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翅膀一振,身子却一动不动,它似乎也因这异常吓了一跳,三颗头颅不明所以的转了一圈,然后奋力再度拍起翅膀,狂风呼呼大作,可身子竟仍是丝毫不动。↖頂↖点↖小↖说,.23wx.
便在这时,小蜡烛又出声了。
“第三步,白鹤式。”
一只流光溢彩的白鹤宛如天降,携着翩翩之姿悄然对着八臂通灵兽飞去,它是安静的,安静得连一丝声音都没有,但其中狂暴到了极点的剑气却如同万千闪电般闪烁不定。
外静内动,一招白鹤式,已可将小乘剑术诠释的淋漓尽致。
沈苛望了一眼白鹤,望了一眼八臂通灵兽,喃喃道:“这下终于可以结束了吧。”
八臂通灵兽自露面之后从未露出半点惧色,但此时眼中终于闪烁着浓浓的恐惧之色,它闪烁的眼神除了恐惧,竟还有一抹犹豫,谁也不知它在犹豫什么,又有什么事情值得在此刻犹豫
眼见白鹤逼近,八臂通灵兽眼中就好像溢出了血丝,终是犹豫之色尽去,张口嘶叫起来。
它一叫,沈苛顿时只觉身下巨树一颤,竟从心底升起一丝不安。
他的心念莆落,便见天际上突然飞下一片黑压压的乌鸦,乍眼望去就与山洪爆发一般无二,但沈苛眼睛一咪,立马就已看出这群乌鸦的来路。
居然正是之前被他烧走的那种黑鸦。
沈苛险些笑了出来,暗忖只怕森林中也就这么两种稍微有点手段的妖兽了,手下败将竟还出来丢脸。
但是下一刻,他不但再也笑不出,反倒就像是忽然被人踹了十七八脚一样难看。
他甚至没有瞧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那只白鹤离八臂通灵兽只剩半丈之时,竟突然凭空消失而去,连半点痕迹都找不到。
然后,小蜡烛的身影就像断线之筝急急落下。
沈苛以最快的速度掠了过去,小蜡烛身体上看不出什么伤势,但口中却不要命的直冒鲜血,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居然还在笑。
能笑总算没死,沈苛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个小乌龟,命就是大。”
小蜡烛又要反驳几句,可奈何口中除了只能吐点血以外,再也吐不出别的东西。
沈苛的手捏着他脉搏,元力的自然而然在他的经脉中行走起来,他的元力刚刚进入小蜡烛的经脉,只觉自身猛一激灵,一股寒流竟顺着小蜡烛的经脉中倒行而回。
沈苛不敢再试,在其身上摸了摸,忽然伸手将其气海周边几大要穴一点,抱着他走到了那截老树边,道:“你别运行元力,不然死了可别来找我。”
小蜡烛的血是止住了,可嘴巴动了动,口中直冒寒气,不能说话,只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沈苛暗叹一声,缓缓转过了身。
一转身,他就吓了一跳。
八臂通灵兽已经少了四臂,今后只怕只能叫四臂通灵兽了,它像仆人一样站在黑鸦群的身后,黑鸦群中躺着另一个——怪物。
这个怪物竟然跟人类一般,除了它的嘴巴,它的嘴巴是尖尖的,弯弯的,就跟黑鸦的嘴巴一模一样。
当然,它没穿衣服,它的衣服就是一身黑羽。
沈苛只觉咽喉烫得冒烟,忍不住咽了咽唾液,但脸上却仍是挂着一幅吊儿郎当的模样,笑嘻嘻的望着对方,这世上能使他抛弃笑容的事情本就不多。
他暗忖着,别瞧我境界不高,逼急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说实话,他确实也有这种底牌。
他望着对方,对方却没有瞧他。
黑鸦头领那双黑玛瑙一样亮的眼睛正望着另一旁,另一旁虽正缓步走来几人,但它的眼中只有其中一人。
东方发白。
非非比他美,吹野比他惨,黑鸦头领却根本连瞧他们的兴趣都没得。
东方发白携着吹野走到沈苛旁边,他只说了一个字。
“滚。”
他甚至都没很清楚的表示到底让谁滚,但黑鸦头领就像是突然被割了尾巴的老鼠一样,连叫都不敢叫一声,指挥着黑鸦群滚滚卷入了远空,看上去竟是被吓到了。
沈苛瞠目结舌的望着这一幕,口中只觉突然掉了一坨鸟粪难受,他虽然早已觉得东方发白非同寻常,但也实在想不到他竟有如此匪夷所思的震慑力。
他现在甚至怀疑当初黄岭将军的座下马骑就是因为他望了一眼才发狂起来。
他转身望着东方发白,忽然手指一颤。
东方发白也没有什么特殊变化,只是他的眼睛望着天际,眼中竟散发着一股空洞之色。
空洞之色本也没有什么稀奇,稀奇的是,沈苛居然从这道眼神中瞧出一丝熟悉的味道。
敌已远遁,东方发白低头,望了一眼沈苛,道:“你在想什么?”
