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辉没想到傅蕴庭要他查的是这个,他说:“有问题?”
傅蕴庭说:“你去玉溪路查一查当年,有没有宁舒瑶没死的可能性。”
虽然傅蕴庭觉得可能性不大,当年的报告,哪怕宁也拿着血清,可血清也不见得是宁舒瑶的,得到的报告,也不见得就是真实有效的。
傅家的人如果想要让宁也拿到一份假的报告,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他并没有将这个可能性告诉宁也。
祁辉却是实实在在的愣了一下,他当年处理宁也的案子的时候,就知道,宁舒瑶已经去世十多年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还会有活着的可能性?
但祁辉也没问多余的话,道:“我知道了。”
傅蕴庭沉默着,说:“还有当年她被人强暴的案子,也一起找人查一下,看看和傅家的人有没有什么关系。”
祁辉说:“好。”
傅蕴庭说:“我已经给他打了电话,你直接过去调资料就可以,然后顺便查清楚当年处理这个案子的当事人。”
祁辉应了一声。
祁辉早上一直在忙,并不知道傅蕴庭把宁也带到公司来,他顿了顿,问:“小也没什么事情吧?傅悦失踪,是不是她做的?”
当时他也只是猜想。
傅蕴庭说:“是她。”
多余的话没有,显然是不想多谈的意思。
祁辉也没问了,他就是有点心疼和担心宁也。
而且程程那边还在等他的回复。
祁辉提醒他,说:“对了,你下午还约了曹友良吃饭。”
傅蕴庭应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祁辉从公司出去后,便给程程发了一条信息。
【祁辉:你室友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程程很快回了他。
【程程:真的吗?那她现在在哪里?】
【祁辉:她XS那里。】
程程愣了一下。
【程程:我打电话给她!】
程程挂了电话后,便打了一个电话给宁也。
宁也那边接起来。
程程说:“小也你在哪里?”
宁也说:“现在在我XS这里,怎么了?”
程程松了一口气,说:“没有,我以为你出事了,吓死我了,你没什么事情吧?”
宁也说:“没有,我过几天就回来上班。”
程程说:“那你回来跟我说。”
宁也说:“好。”
祁辉从公司出去后,便去了一趟玉溪路。
找人调取宁舒瑶当年的案宗。
负责帮祁辉调取资料的人姓谭,谭警官说:“她这是牵扯到什么了吗?怎么最近都在调她的资料?”
祁辉诧异的看着他,问:“还有谁调取过她的资料?”
谭警官说:“之前有个小姑娘想来调取,后来萧家少爷也来过,你是第三个来调取她资料的人,这都是十几年前的案子了,最近是不是牵扯到别的案子了?”
祁辉沉吟片刻,说:“没有,只是想查一查当年的事,对了,之前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现在还在这边吗?”
“之前那个案子的负责人己经调到别的地方去了。”
祁辉调了孟离辉和宁舒瑶的案宗,将案宗带回了公司。
而公司里,傅蕴庭一个上午都在忙,电话也多,他话不多,基本都是对方说,他在听着,偶尔回两句。
宁也在他办公室里,也没去睡觉,她其实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傅蕴庭接完电话,问她:“会不会很无聊?”
宁也说:“还好。”
傅蕴庭说:“你妈妈的案子,我己经让人在调查。”
宁也眼睛突然红了起来。
而傅家,傅悦的症状却并不见好,反而越发的严重。
高烧不退,又盗汗,想呕吐。
傅家的人原本是很坚信傅蕴庭的话的,现在也变得怀疑起来。
傅悦就更不要说,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感染,就觉得恐惧。
傅家的人将她送进了医院,但是傅蕴庭始终没出现。
陈素说:“悦悦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你小叔说了,那个人是没问题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傅悦说:“是她亲口说的,说要让我也尝一尝宁舒瑶所受的痛苦!”
陈素其实心里也没底。
没多久,傅蕴庭便接到了傅悦的电话。
傅蕴庭低头看着手机,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他喊了一声:“傅悦。”
傅蕴庭接电话的时候,是当着宁也的面接的,他一接起来,宁也身体就坐直了,紧张的看着他。
傅悦还在发着高烧,她浑身的冷汗直冒,哪怕昨天傅蕴庭已经告知傅老爷子,那个人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傅悦却并不放心。
傅悦喊了一声:“小叔。”
傅蕴庭应了一声。
傅悦说:“宁也做了这样的事情,你还要护着她么?你知不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
傅蕴庭说:“那你有没有问过,傅家的人对她做了什么?”
傅悦又忍不住想呕吐,她感觉自己连电话都拿不稳,说:“所以她就能这样害我吗?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症状?”妙书斋
傅蕴庭说:“那个人不会有任何问题,她不会做这种事情。”
傅悦说:“你真的了解她吗?你要是真的这么了解她,她会找人关我??”
