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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含招工很理想,除了原来跟他干的五个人之外,他又在本村招了十二名。这十二名工人都是个顶个的管用,可以说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就连马继成都报了名。这两天,乐得他小酒杯摔得乒乓响。他算算日子,再有两天的时间就要出发了。
就在他要出发的当口,却发生了一件谁也意想不到的大事情,一下子又把他缠住了。
那天,他刚吃过早饭,镇民政所的周所长就来到了鲁含的家,说有人举报他爹死的时候没有火葬。
鲁含当时一听就懵了,像晴天霹雳一样,一下子呆在了那里。刹时,他头上流下了许多冷汗。很快,他稳了稳神,想了想,就笑着说:“周所长,那有哪么回事?当时,我爹下葬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
“看到了不假,可你做了一个小动作。”周所长不温不火地说:“你搞了一个瞒天过海的招术。”
“这纯属诬陷,周所长。”他说完,看着周所长的脸。
“诬陷不诬陷的咱不说,咱们用事实说话。”
“怎么用实事说话?”
“开棺验尸。”
‘怎么开棺验尸?”鲁含装起了糊涂。
“开棺验尸,你不知道?”周所长两眼盯着他说:“就是把棺材扒开看看。”
“扒开棺材,那不行。”鲁含生气地说:“谁的老爹埋上叫扒?”
“鲁含,你要搞明白,这不是叫扒不叫扒的事。”他一顿说:“扒开,我们好给举报人,给群众一个交代。”
“要是我爹火化了呢?”
“那我们就追究举报人举报不实的责任。”
“是谁举报的?”
“我不能给你说。”周所长看了他一眼,说:“我们得保护举报人的权利。”
“周所长,我爹真得火化了。’鲁含哀求了起来。
“火化了,把火化证拿出来,我看看。”
“火化证,那我找找。”说完,他往屋里走去。”
一会儿,鲁含又走了出来,说:“对不起周所长,那天火化完,不知是谁拿的证。”
“这么重要的证件,你都不重视,你还重视什么?”
“怨我,周所长,是我麻痹了。”鲁含笑笑,说:“我给你检讨。”
“这不是检討不检讨的事。鲁含,我给你说,如果你父亲没火化,你就赶紧地起出来火化去。”周所长语重心长的做起了他的思想工作。
“周所长,我父亲真得火化了。”
“真得也好,假得也好,你拿出证件来。”
“证的事,我刚才不是对你说了吗?”
“我再给你说一遍,如果火化了,就拿出证件来。”周所长显然没有了先前的耐性,说:“拿不出证来,就得验尸。”
“我要是不扒呢?”鲁含歪搅蛮缠起来。
“你要是不扒,我们强行给你扒。”周所长严肃地对他说:“限你两天时间,采取措施,否则,两天过后,我们强行扒开火化。”说完,大步地走了。
望着周所长远去的背影,鲁含那个气呀!他想,这件事都过去多少天了,怎么今天暴露了呢?那天,这事做得非常奥妙呀,可以说天衣无缝,万无一失,怎么还会有人知道?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鲁华明死后,真的没有火化。这是他老人家临咽气时的最后要求。那天,他紧紧地拉着鲁含的手,说:“含儿,我死了,这辈子没有什么要求,只给你提一个要求,行吗?”
鲁含满眼含泪,握住爹的手说:“爹,你说吧!别说一个要求,就是十个八个要求都行,哪怕上天摘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
鲁华明一听,露出了最后一娄微笑,说:“我不想烧。”
“爹,我答应你这个要求,你就放心地走吧!”
