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惨白的月色下,城郊这所宽广而寂静的墓地里陆续有人影钻了出来,却不是尸体,是人!一个个浑身是血的人,缺胳膊少腿的人,还有少数身着黑色紧身衣的人。◇↓頂◇↓点◇↓小◇↓说,.23wx.隐藏在树梢上的阿隆咧开嘴露出了笑容——月下美人跑出来了,这只是个时间问题。在睡梦中遭到一百名圣骑士的突然袭击,还能活着跑出来,实在已经很出色了。
阿隆在弓上搭了三支箭,不慌不忙的将上边的那支箭向上挪了挪,下边的那支箭向下拨了拨,中间那支箭保持不动,最后又瞥了一眼在墓地里奔逃、嚎哭的人们,将弓斜成六十五度,一箭射出。三个人应声倒地,再也没有站起。
阿隆把弓重新挂回背上,半靠着树干躺下,闭目养神,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再放第二箭了。黑鹰队的五十个神射手哪点儿都好,就是从来不知道让着点儿上司。能在他们箭下抢到三个人头,阿隆已经很满足了。
这里是雷顿的边防大城罗斯托克。月下美人在城郊墓园中的地下总部本来就没多少人知道,在今夜过后,除了那些披着暗黄色铠甲的骑士和叶绿色皮甲的弓手,更没人知道了。
如果你几天后在雷顿的大街上随便抓住某个人问他:雷顿规模最大,名头最响的杀手组织是谁?多半会被人骂做神经病。但是总有人会或神秘兮兮或胸有成竹的告诉你:是月下美人!然后你就可以得意洋洋的通知他:月下美人已经不存在了。
“将军,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火光照在格林的脸上,满面红光,一脸兴奋。也难怪,刚刚在月下美人总部的最后一场屠杀中,他杀掉了二十七个人,比萨菲隆还多两个。至于他现在对话的对象,正在专心烤鹿腿的安德森,根本榜上无名:“为什么一定要杀死妮可?现在关于她的通缉令已经遍布全国,她早晚都会被抓住的。”
“为了让我的梦中能出现点儿别的东西。”安德森盯着将鹿肉烤熟,然后烧焦的火焰说。声音缓慢而低沉:“每次做梦我都要被她杀死一次,我讨厌这种感觉。”
“何必呢?”一个带着点散漫的声音说,安德森和格林抬起头,就看到了坐在树枝上的阿隆——高挑而修长的身材,墨绿色的皮甲,光头,长眉,胡须刮得很干净,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他们不明白阿隆为什么总是喜欢呆在树上,甚至可以在树杈上睡觉,虽然他长得一点都不像个猴子:“虽然有些话我可能不该说,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背叛妮可?在亚历山大最初的计划中其实并没有把你列进去,因为你跟妮可之间的感情…大家都知道的。”
“当时你们准备把我怎么办?”安德森反问道。
“跟妮可一起杀掉。”萨菲隆依然直截了当。他正站在篝火的另一边,虽然总是穿着重甲,他却总是不喜欢坐下。
“哇哦。”安德森夸张的扬了扬眉,笑了起来:“看来我主动向亚历山大表忠心的时机的确够及时,否则同妮可一起逃亡的人可能就是我了。”
“我们看错了你,将军。”萨菲隆极少犯错误而且从来不承认错误,所以如果有一天他认错了,那么他一定是真心的:“虽然你在这次行动中得到了许多,可我却总觉得你并没有得到你想要的。将军,你为什么要背叛辛特兰,或者说你为什么要背叛妮可?你到底想要什么?”
