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蕴庭看了一眼,还真的有点磕到了。
应该是后面的时候有一下差点滑了弄到浴缸边缘了。
其实没那么严重,但是因为她皮肤白,就比较显眼,那儿有点青了一块。
他出去拿了点药过来给她擦。
擦完以后抱着人躺在床上,宁也窝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
傅蕴庭索性下午没再去公司,他又去看从警局拿回来的那些案宗。
玉溪路那边失踪人口大多是小孩,或者一些想不开想要自杀的男女,要么就是一些女孩子,上下班途中突然出了事,遇害了,但是这些案子大多是结案的。
其中只有几个是案子至今未结的。
傅蕴庭把那几个未结案的抽出来,让人去查这些人的背景。
又让人去查宁舒瑶当年工作的地方。
但是当年宁舒瑶工作的地方那一片区域,早就已经重新规划,店面也不在了,傅蕴庭对宁舒瑶并不了解,两人也从未见过面,他也只能从案宗上面被叫过去做笔录的这些人身上下手。
而这些人里,都是曾经在宁舒瑶出事前后,和宁舒瑶有秘密接触过的人。
傅蕴庭让人去查这些人的联系方式。
然后打了几个电话出去。
大家大多都只记得宁舒瑶被人那两件大案的事情了,甚至还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的,宁舒瑶当初在会所是唱歌的,但其实也会带客人,后来跟了个有钱人,就受不了了,回来后便只唱歌,而且经常有人看到她抽烟,有时候唱歌的时候也会恍惚。
对方道:“当年她那个样子,本来就有些活不下去,听说是自戕了,也不奇怪。”
傅蕴庭问:“她这前后有没有什么异常?”
“不记得了。”对方道:“得了那种病,每天都挺异常的吧?不过她倒是有个女儿,听说女儿的亲生父亲是个有钱人,后来女儿也不在她身边了。”
“她出事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不清楚。”对方道:“其实她生病的事情,知道的人也不多,这个场子里,多的是这样的人,谁去管那么多,是后来她自杀了,这件事才在我们这边传开。”
其实当初宁舒瑶有异常,大家都只当她和那个有钱人分了,女儿又被人夺走了,所以才状态不好,后来才知道,还有其他原因。
但是这件事会所里的人不知道,傅敬业那个圈子里的人却早就已经传遍了。
因为宁舒瑶当时被强暴报警后,傅敬业找人帮她去办理的那个案子。
那时候傅敬业虽然和她分开了,但留给她的钱财其实蛮多的,可以保她日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宁舒瑶有什么事情,他也会帮忙解决。
傅蕴庭问:“那段时间,她那边有住进去过什么人吗?”
“不知道。”对方道:“她的私生活很少和我们透露。”
傅蕴庭没说话了。
他刚准备挂电话,对方不知道想起什么,说:“对了,好像她出事之前,有绑架过一个小女孩儿。”
这件事傅蕴庭知道,傅蕴庭沉默着,说:“我知道了,谢谢。”
两人挂了电话,傅蕴庭又打了几通电话出去,得到的结果都是差不多。
傅蕴庭把所有能联系的人都联系了一遍,但就像是案宗上面记录的那样,这些人一致觉得,宁舒瑶那段时间,状态挺不好的,甚至因为时隔太久,他这边得到的答复,有些还没有案宗上记录得详细。
不过也很正常,当初宁舒瑶出事,能查的人,警察那边必定都已经查过。
他打这通电话,只是想知道,那段时间,宁舒瑶的住处有没有住进去过除了宁舒瑶以外的人。
警察当初认定那是宁舒瑶,侦查的方向自然会不一样。
傅蕴庭这边没有进展,他暂时只能将这个案子压下去,等人查孟离辉和从警局这边拿来的案卷里,那几个人口失踪案。
他明天还要见一见曹友良,送西区项目的方案和报价。
他把这些都安排好后,又去做了饭。
宁也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到了下午,还是傅蕴庭把她抱起来的,宁也睡得头有点疼,傅蕴庭直接抱去餐桌那里,他问:“要我喂么?”
