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运动,血气自然上涌。
沈苛显然已经相信她的这句话,不再追问。
然后他左顾右盼,忽然跑到一边,拾起一物。
半截烤焦的蛇肉。
他将蛇肉递给夏舍儿,笑道:“既然爬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给。”
夏舍儿也不知是接还是不接,当场楞了下来,沈苛只有解释道:“这是我吃剩下的,你放心,蛇没毒,我也没病。”
夏舍儿更是不知该不该接了,她怎么能吃沈苛剩下的东西?
纵然她不在乎,也不好意思去接的。
沈苛哪里知道女子心中的想法,还以为她嫌弃自己吃过的东西,心中不禁一气,顺手将蛇肉扔下悬崖。
夏舍儿突然见他将蛇肉丢了,先是一呆,面上露出一抹歉意,脚尖一点地,人也跟着坠了下去。
这一来,沈苛简直吓得呆住,他根本没料到她会为了一块蛇肉拼命。
因为实在是没有必要的事呀。
幸好的是,他总算反应迅速。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突然扑倒,伸手将夏舍儿的脚踝抓住了。
接着他手上一用力,将其拉了上来,但神色已变得分外愤怒,吼道:“你作死么?”
夏舍儿脸上惊色未消,显然也是有些后怕,听见沈苛的话,也不搭言,手中却是紧紧的捏着一块蛇肉。
沈苛也看见了,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大混蛋,实不该对她大吼大叫的,不由的歉意道:“对不起,我一时激动”
夏舍儿微笑道:“不是你的错,是我、”
沈苛插口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块蛇肉?”
夏舍儿脸上虽然泥渍甚多,还是能看出红了红,她小声道:“因为我饿了。”
这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但对于沈苛这种情场白痴来说却绰绰有余。
他居然相信了,笑道:“扔了可以再烤,又何必急于一时?”
夏舍儿又小声道:“我很饿,等不及了。”
沈苛居然又相信了,笑道:“你一时忍不住吧?”
夏舍儿恩了一声,沈苛继续道:“那蛇肉味道不好,而且冷了,我给你重新烤。”
夏舍儿又恩了一声,不过那块蛇肉却未扔。
不多时,一股青烟从洞穴口冒了起来,沈苛将重新烤好的肉递给夏舍儿。
不过不是蛇肉,而是一只野鸟。
野鸟大约有巴掌大小,不过以夏舍儿的食量而言,已然足够。
夏舍儿拿着油滋滋的鸟肉,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因为沈苛正痴痴的望着她,她简直连头都不敢抬。
直到鸟肉被她吃完,沈苛才笑嘻嘻的道:“舍儿姐姐今年多大呢?”
夏舍儿本秉着吐露心意的来意方才跟来的,可一见到沈苛,心里的话固然不敢说出口,就是神色都不愿表露出来。此时沈苛突然问出如此荒唐的问题,一颗心扑通直跳不停,实在不知该不该对他说出真实年龄。
但挣扎了半响,总觉得两个人之间,若连年龄这一关都过不去,又谈何朝暮相处。
“我今年十八。”
沈苛天真无邪的笑道。
“我今年十岁,我永远叫你舍儿姐姐好不好?”
话音刚落,夏舍儿娇躯明显一颤,咬着嘴唇,眼泪已在打转。
她哪里还不知道,沈苛根本从未对她产生情意,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霎时间,只觉心神如遭雷击,脑海中天旋地转,本就已过度消耗念力,在此际悲痛刺激之下,再也忍耐不住,急急一口鲜血直喷而出,精神一度萎靡下来,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变故非但来得突然,而且匪夷所思。
沈苛望着倒下的夏舍儿,简直瞠目结舌,再也笑不出来。
他先是一愣,旋即急忙跑过去,将其扶住,望着已然昏昏沉沉的夏舍儿,着急问道:“舍儿姐姐,你怎么了?”
夏舍儿眼神涣散,口角不断溢出鲜血,眼角处终于滑出两道泪水,神色凄苦的望着沈苛,小声道:“我不要做你姐姐。”
她的声音已如蚊鸣,沈苛只能见到她嘴唇动过,根本连一字都听不清,急忙将耳朵附上,问道:“舍儿姐姐,你说什么?”
