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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气为上,浊气唯下,待凝清去浊,存想敛息于灵台,外行方劲,内运圆柔,行气虽且止于内,却需记七窍通达,六腑全敛,五脏通达迂回成轮,生生不息,唯修不止。”
朝歌心中默背在父亲书房中所见的白绢之文,一招一式慢悠悠演练,同时按照父亲教自己的方法,不断尝试。
今年是长安四十年,也就是大宗皇帝这位圣明之君在位第四十个年头。
朝歌从长安三十六年十月开始修行,今天是霜降,也差不多要四年了。
说来也怪,四年以来虽然因为种种原因,他没办法每日抽出大量时间修炼,可是一天至少一个时辰,久而久之,他感觉自己很不耐饿,饭量一天比一天大,对肉食的需求亦是与日俱增。
他现在,单手可以举起一百二十斤石锁!
可他体形却仍旧和十岁儿童没什么两样,此外就是脑子清明了不少,可以说是过目不忘,书房里的书他翻看一遍就记得,如今已可倒背如流得滚瓜烂熟了。
“朝歌,娘说家里酱油没了,让我们去城里打下酱油。”
一招打完,收工,清冷甜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清晰又有些腼腆,朝歌知道,那是想喃。
四年相处,他和想喃间的感情已是极为深厚,虽然平时看起来仍旧淡淡的,不过若是想喃有什么地方不好,他可是第一个着急的。当然,自从有了想喃,他就得睡书房了,虽然娘亲因为父亲的说磨不再管他,但每每饭菜打扫晒被子之类的,都是想喃一手全揽。
霜降之时,天气是为大晴,虽稍显冷,却分外好。
父亲取出一贯钱直接丢给朝歌,让他领着想喃一起去城里玩,娘亲却一再叮咛嘱咐,让他千万看好想喃,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财不外露之类的。
不知为何,朝歌感觉今日的娘亲,格外啰嗦。
两人换了身崭新的干净衣裳,相约而走,出了村,爬山坡。朝歌牵着想喃的手,走在时有落叶簌簌竹海之中,还没过多久,想喃便蹲下身来不走了。
朝歌回头看,想喃默不作声揉着脚,披散长发遮掩下,白皙脸浮现一抹红晕,雪白牙齿紧咬嘴唇。
他没多说什么,直接蹲下身来。
因为他知道,想喃看起来平日沉默寡言,温柔非常,实际上内地里倔的要死,唯一好处就是很听他话。
想喃没有犹豫,双手环住他脖子,趴上他背。
朝歌手托她大腿站起,然后向上耸了耸,这样她坐得更上更舒服,而自己也可以更轻松稳健,两颗小脑袋就这般,贴靠在一起,没有距离。
呼吸,心跳,互相传递。
朝歌不知想喃为何如此轻盈,他背着竟然感觉如无物,一路步伐稳健,单走如奔,想喃身上传来清淡下山兰的味道,更让他觉得轻松。
半个时辰,苏湘城到了。
还是如以前那般,高大的朱红色城门仿佛一成不变,上面一个个澄黄色拳头大门钉,仍旧雄武威严。
“卖包子嘞,新鲜热腾的包子,老字号狗不理诶~~~”
“糖葫芦!新鲜的糖葫芦!”
当!当!当!当!
“来来来,看一看!没钱的捧个场,有钱的打个赏!”
