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之月 第六章 异乡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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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派克・卡兰德男爵正在书房中看书，虽然十年有余的时光已经悄然擦过，男爵却似乎还是那副模样，只不过头发微微白了几分。当然，五十五岁在托德尔可不算迟暮之年，而是正当壮年。要知道，如果不遇到什么意外，普通的平民都可以活到**十岁，更不用说男爵还是一个有几分实力的高阶剑士。

而男爵的书房也依旧是那副样子：一些颜色各异的报告在桌子上杂乱地堆着，上面落满灰尘，似乎是从来没有人整理。四周环围着高大的黄铜书架，唯一的窗子被灰色的窗帘遮住。穹顶上镶嵌着几颗水晶一般的东西散发光亮，空气里弥漫着淡淡蓝叶花香。

就在此时，屋内的光线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慢慢暗淡下来。

正在书案前看书的派克抬头望了一眼穹顶，不满地嘟囔了几声，起身来到墙边。棕灰的墙面上有一个巴掌大的金属机械盒子，一些线条纹路从中连出，沿着墙壁一直蔓延到穹顶上的水晶附近。

男爵伸手在金属盒上摁动了什么按钮，咔嗒一声脆响，盒子中间出现了一条不宽的缝隙，一张有些灰暗的白色晶卡从缝隙弹了出来，书房内的光线也彻底消失。黑暗中，他又从怀中摸出一张比较明亮的白色晶卡插了进去，感觉到头上的光线重新恢复，男爵满意的点点头。

他所使用的是一种魔力晶卡，在整个破碎的世界流传广泛。这种晶卡和魔法卡牌大小相同，但是表面只有一些简单的雕琢，用来存储魔力，可以作为许多机械或是魔法的魔力来源。

当然，魔力晶卡有许多不同的标准规格，像男爵手中的白色晶卡可以储存的魔力，大概能支持书房里的照明水晶不分昼夜地释放一个月的光芒。而据说最高规格的紫色晶卡，则可以在同样的时间里点亮整个托德尔位面。

看着手中失去光亮的晶卡，男爵本能地就要一痛，然后意识到这只是一张最普通的白色晶卡，于是大方的摆了摆手，将之丢到了杂乱的桌上，震荡起一些飞扬的灰尘。

正当他寻思要不要再去订购一些魔力晶卡的时候，艾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爷，莫林少爷已经准备妥当了。”

想到小莫林不能使用魔法卡牌，又想到两年前父亲离家时的嘱咐，男爵不禁轻叹一声：“叫他进来吧。”

确实，莫林无法使用魔法卡牌。

任何一个孩子，在**岁的时候都应该可以使用零环法术的卡牌，来招出几个火花或者几片光亮之类的戏法。方法也很简单：只需要用手接触卡牌，如零阶火花卡牌，完全不需要其它步骤，身体里天生的魔力便会自动流向卡牌，从而激活其中简单的法术模型，在周围释放出几点火星，魔力越强则火星越多。

但莫林不行，他拥有魔力，而且还不弱，也可以注入卡牌中，却毫无效果，最多只能让卡牌变得有些热――和用手心捂出来的温度没什么差别。

一开始派克男爵还以为是卡牌出了问题，毕竟大陆上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能使用卡牌的先例，凡是人类，天生都会携带最基本的魔力，从而可以使用最简单的魔法卡牌，这是常识。

但当给莫林换了许多卡牌，没有一张可以使用的时候，男爵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这甚至比莫林神奇的记忆本领还令人不解。

而让派克更加困惑的是，自己的父亲也就是莫林的祖父，在得知莫林不能使用卡牌的时候，脸上居然有一闪而过的激动，男爵发誓自己绝对没看错。之后不论他如何追问，父亲都闭口不谈，反而一个人在藏书室里翻了好久，然后立刻出门不知去了哪里，只说去寻找什么东西，留下了一张黑色的晶卡和一句嘱咐：莫林一定要往法师方向发展。

