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刚在家里花的时间比较多。
浴室里因为宁也黏黏糊糊的,就好几个小时才出来。
宁也说:“会不会不方便?”
傅蕴庭说:“不会。”
宁也说:“那我要一起去。”
她小声的说:“不想你单独去见她。”
顿了顿,说:“XS,我现在,是不是要比她和傅悦傅稷都重要。”
傅蕴庭说:“除了父母双亲,没有人比你更重要,而且我说过,哪怕是父母双亲,也不会是陪我走到最后的人,但你是。”
宁也记得他说的这个话。
是当时宁也第一次发现,自己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他对自己说的。
宁也说:“那如果,你没有找到我呢?你会不会和她有其他的小孩?”
傅蕴庭说:“不会。”
他顿了顿说:“椰椰,如果没有找到你,我也不会有别的小孩。”
他怎么可能有别的小孩呢?
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让他想要把全世界都捧给她。
宁也忍不住,朝着他的腰抱过去。
傅蕴庭说:“带你去换件衣服。”
两人都换了衣服。
宁也现在穿的衣服,都是傅蕴庭替她准备着的了,和以前她买的是完全不同的。
等换完衣服,傅蕴庭便带着宁也,一起去了H大附属医院。
他没有自己开车,而是让张叔开的车。
宁也则被他抱着,很快便到了H大附属医院。
傅蕴庭也没有把宁也留在车里,而是带着她去了住院部。
两人一到急救室外面,就看到了江父和江母。
江父江母一看到他,一下子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刚要朝着傅蕴庭走过去,却很快,就看到了站在他旁边的小女孩儿。
江父江母脚步一顿,紧接着两人便是气愤。
两人都没有想到,傅蕴庭竟然在这种时候,把宁也带了过来。
江母说:“你带着她过来了?”
傅蕴庭说:“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不太放心。”
江父江母这些年,要说不怨怪傅蕴庭,那是假的。
当年如果傅蕴庭不是害得江初蔓怀孕,并且带着她去了浔城,江初蔓怎么可能到了三十多岁,还没有结婚。
到了她这个年纪,如果再不结婚生孩子,往后只会更难。
特别是最近,江初蔓在相亲的时候,所受到的气,就让江父江母对傅蕴庭的怨怪更深。
哪怕江家忌惮傅蕴庭,可江母还是压不下去这口气,她说:“蕴庭,初蔓她现在还在急救室,你明明知道,只要一牵扯到你的事情,她情绪就比较激动,你还要带着这个人过来刺激她?你是不是还嫌害她害得还不够啊!”Μ.
傅蕴庭说:“不管我带不带着,小也和我的关系,都不会因此有任何不同。”
任凭谁的女儿,被人如此糟践过,又耽误了快二十年,作为父母的,都无法忍受。
江母说:“那初蔓跟着你的那几年,算什么?蕴庭,当年要不是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把她给毁了,她现在至于会活成这个样子吗?”
傅蕴庭没有再说话了。
宁也在一旁看着。
过了一会儿,她小声的说:“我有点渴。”
傅蕴庭于是带着她,去楼下的贩卖机,买了一瓶水。
宁也眼睛红红的,说:“她有什么资格指责你。”
傅蕴庭说:“心疼我?”
宁也说:“你当初明明也是为了她。”
傅蕴庭说:“我确实欠一条命。”
宁也没说话了。
这是一个太过沉重的话题。
傅蕴庭把瓶盖拧开了,让宁也喝水。
宁也其实不太渴,但还是喝了点。
傅蕴庭问:“有没有不舒服?”
宁也刚开始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脸一下子就烧起来,她说:“不舒服你是不是就不z了。”
傅蕴庭说:“不是。”
他自己都不相信。
他其实真的是个特别能克制的人,对那方面也并不热衷,要不然遇到宁也之前,也不会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可是同宁也在一起,他就像是两个极端。
克制与不想做人的极端。
哪怕明知道,节制对宁也要好。
而急救室外面的江父江母,还在焦急的等着江初蔓,江父江母之所以找傅蕴庭过来,是江初蔓进急救室的时候,特意交代的,好像事情很大,所以一定要叫他过来。
要不然两人根本不会叫人过来这里。
傅蕴庭让宁而已喝完水,两人便又上了楼。
傅蕴庭让宁也坐在椅子上。
宁也手里拿着水,很乖的坐在那里。
傅蕴庭去问江母:“她伤到了哪里?”