夏舍儿仍是声音迷糊的小声道:“我不要做你姐姐。”
沈苛到了此时,脑筋依旧不曾转过来,居然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但是夏舍儿神智已经迷糊,连最基本的思考都做不到,只是一味的重复着一句话。
“我不要做你姐姐,我不要做你姐姐、、、”
沈苛简直想不通她为何对做他姐姐这件事如此抵抗,只有安慰道:“我不要你做我姐姐,我永远也不做你弟弟。”
他的话,也不知夏舍儿能否听见,但其嘴角却隐约上扬,悄悄的睡去。
在梦中,夏舍儿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看见了很多很多奇怪的人,其中有一个身材矮小的小孩子,却不知怎的,这小孩的目光永远那么纯洁,那么令人欢喜,她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了很久,但那小孩子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本来还可以看出身形,却渐渐地连轮廓都瞧不清了,她以为是他们的距离被拉得越来越远,即忙放快了脚步。
于是她跑了很长很长的路,在这很久很久的时间内,眼中已只能看见一个人。
直到她发现天地茫茫,风沙封天的时候,那前面的孩子突然停了下来,笑嘻嘻回过头对她笑道:“姐姐,你跟着我干嘛?”
她终于瞧见面前那孩子的面目,他的面目很难形容,但绝对没有让她失望。
所以她笑了,正在她笑的时候,对面的孩子口中突然射出一根细针。
一根泛着绿色的细针,她来不及闪避,就是想动也动不了,眼见着细针刺入心脏中。
一种无法形容的酸苦蓦然从身体中弥漫出来。
然后,她眼中流出了泪水,缓缓的倒下。
沈苛望着眼角处又流出了泪珠,湿润的睫毛渐渐睁开的夏舍儿,不禁欢喜道:“你醒了?”
夏舍儿睁开双眼的一刹那,第一眼便见到了沈苛,忽然变得格外害怕起来,因为她发觉沈苛的模样,居然与自己那奇怪梦境中的孩子十分相似。
想到梦境的结局,一种酸苦之情不由从心田上扩散开来。
沈苛忽然伸手将她的手臂拿起来,一阵推磨,只见她指间处滴出一粒粒乌血,血珠浓稠,似已干凝。
做完此事,他又将剖好的蛇胆与一叶水为其喂下。
蛇是一种剧烈的毒蛇,上面撒过另一种解毒的药汁。水是云雾之水,用一片不知从何处找来的老树叶兜住的。
夏舍儿眼神痴迷地任由他做完一切,连动都没有动上半点。
沈苛用衣袖慢慢将其脸上的泥渍抹去,露出她那苍白而绝色的脸蛋,又慢慢将她手指间的泥渍抹去,露出一双纤细柔软的手指,看着她笑道:“蛇胆的味道虽然苦,但与岩心草相辅相成,对于身体虚弱的人相当有效,你运气真是不错,两样都找到了。”
夏舍儿就宛如没有听见一般,盯着他忽然问道:“你将来会不会杀我?”
沈苛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神情呆滞了半响,苦笑道:“你本事这么强,我怎么能杀你。”
夏舍儿却很认真,又问道:“若是你本事比我强,会不会杀我?”
沈苛像是听见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哈哈笑道:“我怎么可能会杀你。”
夏舍儿像是松了一口气,问道:“你说真的?”
沈苛却忽然严肃起来,盯着她说道:“我一生绝不伤害你,纵然你犯下天大的错误,我也不会杀你。”
夏舍儿也是露出许些笑容,低头喃喃道:“若将来你真是要杀我,我也不会还手的。”
沈苛问道:“你说什么?”
夏舍儿笑道:“没什么,你别再来打扰我,我要稍作恢复。”
沈苛只有点点头,走到了一旁,随地坐了下来。
夏舍儿盘坐而起,眉心处又露出一点殷红,场间突然静下,即使远处的啼鸣也影响不了,此处一时间犹如自成一片世界。
时间便在静谧中一点点流逝。
直到沈苛在地面上画出一幅人体穴道图的时候,她又才睁开双眼。
此时的她,面色虽不免还是有些苍白,但无论是精神抑或体力早已复之七八,婀娜身姿的一举一动,无疑都愈发迷人。
她看着沈苛面前的图案,线与点交织出来的图案,问道:“这是什么?”
沈苛正观摩的入迷,哪里会想到突然有人说话,不禁吓了一跳,然后才瞧见醒来的夏舍儿,喜悦道:“这些点人体穴位,这些线是人体经络,这空白处是气海,这地方是泥丸宫,你看它们在人体中纠缠不清,是不是很有趣?”
夏舍儿扑哧一笑,以她的见识怎会不知道这些东西,只不过没有他记得这般清楚而已,但还是故意惊讶道:“确实有趣,你怎么能记得这么牢?”
沈苛显然很得意,神气道:“那是当然,记穴位还不过是我们家的封穴术中最基本最简单的一件事呢。”
夏舍儿也不追问封穴术的事,道:“咋们现在怎么办,难不成就呆在这里不成?”
老人与夏余人两人的较量已开始了至少半日,沈苛虽然很希望上去目睹一番,但依靠自身力量简直是痴人说梦。之前老人临走前对他说会有人带他上山,一见夏舍儿狼狈的模样,就知道仅存的希望也破灭了,不由得颓然道:“还能怎么办,等呗。”
夏舍儿问道:“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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