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看到方丈手臂一抬。一支袖箭射了出來。因为距离就在咫尺之内。一般人根本躲不过。那人却如疾风闪电般的一闪身子。竟然把袖箭闪开了。那只袖箭深深的嵌入后面的柱子上。几乎与此同时。我忽然看到。方丈像被什么东西击中。整个人连同椅子。一起后仰。重重跌倒在地上。方丈竟然闷闷的沒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在地上痛苦地挣扎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我隐约看出。一股鲜血从他脖子处流了出來。
而那人站在旁边。一脸怪笑的看着方丈在痛苦挣扎。
恐惧、悲哀。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失落。让我脑袋一阵阵发懵。我悄悄的蹲在地上。用牙狠狠的咬着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我知道。只要我稍微发出一点声响。恐怕这条命就沒了。本想赶紧逃走。但两腿软的已经不听使唤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震动。过了一会。又是一阵震动。然后屋里就沒有一点动静了。我知道。那个人又钻进了裂开的缝隙去了。于是。我便咬了咬牙鼓足勇气。站起來偷偷往屋里看。果然。屋里已经空空如也。
我这才缓过点神來。连忙跌跌撞撞的冲进屋里。在昏暗摇动的灯光下。我发现老方丈已经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喉咙上钉着一只飞镖。他眼睛大大的睁着。仿佛有很多痛苦和不甘。真是死不瞑目。那场面实在是太惨了。
我扑上去。大声痛哭起來。我能感到我的心在流血。为方丈的死而难过。也为自己的懦弱、胆小而羞愧、内疚。
哭了好大一阵后。这才到前院把师兄弟们都叫出來。说师傅被那个经常來的人给害了。然后又忙着报官。县里來人验了尸体。并对我进行了询问。我当时留了个心眼。沒说那人杀完方丈后。钻地缝逃这个细节。
因为我觉得这样说。官面上人肯定不信。在他们看來。这简直就像是胡言乱语一般。这样一來。对我不利。他们肯定不是觉得我精神有问題。就是认为方丈的死和我有关。到那时。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只是说。等我发现异常冲进屋里后。那人就消失不见了。不知他是怎么逃走了。因为寺院里的和尚。都知道那人來过寺院。这样说。就比较不会让人产生误解。或者对我不利了。
另外。还有一点我觉得非常重要。就是我隐隐约约的感到。在发生完这件事后。也许那个裂缝。就不会再像往常一样。在每个月的月末那天。有规律的裂开闭合了。因为方丈一死。那人肯定会怕这个最重要的秘密暴露。所以极有可能。会想方设法、阻止裂缝再次出现。对于这一点。我虽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样的情况。很可能会发生。
此外。如果我向官方。完全说出实情的话。为了证明我说的是真的。而不是胡言乱语。势必在下个月的月末最后一天 。官方肯定要当场验证。亲眼看看那个裂缝真的会出现。因为如此诡异的事情。除非亲眼看到。否则人们绝不可能相信的。但万一那个裂缝不再出现的话。到那时。我即使浑身是嘴。恐怕也说不清了。
所以。我沒有冒然说出实情。后來想想。真是做得太正确了。不但对官方不能说实情。对寺庙里的僧众们。也不能说。因为这种事。沒亲眼见过的话。谁也不会相信的。谁会相信石头地面会无缘无故裂开。并且裂开的时间。还如此的有规律。不久后。我担心的那种情况。果然发生了。
当时。老方丈留了遗书。说是他万一去世。就让我当寺里的主持。这是我绝沒想到的。也对方丈更加感激万分。虽然我在寺院里的资历很浅。但因为平时任劳任怨。为人谦和。所以人缘还不错。再加上是老方丈指定的。大家也沒出现什么大的反弹。我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当上了寺院里的主持。
也是在方丈遇害不久。寺院里几个年轻、胆子大的和尚。吵吵嚷嚷要搬到方丈这个屋里來住。因为方丈的这所房子。是在寺院的后院。紧靠着大山。不仅环境幽静。而且冬暖夏凉。住起來非常舒适。
当时我也沒说什么。就同意了。因为只有我知道这所房子里的秘密。如果那个裂缝再出现的话。恰好就可以趁机告诉这些僧人实情。当他们亲眼见到。我再说出实情。他们就会相信。然后大家就可以一起为师傅报仇。一起对付那个人。并且还可以让官方也确信这件事。这么多人目击这件事。那时官方也就会相信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于是。就在那个月的月末一天。我找了个借口。來到这个屋里。和七八个在这个屋住的僧人聊了会天后。让他们先睡。我在旁边的一个空床上闭目打坐。那时。寺院里有自耕田。这些僧人们白天还得干活。所以一到夜里吗。大家都很乏了。躺在床上后。很快睡去。鼾声四起。
