由心里多了几分底气，仰着脸得意地说：“哼，你知道就好。”

却听到“啪！”的响起一声清脆的耳光。姚永昌捂着脸坐在地板上，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崔新觉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冷笑着说：“这是送给少观主的见面礼。记得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他不在去看满眼怨毒的姚永昌，而是对面前一群寒蝉若噤的少年，不紧不慢的说道：“执教司的决定不容置疑。如果不满意，你们可以滚蛋。”

他转身准备离开，没走两步又停下来补充了一句：“如果再有人闹事。我就先废了他，再让他滚蛋。”

全场鸦雀无声，他身边的小胡子轻蔑地瞥了这些少年们一眼，才跟上崔新觉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此时，早已受惊的少年们才逃也似的作鸟兽散。洪十七也跟伍月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办事柜台后的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工作人员这才注意到站在那张望的伍月，打招呼道：“你好，你有什么事儿？”

伍月走过来：“我来报名。”

“我说怎么看着面生呢。”工作人员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写着名单的表格：“你是哪个门派的呀？”

“华山云阳观。”伍月回答。

“嗯？”工作人员抬头看看他：“云阳观？”

伍月点点头。

工作人员一甩马尾，扭头问身后的同事：“你们知道云阳观吗？”

回答是一片摇头。

伍月抿着嘴一脸平静。心里却充满了对师父的怨念：喂！不是说灵师名门吗！不是说千年历史吗？不是说什么四大派之一吗……

终于听到埋头表格的工作人员惊喜的声音：“啊！我找到了，还真的有这个门派呀。”

伍月忍不住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马尾辫这才意识到有些失态，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着眨眨眼睛：“不好意思。呃，麻烦你填一下这两个表格。”

等手续办完，马尾辫翻开一个房间表出来：“参加青云试的考生住宿是两人一间的标准间。你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一起住，没有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

伍月看着表上一大串的名字，找到“洪十七”，指了指说：“就和他住一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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