是的,安德森在这次倒戈中得到了很多。名义上他被雷顿提升为将军,实际上他从亚历山大手中接管了整个骑士团和骑兵团,于是在他名下的直属军队已经超过了五万人。
亚历山大和安德森都明白,不管他们的这次行动为雷顿摧毁辛特兰提供了多大的便利,立下了多大的功劳,作为背叛者的他们始终都得不到雷顿的绝对信任。所以直到今天他们依然没有把手下的二十万军队交出,他们需要这支独立的军队来保护自己,制约雷顿,要封赏,要领地,然后步步为营。
这时候,取得了亚历山大绝对信任的安德森上校做出了一个决定。首先他得到了亚历山大全部骑兵的控制权,然后他将这五万人一个不留的献给了雷顿!
雷顿人不但没有夺走安德森的军队,反而将他直接提拔为将军,让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统领这五万人,并封他为伯爵,让他成为了货真价实的雷顿贵族。雷顿人依旧让安德森带着他的队伍呆在亚历山大的大营中,他们将安德森像钉子一样扎进了亚历山大的心脏,监视他,制约他,消磨他,摧毁他,直到降下亚历山大的最后一面旗帜,榨干亚历山大的最后一个士卒。
当天夜里,安德森和亚历山大进行了一次秘密会谈。
安德森要亚历山大将全部军队的统治权交给自己,条件是永远保证亚历山大及他的家族容华富贵和生命安全。
谈话结束后,安德森踌躇满志,意气风发,而亚历山大仿佛在短短一个钟头的时间里老了十年。后来这位在辛特兰叱咤风云数十年的公爵被调离军团,在雷顿皇城获得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职位,这辈子都不会跟“统帅”这两个字有什么关系了。
毫无疑问,现在的安德森,前途无量。
“既然说到这个,就先聊聊辛特兰吧。”安德森不动声色的说:“你们就这么憎恨它吗,以至于要叛国投敌?”
“我们本想继续战斗,且已经做好准备上阵杀敌。可惜大局已定,我们力不从心。”最先开口的还是萨菲隆。仔细听的话,会听出他的声音微有颤抖,似乎在压抑着感情:“何况辛特兰一步步沦落到这幅光景,已不值得我们为它舍生忘死。”
安德森听着萨菲隆的话,目光依次从格林和阿隆的脸上掠过,发现他们虽然都没说什么,脸上却都隐隐有些跟萨菲隆一样的憋闷和不甘。看到这里,安德森心中突然泛起一丝悲凉,也许随着他们的变节,辛特兰终于连最后一批优秀的将领也弃它而去,这个千年古国真的再无希望了。
“很好,至少你们的背叛还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安德森喃喃地说:“而我之所以会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她死。”
“谁?”格林问他。
“还能有谁?”
“妮可!”阿隆叫道。
“是啊。”安德森凝视着摇曳的篝火,笑了:“妮可。”
“就为了让她死,你居然不惜背叛整个辛特兰?!”在我的印象中,萨菲隆的语气第一次变得惊讶。
“确切的说,是为了让她从我的生命中消失。”安德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停跃动的篝火:“可惜我的计划失败了,我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她还能逃出去。”
“为什么?!你们…”
“你们觉得妮可是什么?”安德森打断阿隆的话。
安德森的问题很奇怪,一般当一个人想要听听大家对另一个人的评价时,他一般会问——你们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你们觉得这个人怎么样?从来不会像安德森这样问,他是什么,就好像妮可根本不是人一样。
“可怕的女人。”格林回答道。一想起妮可,诸如杀人如麻,嗜血成性,凶神恶煞,不择手段这样的词汇就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泛滥。然后他发现就算把这些词汇都加在一起都不足以形容这个可怕的女人,于是这个概括性的评价脱口而出。
“她是一个诅咒。”安德森说。在萨菲隆他们心中安德森一直是个不动声色的人,或愤怒,或欣喜,总之脸上从来不会出现太多的表情。可是现在火光照耀着安德森的脸庞,他们看到几乎所有可以用语言形容的表情全部纠缠在他的脸上,扭曲,撕扯,此起彼伏,让他的脸看上去诡异而恐怖。
对安德森来说,妮可是一个诅咒。她会摧毁她身边的每一个人,最后她会毁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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