宁也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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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
还没走出两步,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冲过来拉住她,“正找你呢!那个,不是刘东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脚步。“刘东旭?”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
冯璐璐瞪圆了眼睛,“他追过你的呀!你忘啦?新国国立美院来的交换生,在表白墙上狂刷告白,说你是他的缪斯女神,还在咱们宿舍楼下拉过小提琴……被你骂了的那个?”
封窈恍然,“噢!”
那还是开春的时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长了张美艳的脸,皮肤雪白,一双细长微挑的狐狸眼风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园里从来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懒散,谈恋爱这种弄不好轻则劳心伤神、重则全家爬山的麻烦事,在她看来不是很必要。
通常对于追求者,她都是礼貌婉拒,能避则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紧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时,有人非要扰人清梦,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气难免稍微有点大。
当时她推开窗,对楼下拉琴拉得如痴如醉的男生说了句:“同学,你这把锯,有点钝了。”
“没有骂人哦。”封窈纠正道。
冯璐璐侧眼瞟过舍友这张过于妩媚的脸,压低声音,“你说,他该不会是因为你吧?”
“有这么长的反射弧吗?”
“……也是。”
冯璐璐忽然想起来,“哦对!我好像听谁说过他后来交了女朋友来着?”
就说嘛。
楼上楼下乌泱泱挤满了伸长脖子的人,老师领导们很快赶到了对面天台上,开始展开沟通劝说。
封窈把胳膊从冯璐璐手中抽出来,“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学院的封窈说话!”
这时刘东旭似乎是在劝说下开口了。
一声干哑发颤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里,现场瞬时炸开了锅。
冯璐璐下意识地再次拽住封窈,张着嘴巴瞪住她。周围认识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灯,争相照了过来。
庆大虽大,学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学院的封窈”,指向精确。
马上便见主持答辩的徐教授快步奔来,手机贴着耳朵,“对对她在这儿……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来,赶紧劝他下来!”徐教授招手。
众生像摩西分红海一样让出了路,封窈从懵圈中回神,很为难:“可是,我基本上不认识这位同学,不知道怎么劝啊。”
万一劝不好,不会还赖她吧?
“不认识他为什么指名找你?”别说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显都不信,不少人自认懂了——准是感情纠纷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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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先过来!”事态紧急,徐教授没空跟她掰扯,“人命关天!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总之先把人劝下来再说!”
人命关天的大帽子压下来,封窈没得选,只能挪到晒得发烫的护栏前,清了清嗓子。
“同学——”
她才刚开口,对面刘东旭猛地坐直,身形摇晃,惊起一片呼声,吓得封窈的心也直颤,“……小心。”
“窈窈!你终于肯见我了!”刘东旭的嘶喊如泣如诉,“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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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热浪蒸腾,空气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镜,将男生深情款款的脸折射得扭曲变形。
封窈一阵恶寒。
这是精神病吧?
“同学,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凉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公开,我不敢把我们交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暴晒下的水泥板烫屁股,强光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刘东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台边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成为当代罗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贵重,怎么可能为个有眼无珠拒绝他的女人跳楼?
只是有人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要他在今天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按对方的要求,他最好卡着封窈答辩的时候上来,顺便毁了她的毕业答辩。
只是以为这楼看着不高,刘东旭上来后才感觉到怕。抖着腿直打退堂鼓,念着那人许诺他回国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横下了心来。
些微耽搁而已,她的答辩肯定还没完成……
刘东旭想象不久的将来,比眼前多百倍千倍关注聚焦于他、膜拜他,兴奋如电流窜上脊背,他的声音颤抖变形,倒真像极了为情绝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红,要包包,我都给你买了。你说讨厌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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