鲁华明闭上眼,满意地走了。
老爹的一句话不要紧,鲁含可犯难为了。多少年来,农村都实行了火葬,无论谁死了,儿女们都自觉地把父母拉到火葬场进行火化。对这事,老人们也都习惯了,认为火葬、土葬都一样,反正是人死如灯灭,活人想怎么摆活就怎么摆活吧。平常,老人们在一块闲啦呱都说,别说咱如草芥的小老百姓了,就是贵如泰山的国家领导人死了之后都得运到八宝山进行火化,我们还有什么不能烧得呢!因此,大多数人就有了一副死后赴汤蹈火地良好心态。但是,也有个别的人就不行,怕下火葬。好像在死了之后进行火葬,自己能觉得疼。鲁华明就属于这种人。
火化还是不火化?鲁含把他一家子的二叔鲁华发喊来了,爷俩就这事商量了起来。
那天,鲁华发光抽轴烟不说话,一下子犯了难为。一个小时不到,苏烟被他抽去了半包,他再不说话,就不行了。于是,他的脸憋得通红,说:“这事很难,现在人死了,哪有不烧的。”
“二叔,我爹死之前,没别的要求,就一个要求,死了之后,不让火化。你说要是火化了,那我不连我爹都骗了吗?”说着,鲁含的眼泪下来了。
“这事真不好办?”鲁华发一副为难的样子。
“二叔,你得给我想想办法,要不,我没招了。”
“这办法怎么想呢!”
“二叔,谁不知道你老人家的点子多,人称智多星。”鲁含给他戴起来高帽。
“你别给你叔戴高帽了,让我想想。”说完,他又点上了一颗烟。
“不行,咱们就来一个瞒天过海。’一颗烟被鲁华发抽去了大半,他终于说出了办法。
“好!好!还是老叔有办法。”鲁含给他叫起好来。
爷俩一会的功夫,定出了一个方案。
按照下火葬的日子,鲁含用一辆汽车把鲁华明的死体拉到了县火葬厂,陪同去的人不多,六七个人,都是绝对信得过的亲戚。
车开到了火葬厂,就停在大门口不动了。鲁含下了车,穿着一身孝,往院子里走去。一小会儿,他从里边出来了,几个帮忙的亲戚赶紧地站了起来,觉得他办好了手续,就想上车往院子里边开。谁知,鲁含却摆起了手,说:“不慌,不慌。”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两封扑克牌,递给一个亲戚,道:“下火葬的人特别多,得等等。你们找个树凉地,先打牌去吧。一会儿,我喊你们。”
几个人拿着扑克牌,到树凉地斗起了地主。一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天都快黑了,还不听鲁含的动静。天完全的黑下去了,鲁含才不紧不慢地从里边走出来。他走到鲁华发的面前,说:“二叔,今天,还坏了呢!”
鲁华发感到很吃惊的样子,问:“鲁含,怎么了?”
“死人太多,今天晚上不见得能挨上号。”
“那得多长时间?”
鲁含摇摇头,说:“不知道。”
“那怎么办?”鲁华发沉思了一会,道:“我看天不早了,咱们是等还是不等?”说完,看着大家。
“要等,得等多长时间?”一个亲戚问。
“鲁含答:“得明天早晨。”
“那么长的时间,怎么等?”
“就是。”这时有人随声附和起来。”
“那怎么办?””鲁含看着鲁华发,说:“二叔,你拿个主意吧!”
鲁华发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不知,我说的办法行不行?首先,我要征求一下鲁含的意见。”
“二叔,什么事你说吧?我听你的。”
鲁华发看了他一眼,说:“不行就不等了。”
“不等怎么办?”鲁含装作不明白的问。
“不火化了,拉回去埋了。”说完,他看看大家有什么反应。
此时,六七个亲戚没有一个吱声的,好像一下子都哑巴了。说真的,这时候,谁还敢乱说话。
“埋了,那行?”鲁含装作一副不理解的样子。
“如果,这样不行,大家拿个主意。”鲁华发欲擒故纵地说。
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
一个亲戚道:“既然大家没有好主意,那还是听鲁华发的吧!”
“听我的,就得按我说的办。”
“那是,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鲁华发亮亮嗓子,说:“鲁含不想让他爹土葬想火葬,没有火葬成,是大家不想在这儿等时间造成的,这才出此下策。如果有什么事了,这可不是鲁含的责任,而是大家的责任。”鲁华发真厉害,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大家饶了进去。
七八个人都说:“那是,出事了我们大家担着。”
“既然大家这样说了,我就把这事给定了。”鲁华发吐了一口痰,说:“这事一定要保密。回家以后,就是亲爹越不能给说。”
几个人点点头,说:“一定保密,一定保密,这事你放心。”
“二叔,我害怕。”鲁含胆小的样子说。
“不用怕。这事是大伙定的。”鲁华发又看了看那几个人,说:“反正都是亲戚,是亲戚就不外。俗话说得好,是亲三分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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