这也是正走进书房的莫林一脸抑郁的原因。

“就一定要选法师方向么，祖父也太不讲道理了吧，我连魔法卡牌都不能用，有哪个魔法学院会要我！”莫林幽怨地瞪着他幽蓝的眼睛，对着派克男爵说道。

这并不是他在胡乱抱怨，要知道，在托德尔，魔法卡牌可以说是一种常用的工具，多多少少每个职业都会用到高级或低级的卡牌，但如果说哪种职业完全离不开魔法卡牌，一定是法师，战斗实力基本都来源于对魔法卡牌的收集与使用的法师

被小莫林的目光盯着有些心虚，男爵挪了挪屁股，推卸道：“这是你爷爷的命令，可不是我说的。”

莫林两手胡乱挥舞了下，有些着急地叫道：“那没有魔法学院要我怎么办！”

派克男爵更加心虚了，深蓝的眼睛瞄着书架一角，低咳了一声，“那就先回来，我走动走动关系，应该能把你弄进不错的魔法学院，不过你还是得选择法师方向，你祖父的话可很少有错。”

在托德尔，知识与技艺的传承是非常受到重视的，也有各种各样的学院，有的教授农业生产技术，有的传授战斗技巧，有的更是包含多方面的内容，洛萨公国边上便有一座非常知名的学院――维克多战斗指挥学院，专门传授战斗与指挥的技艺，培养出了许多传奇般的指挥官。

不过只有能培养法师的学院才能叫做魔法学院，比如最为著名的伊露维塔魔法学院。因此，魔法学院也是要求最高，录取最少的一种学院。

也因此，可以想象，听到男爵这句话，莫林是多么疑惑与惊讶，他狐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问道：“真的？哪怕我连魔法卡牌都不能用？”先不说老爹有什么关系，单说这动关系走后门的行事风格，要是让祖父知道了可是会狠狠责罚的。

男爵又干咳了一声，想着信上的那个名字，语调踏实了不少，答道“自然是真的。”他的一张老脸微烫，继续道：“早就帮你安排好了。”

莫林更加疑惑了了，嘀咕着：“老爹你有这样的关系？我看书上说魔法学院的后门可是很难走的。”不过他倒是心宽，大大咧咧地补充道：“那暂时就相信你，反正到时候没有学院要我，我就去镇上说你吹牛皮吹破了脸，让大叔大婶们都来笑话你！等爷爷回来了再告诉爷爷，让他罚你去跪石板！”

“不像话，没大没小的，还有没有点贵族礼仪了！”男爵恼羞成怒地说：“我看你在家里呆着就行了，下午也不用随少年学会去参加测试，到时候自然有魔法学院录取你！”

“那可不行，就算没有魔法学院会要我，我也要去帮巴伦加油呢，之前我们已经约好在门口集合了。”莫林做了个鬼脸，赶紧跑出了书房。

巴伦全名巴伦－瑞萨，是莫林的好朋友，一个来自永冬冰原的卡迪尔人，也被称作蛮人，为了考取维克多战斗指挥学院，他在一年前跟随经商的舅舅来到洛萨公国，暂住在哈里港，于少年学会上和莫林结识。

至于少年学会，则是一个遍布人类国家的传统学会，主要负责对地区十岁以上的少年进行基础的教育，挑选出有天赋人去参加高级学院的测试，并帮那些天赋一般的找到合适他们的普通学院或工作方向。

比如今年，负责哈里港地区的学会老师，洛森・伍德曼，便仅仅只挑选了莫林和巴伦两人去参加测试。

回到自己的房间，莫林换上黑色便衣，简单收拾了一下衣着，背上艾德帮忙准备好的包裹――里面放着平时训练用的轻甲短剑与盾牌，然后匆匆赶到宅邸门口，兴奋地等待着。这次的测试，虽然自己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毕竟也是一次难得的盛大集会，因此少年的心里还是满怀憧憬的。