“被挡风玻璃伤到了胸口的位置。”
“为什么会突然出事?”
江父江母原本不想和他交涉,可是这种时候,其实两人也有点怕。
还是江父道:“不知道,突然就出事了,进去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云海两个字,什么云海?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
傅蕴庭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江母说:“什么云海?这场车祸难道不是意外吗?”
傅蕴庭说:“警察到时候会调查,具体情况,等警察那边的调查结果吧。”
多余的话没说。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父江母越发的着急。
江初蔓被送进去的时候,人都是不太清醒的,两人生怕她出什么事情。 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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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
还没走出两步,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冲过来拉住她,“正找你呢!那个,不是刘东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脚步。“刘东旭?”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
冯璐璐瞪圆了眼睛,“他追过你的呀!你忘啦?新国国立美院来的交换生,在表白墙上狂刷告白,说你是他的缪斯女神,还在咱们宿舍楼下拉过小提琴……被你骂了的那个?”
封窈恍然,“噢!”
那还是开春的时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长了张美艳的脸,皮肤雪白,一双细长微挑的狐狸眼风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园里从来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懒散,谈恋爱这种弄不好轻则劳心伤神、重则全家爬山的麻烦事,在她看来不是很必要。
通常对于追求者,她都是礼貌婉拒,能避则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紧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时,有人非要扰人清梦,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气难免稍微有点大。
当时她推开窗,对楼下拉琴拉得如痴如醉的男生说了句:“同学,你这把锯,有点钝了。”
“没有骂人哦。”封窈纠正道。
冯璐璐侧眼瞟过舍友这张过于妩媚的脸,压低声音,“你说,他该不会是因为你吧?”
“有这么长的反射弧吗?”
“……也是。”
冯璐璐忽然想起来,“哦对!我好像听谁说过他后来交了女朋友来着?”
就说嘛。
楼上楼下乌泱泱挤满了伸长脖子的人,老师领导们很快赶到了对面天台上,开始展开沟通劝说。
封窈把胳膊从冯璐璐手中抽出来,“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学院的封窈说话!”
这时刘东旭似乎是在劝说下开口了。
一声干哑发颤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里,现场瞬时炸开了锅。
冯璐璐下意识地再次拽住封窈,张着嘴巴瞪住她。周围认识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灯,争相照了过来。
庆大虽大,学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学院的封窈”,指向精确。
马上便见主持答辩的徐教授快步奔来,手机贴着耳朵,“对对她在这儿……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来,赶紧劝他下来!”徐教授招手。
众生像摩西分红海一样让出了路,封窈从懵圈中回神,很为难:“可是,我基本上不认识这位同学,不知道怎么劝啊。”
万一劝不好,不会还赖她吧?
“不认识他为什么指名找你?”别说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显都不信,不少人自认懂了——准是感情纠纷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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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先过来!”事态紧急,徐教授没空跟她掰扯,“人命关天!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总之先把人劝下来再说!”
人命关天的大帽子压下来,封窈没得选,只能挪到晒得发烫的护栏前,清了清嗓子。
“同学——”
她才刚开口,对面刘东旭猛地坐直,身形摇晃,惊起一片呼声,吓得封窈的心也直颤,“……小心。”
“窈窈!你终于肯见我了!”刘东旭的嘶喊如泣如诉,“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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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热浪蒸腾,空气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镜,将男生深情款款的脸折射得扭曲变形。
封窈一阵恶寒。
这是精神病吧?
“同学,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凉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公开,我不敢把我们交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暴晒下的水泥板烫屁股,强光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刘东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台边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成为当代罗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贵重,怎么可能为个有眼无珠拒绝他的女人跳楼?
只是有人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要他在今天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按对方的要求,他最好卡着封窈答辩的时候上来,顺便毁了她的毕业答辩。
只是以为这楼看着不高,刘东旭上来后才感觉到怕。抖着腿直打退堂鼓,念着那人许诺他回国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横下了心来。
些微耽搁而已,她的答辩肯定还没完成……
刘东旭想象不久的将来,比眼前多百倍千倍关注聚焦于他、膜拜他,兴奋如电流窜上脊背,他的声音颤抖变形,倒真像极了为情绝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红,要包包,我都给你买了。你说讨厌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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