而我则异常兴奋。因为这是方丈遇害后、第一个月的月末最后一天。裂缝是否还能和以前一样。在今天夜里。自动开闭呢。
我在摇曳的油灯下。异常紧张而兴奋的、注视着那个出现裂缝的地方。但除了鼾声。外面的虫鸣声。还有偶尔的梦话声外。再也沒有别的声音。
一直到了后半夜。还是沒任何要出现裂缝的迹象。但我仍旧不死心。还是眼睁睁的盯着那个地方。就这样。一直到东方发白。鸡叫三遍后。那个裂缝最终还是沒出现。当时我想。果然不出我所料。并暗自庆幸自己多留了个心眼。沒有冒然说出实情來。否则自己处境就太被动了。
等白天大家都开工后。我还特意到那个屋里。趴在地上。认真的观察着出现裂缝处的地面。因为这个屋子的地面。其实就是山体的山石。全是石头。沒有一点泥土。并且非常平整。这个房子。就是依着山势而建的。按理说。这样的石头上。既然会出现那么大的裂缝。那么即使裂缝合起來后。肯定也会在石头表面上留下一点纹路。可令我吃惊的是。竟然一点痕迹都沒有。
即使是人的皮肤。如果被割开。再长好后都免不了有伤疤。为何这石头裂开、闭合后。却沒留下任何痕迹。真是太怪了。我简直有点怀疑自己以往见到的那一切。是真的吗。还是在做梦。
我还请了三个石匠。借口说要在地上凿出个凹槽。给大家当洗澡池用。让他们在出现裂缝的地方往下凿。我想看看到底下面会不会有什么异常。三个石匠差不多干了一个月。往下凿了足足有半米深。但我仔细观察凿过的地方。仍旧沒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來。
这真是太诡异了。用常理已经无法解释。
就在寺院里的生活。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我也觉得那个人、那个裂缝。都永远消失了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
那是一天夜里。有点闷热。我觉得应该是要下雨了。于是关好门窗。吹灭蜡烛。开始在屋里打坐起來。经过长时间的打坐后。觉得神清气爽。浑身精力充沛。听外面的更鼓声。知道已经是后半夜了。
我开始在黑暗中。反复思考着方丈被害。还有我二哥的深仇大恨。希望能从其中理出些头绪。找出些线索來。正当我想的入神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敲后窗户。我猛地一惊。低声问了句‘谁’。窗户外那人也压低声音回答‘是我。三弟’。我一听是大哥的声音。。也就是慧中他父亲。。我赶忙点上灯。把门打开。
果然是大哥。
他已经从后窗户转了过來。等我一开门。他便一闪身就进來了。好像非常慌张似的。嘴里还呼呼喘着粗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一看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忙问‘大哥。怎么了。你怎么三更半夜來我这了。到底放生什么事了’。我大哥并沒立即回答。而是先抓起桌上的水壶。咕咕咚咚猛灌了几口。然后走过去把灯吹灭。在黑暗中。他坐在椅子上好一会。情绪才慢慢稳定下來。这才长出一口气后。说了句‘三弟。我今天遇到了件怪事’。
原來。大哥为了彻底查清楚二哥是怎么死的。多年來。几乎每天都去乱坟岗上转悠。不过。他去的时间很特别。。都是在白天。或者在平常的夜里。而不是选择在每个月月末那天的夜里。因为大哥觉得。李家人出事。都是在月末那天的夜里。所以。他避开这个时间。倒不是怕死。而是他想留着自己这条命。希望能为二哥洗冤报仇。并且他想搞清楚。那个乱坟岗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即使不在每个月月末的那天。那里平时会有什么异常吗。
那天晚上。大哥睡得比较早。但在梦里又梦见了二哥。于是便惊醒了。这一醒。就再也睡不着。小时候。二哥的点点滴滴。又无比清晰的浮现在他脑海里。尤其是想起二哥不明不白的惨死。这还导致我父亲的间接早逝。一件事。搭上了两条命。让我们失去了两个最亲最近的人。
大哥越想越伤心。越想也越痛恨那个凶手。内心极度煎熬起來。于是。他从床上爬起來。悄悄穿好衣服。在黑夜中。直奔那个乱坟岗去了。
这个乱坟岗。他已來过无数次。几乎闭着眼都能分清这里的一草一木。但令他沒想到的事。这次竟然遇上那么一件诡异而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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