因为维克多学院太过有名，招收的学生又很少，不会有教师前往很远的地方进行招生，所以每年都会有很多像巴伦这样的少年不远万里而来，同时又因为毗邻洛萨公国，公国里有天赋的少年多少都想来尝试一下，于是渐渐演变成了全国性的测试，其他学院在洛萨公国招收学生的负责人便也根据这次测试的表现进行录取。而那些专门来考取维克多学院的少年，如果落选但表现不错的话，也同样会收到其他学院的邀请。

夏日午后的阳光灼热而尖锐，被暴晒的空气变成粘稠的热浪扑面而来，正在门口等待的莫林突然眯起了眼睛，因为视野里多了一个比太阳更加刺眼的东西――一个光头。

光头属于一个魁梧的少年，乍看过去，没有人会相信那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相比莫林，他要整整高出一头，黑眸大眼，粗眉厚唇，高鼻短耳，穿着粗犷的灰色皮制背心，背一把平头石锤，腰间束一个皮带。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的光头，在烈日下如同炙热的火球，闪亮得让人无法直视。

“巴伦！”莫林大叫一声，随即一个冲刺加速向魁梧少年跑去，眼看就要撞到那少年的身上，莫林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是鹊起一跃，同时右手握拳直击而出，喝道：“看拳！”

不过巴伦对莫林这突然一拳毫不吃惊，仿佛家常便饭一般，眼看着莫林这凌厉的一拳便要击中自己的胸口，依旧不不闪避。他右手张开，看似随意地挡在胸前，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准确地握住了莫林的拳头，粗壮的手臂微微一屈便卸去了力道，身子竟是纹丝不动。

看到自己的拳头被轻易当下，莫林却也一点都不沮丧，哈哈笑道：“怎么样，巴伦，这一拳就连我祖父见了，都是要点头称赞的。”

显然完成了祖父苛刻的训练，莫林的自信心已然爆棚。

巴伦松开手，摸了摸他闪亮的光头，迟疑道：“唔……开始的提速不错，至于力量嘛……算上体重和势头……大约就两锤之力？”卡迪尔少年的声音很粗，说话犹豫起来更是低沉无比。

两锤之力是卡迪尔人的说法，换成标准的单位叫做两基尔，大约两个成年男子的力气，两百公斤左右。

莫林一听就不乐意了，叫道：“什么叫就两锤之力？！这可是两基尔的力道，我已经算是二级的战职学徒了啊，我可还不满十二岁啊！”

巴伦有些茫然地看着莫林，疑惑道：“然……后？”

感觉自己是在对牛弹琴，莫林有些无力地说道：“难道你不该一副很惊讶的表情，然后再称赞我是个天才么。”

巴伦表情更加茫然了，粗犷的五官变得如同木偶般僵硬。

看了眼巴伦背后那把巨大的石锤，莫林忽然泄了气，哀叹道：“好吧好吧，你才是天才，马上就要达到战职七级学徒的力量，你们卡迪尔人全是天才！”

学徒共九级，之后才算做正式的职业者，七级学徒蓄势一击大约七锤之力，不过绝对力量还不到三个基尔，仅仅两倍于普通人的力气。像莫林现在，力气大概只比普通人多了三分，但千万不要小瞧这三分，在不能锻炼魔力之前，任何的进步都需要不凡的天赋与无尽的汗水。

另外，破碎的世界，无论战职还是法职，力量的来源都是魔力，战职用魔力供给**的能量，法职用魔力支持法术模型，至于魔力为什么不叫斗气或者其他，那是因为这种能量来自于魔力之海，而魔力之海是上古伊苏恩的学者法师们发现并命名的。

巴伦被夸地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道：“我们族长也这么说，我将来一定能成为厉害的将军。”

“如果将军只需要冲锋陷阵的话。”莫林在后面默默加了一句，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因为并不想打击卡迪尔少年的信心。

几乎同时，一个中年男人响亮的声音传来：“如果将军只需要冲锋陷阵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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