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可和安德森对视着,良久不语。∽↗頂∽↗点∽↗小∽↗说,.23wx.开始时他俩之间还隔了几个人,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他们心头涌起,这种压力沉重,阴霾,竟让人喘不过气来,直到他们相继退开,心中的压力才稍有缓解,恍然有种重返人间的感觉。而众人似乎也被这种压抑的气氛所渲染,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厮杀。
一时间,云动,风起。我抬起头,总觉得原本湛蓝的天空都变得暗淡了许多。
“为什么?!”妮可问道,低哑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颤抖。
“不为什么。”安德森立刻回答,语气静如止水。
安德森回答的太快了,我心中这样想着。就好像他早已料到妮可会这样问,而这个答案也早已在他心中埋藏了很久一样。
至于妮可的问题,他们两个人之间有太多的事值得问一问为什么了。
妮可向前迈出一步,脚步缓慢而坚实,就像那次她面对一整队风骑士时一样。我记得当时的情景,如昨天般历历在目,那时的妮可虽然身受重伤,握剑的手却依然有力而稳健,可现在她的手为什么在颤抖?是因为兴奋?恐惧?还是…于心不忍?
安德森看到妮可逼了上来,非但不做准备,反而笑了起来:“妮可,我刚刚派三十个人到你们营地去了。”
“那他们已经死了。”妮可冷笑道,却不再向他靠近。
特罗伊在营地周边埋伏下了一百余人,却都不是精锐,而且没有一个分队长带领。照刚才交战的情形看,无论安德森派出的这三十个是什么人,反抗军都不可能抵挡得住。妮可的冷笑只是为了虚张声势而已。
妮可一脸轻松,显然没怎么把营地中那些老幼的生死放在心上。现在她的眼里、心里、脑子里只有一个人,就是面前的这个人。虽然要杀死安德森的决心早已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可是当他终于出现在这里,就这样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慌了。难道就这样一剑杀了他吗?是啊!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吗?可是…可是,为什么她突然间觉得下不了手呢?!
事到如今她才发现,原来真正困扰她,折磨她,让她一次次在深夜中辗转反侧,又让她一次次在噩梦中惊醒的源泉,并不是因为这个背叛她的男人还活着,而是因为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朝夕相处了近二十年的男人为什么会背叛她?!她想到自己的脑袋都要裂开了,可她就是想不明白!
所以她只能问他。
可是他却对她说:“不为什么。”
这四个字,如一柄利剑插进妮可心中,她觉得很疼,比那个一脸横肉的男人压在她身上的时候还疼!比那些刀剑砍在她身体上的时候还疼!比那两支箭扎进她后背里的时候还疼!!她咬紧牙关,她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
可她不能哭。
现在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哭,唯独在他面前不行。
就像曾经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哭,惟独在他面前可以一样。
安德森的威胁反而解了她的围。
“给我点儿时间,亲爱的,我总有办法让你告诉我一切的,然后再杀了你,我保证决不让你痛快。”
当妮可一步一步向安德森逼近的时候,安德森慌了。一时间他想不明白这种慌乱从何而来,就算妮可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周围全是他的人,个个以一当十,她必死无疑,甚至根本没有机会伤到自己,那么…
“我他妈还在担心什么?!”
就这样杀了她吗?是啊!这不正是他昼思夜想的吗?可是…可是他怎么就是不想动手呢?
她毁了他一生,就这样死了,不太合适吧?
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哪有一点儿被折磨的失魂落魄的样子?
事以至此,他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总在他脑海中浮现,然后无数次在他梦境中重演的画面并不是亲手杀了她,而是亲手毁了她!而且这个过程不能太快,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让她失去骄傲,失去尊严,失去一切!然后她会死去,而在她死去的时候,陪伴她的将只有绝望。
所以他必须要编个理由拖住她,之前凯文的提议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她不为所动,她还是跟从前一样,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可他看清了周围人们的表情,那个小胡子,他看上去很从容,却已经往营地的方向看了不止一次。那个大波浪,她眉头紧锁,嘴角抽动,几乎已经按耐不住。那个少女,她早就开始偷偷调兵遣将,去营地那边增援了。
安德森笑了,这正是他想要的。
“给我点儿时间,亲爱的,我总有办法夺走你所有东西的,拜托你坚持下去,至少别死那么快。”
“起风了,南风。”安德森看了看周围的人,用那种招牌式的微笑,最后他指了指妮可说:“从我这儿刮到你那儿,从双山镇刮到营地,所以,我为什么不放一把火呢?”
没人动,不管是敌军还是友军。这是森林,此时又有大风,一旦火起势必一发不可收拾,有可能将整个森林中的一切化为灰烬。方圆几十公里,太多未知,太多不可测了。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安德森语气平和,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丝毫改变。
萨菲隆一言不发的从行囊中拿出了火折子,点燃,扔到了安德森和妮可之间的空地上。
轰!