傅蕴庭没说话。
傅悦说:“明明从小到大,你最疼的是我,可是现在,出了这个样的事情,你护着的人却是她,她和她妈妈对傅家带来了那么多伤害!”
傅蕴庭说:“傅悦,你有没有问过,傅家的人,带给了她多少灾难?你给她又带来了多少灾难?”
傅悦从四年前,就没有再敢给傅蕴庭打电话,也打不通。
因为那个时候傅蕴庭为了查宁也的下落,或者说是出事的原因,回来过一趟傅家,那个时候傅蕴庭显得极其的沉默,沉默到了让人不敢接近的地步。
那个时候傅悦连靠近他都不敢。
傅悦从小将他当成标杆,哪怕当年出了那么大的事,可傅蕴庭在她心里却依旧是屹立不倒的。
他唯一的污点就只有宁也,四年前,他好不容易摆脱宁也,四年后,却又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而且他现在为了宁也,连自己的原则都不要了。
傅悦紧紧握着手机,她咬着牙,她不会让宁也好过的。 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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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
还没走出两步,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冲过来拉住她,“正找你呢!那个,不是刘东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脚步。“刘东旭?”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
冯璐璐瞪圆了眼睛,“他追过你的呀!你忘啦?新国国立美院来的交换生,在表白墙上狂刷告白,说你是他的缪斯女神,还在咱们宿舍楼下拉过小提琴……被你骂了的那个?”
封窈恍然,“噢!”
那还是开春的时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长了张美艳的脸,皮肤雪白,一双细长微挑的狐狸眼风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园里从来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懒散,谈恋爱这种弄不好轻则劳心伤神、重则全家爬山的麻烦事,在她看来不是很必要。
通常对于追求者,她都是礼貌婉拒,能避则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紧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时,有人非要扰人清梦,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气难免稍微有点大。
当时她推开窗,对楼下拉琴拉得如痴如醉的男生说了句:“同学,你这把锯,有点钝了。”
“没有骂人哦。”封窈纠正道。
冯璐璐侧眼瞟过舍友这张过于妩媚的脸,压低声音,“你说,他该不会是因为你吧?”
“有这么长的反射弧吗?”
“……也是。”
冯璐璐忽然想起来,“哦对!我好像听谁说过他后来交了女朋友来着?”
就说嘛。
楼上楼下乌泱泱挤满了伸长脖子的人,老师领导们很快赶到了对面天台上,开始展开沟通劝说。
封窈把胳膊从冯璐璐手中抽出来,“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学院的封窈说话!”
这时刘东旭似乎是在劝说下开口了。
一声干哑发颤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里,现场瞬时炸开了锅。
冯璐璐下意识地再次拽住封窈,张着嘴巴瞪住她。周围认识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灯,争相照了过来。
庆大虽大,学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学院的封窈”,指向精确。
马上便见主持答辩的徐教授快步奔来,手机贴着耳朵,“对对她在这儿……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来,赶紧劝他下来!”徐教授招手。
众生像摩西分红海一样让出了路,封窈从懵圈中回神,很为难:“可是,我基本上不认识这位同学,不知道怎么劝啊。”
万一劝不好,不会还赖她吧?
“不认识他为什么指名找你?”别说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显都不信,不少人自认懂了——准是感情纠纷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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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先过来!”事态紧急,徐教授没空跟她掰扯,“人命关天!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总之先把人劝下来再说!”
人命关天的大帽子压下来,封窈没得选,只能挪到晒得发烫的护栏前,清了清嗓子。
“同学——”
她才刚开口,对面刘东旭猛地坐直,身形摇晃,惊起一片呼声,吓得封窈的心也直颤,“……小心。”
“窈窈!你终于肯见我了!”刘东旭的嘶喊如泣如诉,“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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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热浪蒸腾,空气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镜,将男生深情款款的脸折射得扭曲变形。
封窈一阵恶寒。
这是精神病吧?
“同学,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凉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公开,我不敢把我们交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暴晒下的水泥板烫屁股,强光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刘东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台边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成为当代罗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贵重,怎么可能为个有眼无珠拒绝他的女人跳楼?
只是有人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要他在今天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按对方的要求,他最好卡着封窈答辩的时候上来,顺便毁了她的毕业答辩。
只是以为这楼看着不高,刘东旭上来后才感觉到怕。抖着腿直打退堂鼓,念着那人许诺他回国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横下了心来。
些微耽搁而已,她的答辩肯定还没完成……
刘东旭想象不久的将来,比眼前多百倍千倍关注聚焦于他、膜拜他,兴奋如电流窜上脊背,他的声音颤抖变形,倒真像极了为情绝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红,要包包,我都给你买了。你说讨厌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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