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蕴庭到了病房里面,他在宁也病床边站了一会儿。
宁也早在傅蕴庭出去跟医生交谈的时候,就已经转过身,背对着门口侧睡着。
而随着傅蕴庭的脚步声朝着这边靠近,宁也就屏住了呼吸,眼睛却睁着,没动。
傅蕴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他看到了宁也手腕上。带着的情侣表。
宁也自从戴上去后,就一直很爱惜,也一直没取下来过,大概是因为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份礼物。
傅蕴庭走过去,他把宁也从床上抱了起来,宁也挣扎着,傅蕴庭说:“宁也。“
声音显得很沉,宁也被他的语调吓得瑟缩了一下。
傅蕴庭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可能有些严肃,他语调稍微放软了一点,说:“是不是因为我昨晚去看了傅悦?“
宁也没出声。
傅蕴庭说:“还是说你想在这里先睡一觉,明天再回去。“
傅蕴庭的话说完。宁也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傅蕴庭沉默着,他过去,要把宁也的头转过来,宁也却在他的手指要碰到自己下颚的时候。拒绝了他的靠近。
傅蕴庭手指一顿,宁也不准傅蕴庭靠近,傅蕴庭就没靠近了,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宁也身上,平静的目光下是能让将人覆没的深渊。
他没说话了。
房间里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安静。
傅蕴庭又想到宁也走了很远的路,他问:“走那么远的路,脚有没有起泡?“。
宁也的脚确实被磨到了,但是她一直没吭过声。
傅蕴庭要把她的袜子脱下来检查,而就在他的手要碰到宁也的袜子的时候,宁也却突然开了口。
她的声音很小,又很软。几乎要让人听不清,她说:“我都听到了。“
傅蕴庭手上的动作一顿,他看着宁也,说:“听到什么。“
“你和爷爷的谈话。“宁也说:“我听到了。“
傅蕴庭愣了一下。
他说:“你是指哪一方面。“
宁也的鼻头红红的,眼眶一阵阵的胀痛,她平息了好一会儿,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她说:“我根本就不是我爸爸的小孩,我和傅家,和你,根本就没有一点关系,是不是?“
傅蕴庭很快明白宁也话里的意思,他沉默片刻,说:“并不是你以为的这样。“
宁也没出声。
傅蕴庭说:“你是他的女儿没有错,是我和他,不是亲兄弟。“
宁也却根本就不信,怎么可能呢?
傅敬业掌管着傅家的家业,傅蕴庭又和傅老爷子长得有几分相像,两人怎么可能不是亲兄弟呢?
只有她,是傅家的异类。是所有人都不喜欢的对象,是不被期待的存在。
宁也紧紧的抿着唇。
傅蕴庭说:“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跑出来的吗?“
宁也没出声。
傅蕴庭说:“我没有必要骗你,如果你觉得不可信。我可以替你和他做亲子鉴定,我和你爸爸确实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件事,你奶奶并不知情,你爷爷怕你奶奶知道了受不了,这么多年一直没告诉过她。“
宁也却并没有觉得好受,她说:“那我和你,也是没有关系的,我们之间,也是没有任何羁绊的是不是。“
傅蕴庭说:“这一层羁绊,对于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宁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发烧的缘故,她的脸显得很憔悴,她看着傅蕴庭,朝着他大声的吼道:“因为没有这一层关系。我们两个就什么也不是!“
她一吼完,眼泪就落了下来,她说:“XS,哪一天我们分开了,你就和我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她就连作为他的家人的管束,都没有了。
傅蕴庭眸色沉了下来,他想说什么,但看着宁也的样子,又咽了下去,他站在那里,过了很久,想了很久,他说:“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关系不够保障,我们可以去登记,结婚。“
宁也看着他。
很久之后,又低下了头,眼泪一直不停的流着。
傅蕴庭又朝着她靠近了,他这回把宁也的下颚抬了起来,直视着她,他说:“宁也。你要保障,我都可以给你,但是前提是,你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要想清楚,你需要的,是血缘这一层羁绊,还是我给你的感情。“
他说的是感情。
傅蕴庭的感情,总是带着一种禁断的,让宁也心脏紧张的感觉。
但是这些东西,宁也能感知,却无法做到共情。
宁也愣怔的看着他。
她其实无法明白。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那感情可以是无偿给予的吗?
就像她,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她是无法给人付出的。
宁也眼眶红得要命。
傅蕴庭没再说什么。他弯下腰,去脱宁也的袜子。
宁也想抽回来。
傅蕴庭说:“宁也。“
宁也瑟缩了一下,没敢动了。
傅蕴庭把宁也一只脚的袜子慢慢脱了下来,宁也的脚。小巧圆润,每根脚指头都像是玉琢似的,又很白,显得脚上被磨破的地方尤其明显。
宁也的脚被傅蕴庭抓在手里。她感觉那一块儿的皮肤,都是紧缩滚烫着的,傅蕴庭的手指,总是带着一种说不清的魔力。碰到宁也的皮肤的时候,却像是在碰着宁也的心脏。
宁也鼻头红红的,看着他,她确实无法接受。自己和他是没有任何羁绊的。
傅蕴庭看了她一眼,他没再搭理她,把另外一只脚的袜子给脱了下来,两只脚都是磨破的。
傅蕴庭叫了医生过来,给宁也处理着。
宁也的眼眶渐渐又开始有些湿润。
她以前觉得,傅蕴庭哪怕和人结婚,有了小孩,哪怕傅蕴庭说不会再管她,但是两人始终是存在联系的。
宁也低着头,眼泪还是一颗一颗的往下砸。
医生给宁也的脚擦了药,交代道:“按时擦药,近期别碰到水了。“
水泡是被磨破了的,而且面积并不小,是最疼的时候,傅蕴庭也不知道她在东临墓园找了多久,到最后有没有找到。
等医生走后,傅蕴庭说:“你今晚是准备在这里睡,还是和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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