……
好巧不巧,今日正好碰到赶集,城里热闹得一塌糊涂。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朝歌心中谨记爹娘的话,紧紧拉着想喃的手,在城里面尽量空旷的地方走。
可小孩子心性,难免好玩,一会儿逛到东,一会儿跑到西,时辰就如此点点过去,也不知晓。
直到正午之时,方才觉得肚子饿,朝歌想着反正兜里有钱,便找家面馆领想喃一起进去,这面刚端上来,便听到楼外一阵嘈杂和慌乱。
紧接着,是阵阵号角低宏悲鸣与马蹄落地的铿锵,渐渐将一切闹事的聒噪平息。
面馆里原本也很热闹,且一听这声音,霎时变得死一般寂静。
朝歌好奇之下,透过窗望去,只见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看着装都是清一色白色麻布头戴孝,就算连最前端开路的马匹也未避免。
这些白麻布之下,有些人穿着盔甲,有些人则戴着乌纱,看样子都是朝廷的人。
最前面的两人开路,举着黑棋白字:驾崩。凡其走过之处,无论再怎么拥挤的地方,都变得宽敞无比,拥在两边的人,随着这队伍经过,由远及近,纷纷双膝跪下。
无论是馆子里,还是巷口拐弯处。
最后,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哭腔,整座城一时间哭声连天,绵延不绝,朝歌只觉大有一种天下缟素,凡尘皆悲的凄厉感,只是如此感觉恰好碰到他玩性正旺时,弄得毫升不爽。
朝歌和想喃没站起来,他自顾自地吃着面,想喃比平时更加沉默,一语不发。
“这是谁死了,死了都这么有气势,难道是咱苏湘城守?不对,应该是咱青州城守或者总督吧。”朝歌吃着面含糊嘀咕。
一座城里面管理内的文官叫做知府,保卫在外的武官叫做城守,而管理整个青州的文官则叫做太守,统领整座青州军的武官叫做总督。
“你这小孩莫要瞎说!”邻桌吃面的老人擦眼皱眉紧张道:“这可是圣人,咱南国大宗皇帝……唉!如今大宗皇帝已死,长安年号不再,咱南国终究开始不太平了啊……”
这老人仿佛担忧异常,叨叨不休,朝歌看他穿着,应该是个老书生。
他说这几年西北陶风和北方朔国屡犯边境,南国苦战不知耗了多少人力兵力财力,大宗皇帝身体不好,大皇子也就是太子储君替父御驾亲征,结果整个皇室原本人丁兴旺,却接二连三凋敝,如今也只剩下四皇子和五皇子这两个男丁了。去年夏天大宗皇帝忽然令太师颁布宣召,封四皇子左贤王为太子,五皇子则为右贤王,这如今一去啊,太子就顺应成为新皇帝了。
说道最后,这老者直叹可怜可怜,朝歌不明所以,想喃罕见地被无关紧要的事吸引住了。
朝歌问可怜什么,老者细语小声说太子也不知做了什么孽,原本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太子太孙前年来青州路上勘察灾情,结果被匪人所杀,次子去年骑马结果被爱驹踩死,三皇子前不久生了一场天花死了。至于两个女儿,曦明郡主没消息,梧桐郡主却早在四年前被刺杀太子的朔国刺客误杀。
朝歌听到这里,连连咂嘴,心想这当太子还真够惨的,他却没发现,在一旁安安静静听着的想喃,桌子底下的小手,已经攥衣服攥着骨节发白。
就这样,玩着玩着也索然无味了,直到日落傍晚城门开始闭合时,朝歌领着想喃才响起要吃晚饭,急忙赶回去。
这走到半路,方才想起,酱油还没打,正欲回头,想想也就算了,烧菜放酱油和不放酱油一样,盐反正是足够的。
以前没酱油不照样用盐替代,到时就说胃口不好少吃点就是了。
这一天下来,他也累了,背着想喃不能像一开始那样走得快,更何况竹海里面一些蛇虫鼠蚁挺多的,自己也得当心些。
秋季入夜很快,白天虽热,晚上却冷,朝歌没走多久,便在竹林之中悠然闻到一股冲鼻焦味,这时右眼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一股不好的感觉在心头衍生。
步伐不觉加快。
刚走到村子前的一处山坡上,这一抬头,就看到一阵浓烟袭来,他急忙将想喃放下,将其抱于怀中护着。
这烟散发着一股草木烧焦味道和莫名肉香,浓一阵,淡一阵,待朝歌透过浓烟往山坳子里看的时候,顿时傻眼了,此时整个村庄都燃起煌煌火焰,一家烧得比一家旺盛。
朝歌眼光迅速扫过前面,透过铺面热风,终于看到了村子靠山脚自己院子。
那里没火,却也没任何东西,只有一滩灰烬,显然已被烧没了。
“父亲!娘亲!”
朝歌心中焦急,当即撇下想喃滑下坡,浑身气力迸发,朝着村中冲去,刚一到村口,一阵大风吹来,被烧得正旺的房屋塌落,焦黑梁柱蹦跶地上,熊熊烈焰炽烫扬起,爆出无数流萤似赤色火星,与无数道火蛇一下冲来。
他急忙以手护脸倒退两步,眼睛看着火光,眸中都觉被烤的炽烫,心中却冰凉又着急。
待火舌稍退,他看也不看,一个猛头扎进火海,一路狂奔,
冲!
往前!
死命冲!
“啊……”
一声惨叫声传进他耳朵,他心更加紧悬,明知是村里人,可他却仍旧没丝毫顾及,直到一口气憋着跑到自己门前,看到眼前景象时,终于瘫坐在地。
若说适才还能看到一滩黑,如今便只有被飞灰掩埋下的石阶地基。
还有那颗已被烧焦的墨梨,孤零零、光秃秃地,只剩下了一根弯曲的主干。
“爹……娘……”朝歌只觉脑子一片混乱,不知该作何才好。
“啊……”
男人吃力的嘶吼声传进他耳朵,他僵硬转头看去,一个瘦骨嶙峋浑身漆黑的男人,正在从他家旁废墟往外爬,他的两腿好像没了,黑色混着红色拖出一道血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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