沈苛闻言,即忙甩甩头,苦笑道:“早知你说个字就已这么厉害,这家伙也就不必受伤了。”
小蜡烛在地上叹道:“你赶快将我穴位解开,不然没死都被憋死了。”
沈苛收回目光,面带笑意望着小蜡烛道;“你别动,我给你舒舒气。”
话罢,他伸出一指抵在其气海处,一股热流渐渐自其指尖渗入了他的身体中。
天上的云随着风走,风随意而走。
林中的树叶摇曳着,哗哗直响。
这种坏境也算是平静,但此时沈苛心中却搅起了万丈波涛,汹涌澎湃,额头上已悄悄陈列出一排热汗。
东方发白的声音就像是块石头,落入波涛之中,却宛如落入老井中一般,清晰的传出噗通一声。
“我要走了。”
沈苛汗流的更急,嘴唇咬得发青,眼中没有泪水,口中没有言语。
东方发白续道:“我既不叫东方发白,也不叫黑袍人,我叫伊始。”
沈苛仍没开口,但双手却已开始颤抖,他不是怕,他从来就未打算去害怕黑袍人、东方发白或者今后的伊始。
但谁也不知他到底为什么会颤抖,就算知道,也说不清楚。
伊始又道:“我还有一些事情尚未完成,已经搁下许多年了。”
沈苛知道他要走了,有些话再不问出,恐怕下一次见面已经在很久之后,他低着头,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道:“我有三个疑问。”
伊始沉默良久,缓缓道:“说。”
沈苛道:“你为何对我如此?”
伊始再度陷入了沉默,这个问题他并非没有想过,而且想出过千万种答案,但始终没有结论。
“大概是因你说“不要”二字开始。”
沈苛没有去想细节,接着问道:“小蜡烛是谁?”
伊始道:“你五岁时,我收的弟子。”
沈苛闭上了眼,指力散去热流,小蜡烛颤巍站了起来,沈苛不去瞧他,继续问道:“你是谁?”
伊始道:“你的朋友。”
沈苛没有停顿,缓缓道:“你们可以走了。”
他的眼终究没敢睁开,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太突然。
乱如麻的回忆徘徊在他的脑海,他尽力排除,只剩下空空如也。
于是,他像一块被拧干的抹布倒下,两行泪水流出,再也不能正常的思维。
他闭着眼,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敢去想,他虽然不敢去想,但已经清楚从前一幕幕在他心中奇怪的情景有何而来,那些所有在不经意蒙上过一层神秘面纱的事情都已有了很好的解释。
他一直坚信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从未想过,来的却是如此辛酸,他甚至宁愿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
他并未觉得是小蜡烛欺骗他,但他却已不敢再去面对他。
他在地上躺了很久很久,胸中好像充斥着一股无法宣泄的苦味,又好像被人用铲子掘走的一角,泪水渐渐止下,脑中仍是空白。但是,他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已经将这些事封印起来。
直到,他敢正面直视它的那天。
当他睁开眼的时刻,已入黑夜。
夜空如幕,繁星似沙,冷月当中,人去物空。
冷冷的风在空气中流着,树叶在树梢上簌簌发响,虫子在草丛间啾鸣鸣叫,天地间好像就未曾这么让人觉得这么寒冷过。
非非穿着一身薄薄的衣服,抱着手臂依在那半截树旁,冷风吹过她的身子,显得愈发单薄。
吹野躺在非非的旁边,他的眼睛已快阖上,眯着缝隙望着浩瀚的星空,他身子在隐隐发颤,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人一生中最冷的时候居然就是将死之时,他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死亡降临时,世界竟可以这么安静与干净。
不同人生,不同命运的人,就算突然相处一地,结局也必然大不相同。
沈苛缓缓的坐了起来,拔下腰间的酒葫,开始喝酒,一开始就不再停下。
吹野闻到酒香,只觉早已麻木的身子有了丝感觉,他感觉到自己身子中的血液越来越冷,所以他干涩的说道:“给我一点。”
沈苛没有理由不给,他亲手将酒喂到了吹野的口中。
吹野开始喝酒,开始咳嗽,喝一口,咳七声,不过他那张发白发青的脸看上去竟还红润了一些。
沈苛看着他的嘴,看得很认真,提出了一个问题。
“人为什么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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