火起!
火折子还没有完全掉在地上,遍地的枯叶已经被高温引燃!风助火势,一下子就将火焰顶到了一人多高,宛如瞬间在安德森和妮可之间筑起一道火墙。火焰飞速向妮可这边蔓延,火墙转眼间已化作火海,火苗扑向树干,窜上树梢,在狂风中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便已将周围的几颗大树尽数点燃,并开始成圆弧状向南方扩散!
放眼望去,似乎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救火!快…快救火!”特罗伊撕心裂肺的喊着,没头没脑的扑打着。灼热的气浪冲击着他的脸庞,冲天的火光映红了他的眼睛,浓重的烟尘呛得他不住的咳嗽。
“救不了了!风太大了!”妮可屏住呼吸,一手拉着吓傻了的我,一手拉着特罗伊拼命向南跑去:“用衣服捂住脸!往营地跑!往营地跑!”
“回营地有什么用!”特罗伊用力甩开妮可的手,大吼道:“不救火,去营地等着被烧死吗?!”
“罗伊,你先跟我走…”
“走什么?!往哪儿走?!”特罗伊因为充血而变得鲜红的眼睛甚至已经盖过了火焰的颜色:“火已经救不了,是吗?!营地的人也活不了了,是吗?!咱们都活不了了,是吗?!我他妈跟这帮杂种拼了!!”说罢,特罗伊抽出腰间的匕首就要迎着烈火冲过去。
“你冷静点!”重重的一拳打在了特罗伊的胸膛上,直打的他一个趔趄,妮可揪着他的衣领骂道:“你冷静点儿!营地周围是一片空地,树都砍光了,烧得起来吗?!啊?!烧得起来吗?!现在只要快回去咱们就活了,**知道吗!”
特罗伊愣了一下,终于不再犹豫,一边扭头向营地奔跑,一边挥舞双手召集沿途的同伴们撤离:“所有人回营地!所有人回营地!所有人都给我回营地!!”
“妮可,我…”我被妮可拉着,跌跌撞撞的跑着,刚一张嘴就呛得剧烈的咳嗽,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眼睛被烟熏得挣都睁不开,只能看到一大片模糊的红色。
“别说话,一直跑。”妮可将一块潮湿的布条蒙在我的脸上,架起我的肩膀,拼命往营地冲去。我看了她一眼,被烧焦的发梢,被熏黑的脸庞,干裂的嘴唇和眼睛中那永不放弃的目光,是的,这就是我的妮可!我还记得这种感觉,也知道这次我们一定能化险为夷,就像曾经的无数次一样。
我喜欢这种感觉!
附近的树都已被烧焦,烧断,废墟中混杂着几具反抗军焦黑的尸体,至于那些圣骑士,火焰还不足以对他们造成伤亡。
安德森凝望着越烧越旺却逐渐南下的火海,始终保持着适度的微笑,只是眉毛又扬起了一点,嘴角又翘起了一点,仿佛在欣赏世间少有的美景一般:“如果有哪个画家能把这些画下来,他一定要名扬天下了。”
“将军,我不太赞成你的做法。”刚刚包扎完毕的格林上前一步说:“按当时的战况,你应该趁我拖住伏兵之际,一举攻下营地才对。”
“那你岂不是死定了?”安德森问他。
“我是个职业军人,将军。”格林说,目光严肃而庄重:“每个职业军人都会随时为战局需要而选择牺牲!”
“可你也是我的战友,格林。”安德森拍了拍格林的肩膀,刻意选择了他没有受伤的那一边:“如果牺牲战友是赢得胜利的必要因素,我会慎重考虑。如果牺牲战友只是赢得胜利的有利因素,我绝不会考虑。也许这种想法对一个将军来说并不太适合,可这就是我。”
“这火至少要烧个三、五天。”阿隆终于在身后十几米找到一棵幸免遇难的树,立刻迫不及待的爬了上去,坐在树枝上遥望着。南风继续纵火肆虐,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可最多二十分钟就会包围反抗军的营地了。”切斯特将细剑插进冒着火星的灰烬里,直到剑身烧得通红,然后抽出来用剑尖点燃了嘴里的雪茄:“两个小时后,咱们就可以去收尸了。当然要找到仔细点儿才行,他们跟这些灰烬估计没什么区别。”
“听你报告说,他们的营地是在一片空地上的。”萨菲隆皱着眉头:“这样的话,火是烧不进去的。”
“也不奇怪,在森林中扎营首先应该考虑的就是怎么抵御火攻。”安德森笑道,依然舍不得把视线从火海中移开:“不过他们的主要攻击手段就是隐藏在树丛中放冷箭而已,现在树都没有了,他们还能干什么?”
“还可以等死。”
“可以哭。”
“可以发疯。”
“自杀也可以嘛。”
原来他们可以做的事还是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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