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大火也把在多伦城的令狐绝等人给引了出来,站在城楼的城跺后,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迷惑而凝重的,因为他们都清楚,起火的位置就是科特鲁大军的营地。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搞什么鬼?”猎鹰兄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而令狐绝则目光冷漠而微带凄迷的凝注着远方腾空的烈焰,这火很大,就算相隔数十里,他似乎也能感受那种呼呼轰轰宛如万马奔腾似的炽热
孤独琼站在他的身边,皱着双眉凝注着远方蔽天的大火,若有所思地道:“难道是怕我们追击,把一些辎重物资都给烧了?”
令狐绝咬咬下唇,眸瞳中映漾起一抹自嘲又无奈的神色道:“我们慢了一步。”
慢了一步?独孤琼灵台内意念一闪,极为敏感的道:“师团长的意思是他们烧的是粮食?”
令狐绝长吁一口气,涩涩的道:“看来他们早有准备。粮食一烧,我们连唯一追击的理由都没了,我敢肯定,他们必定撤向渤海城。”渤海城,是离他们最近的粮仓,对方既然敢烧粮食,必定会死守渤海城,掐死他们与无尽海域交易的唯一通道。以猎鹰师团现有的后勤保障,要是进攻渤海城,没有一丁点获胜的希望。
孤独琼被他这么一点,立刻明白了,喃喃的道:“这是逼我们自乱阵脚。”一直以来,他(她)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就饱受战火的洗礼,虽然肥沃,可出产的粮食却不多。再加上这次有人蓄意挑起的粮荒事件,可以预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粮食都会成为猎鹰师团所要面临的最大危机。
事已至此,令狐绝也没什么好说的,正如他自己所言。慢了一步。原本制定的计划随着这腾空的烈炎已化为泡影。他和他的猎鹰师团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或许比一场战争来的更残酷,更复杂,也更凶险。
见他神色沉郁。独孤琼低声劝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师团长,我们总不会活活饿死。”
令狐绝笑了笑,只是笑的有点苦。似是在想着什么,他沉吟了片刻,突然道:“独孤将军,我想让你担任猎鹰师团的副师团长,你意下如何?”
独孤琼一怔,随即惶恐的侧身拱手道:“师团长,末将才疏学浅。岂能担当如此重任?”
令狐绝抬手相扶,有些无奈,又有些感触地道:“说实话,这事我想了很久,想来想去。你是最佳的人选。”
“可?”独孤琼刚想说话,却被令狐绝摆手制止,他朝站在身后的图朋递了个眼色,图朋会意地让周围的士兵退了下去,并让其他的猎鹰兄弟站成一个外扩的半弧,把令狐绝和独孤琼二人与楼上的其他人隔离出来。
神情是凝重地,语气是慎重地。令狐绝缓缓地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流莱帝国的人,又是在一种特殊的情况下,才加入猎鹰师团。怕其他人不服。可我想说的是,真是因为你这种情况,让你坐上这个位置,才能让猎鹰师团有更好的发展。”
语调平淡又漠然。可令狐绝却说出一个事实,一个复杂而又微妙的潜在心理。试想,当那些怀才不遇的人得知一个敌国的降将,能成为猎鹰师团的高层、核心,会作何感想?一些低层的有能力的将士看到这种情况。又会产生怎样的动力?能者上,强者占,这是他想表达的思想,猎鹰师团不是他令狐绝一个人的师团,也不专属于他身边任何一个人。
独孤琼自然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不过她想得更多,更复杂,她相信师团长这么安排绝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很有可能,是对西亚最近的一系列做法产生了想法,让自己去牵制西亚。想到他们兄弟间的感情,自己还是不要参与的好。于是,微微迟疑了一下,有些推脱地道:“师团长,末将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还是另外挑选一个人吧。”
令狐绝少年老成,对独孤琼的推脱并不讶异,甚至可以说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凝眸望向另外一个方向,那里,熊熊的火焰还在肆无忌惮的渲染着夜色。“独孤将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们都不是外人,或许过不了多久,我要改口叫你嫂子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不错,如你所忧虑的,西亚我有点不放心,今日之战,你亲身体会,我也不多说了。虽然我到现在为止还是相信他,但以防万一,不得不有所防备。”
他这番坦然相告,让独孤琼深有同感,跟西亚共事这么久,她多少也了解西亚的秉性。说他会背叛令狐绝,那不太可能。可他有些做法,确实也有违师团长的本性。想了想道:“师团长,既然你开诚布公,那末将也实话实说,我未必是西亚的对手。”
令狐绝形色中透着隐隐的冷酷,意韵连语调也都泛着寒气了:“独孤将军,这点你放心,在我离开前,我会做出适当的安排。”
有些迷惘,独孤琼问:“师团长,你要走?”
令狐绝肯定地点点头,银晕微闪,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个黑色的锦囊,递过去的同时,深沉地道:“如果我不在,西亚的一些做法让你无法忍受时,打开这个锦囊,你就会知道怎么做?”
独孤琼不能再推辞了,于公于私,她都必须帮师团长。她刚才也好好想了想,正如师团长所说,现在在猎鹰师团,能完全脱离西亚掌控,和他对峙的将领,也只有自己了 。毕竟,自己的身边还有修斯。
垂首恭敬地接过锦囊,独孤琼声音清脆却掷地有声地道:“末将必定不辜负师团长所托。”
令狐绝眸瞳内掠过一抹无法掩隐的歉意,可为了士为知己者死那句话,他必须这么做。长叹一口气,叮嘱道:“记住,千万不能和西亚有过激的冲突,要保护自己,情形不对,就打开锦囊。”
“是,师团长。”独孤琼躬身领命道。在这瞬间。她对西亚的不满更深了,或许是因为令狐绝的态度,或许是因为那英魂不灭的数千将士。
令狐绝深深吸了口气,在此刻。他有点怀疑自己所做的决定。可有人已经用一个人的死来表明他走下一步的坚定,他不得不去配合,因为他也深深的明白,柳絮儿和她背后的势力一定是他这一生最难缠、最危险的对手。
这时,城内的某个方向,有无数的黑芒掠起,在城池的半空旋舞纵横后,朝东门飞去。同时响起的,还有闷雷似的蹄声。
令狐绝凝注远处那无数飞掠的黑芒,他知道。是夜魅带着精灵族联军开始撤出多伦城了。
见师团长全神贯注凝视的样子,独孤琼低声道:“不去送送?”
令狐绝的神情更肃穆了,仿似和这夜色融在一起,低沉地道:“这是你上位的借口。”
独孤琼一诧,细一想就明白了。师团长一定是想拿这件事做文章。让西亚难堪。毕竟,不知内情的人都会把黑夜精灵族的离去,当作是黑夜精灵族对西亚不出兵援救的一种反击。
令狐绝微微闭眸,在心里为夜魅祈祷。这祈祷无声无息,却瞬间成为柔丝一团,缠绕在他心头。眼都不睁的,令狐绝冷冷地道:“明日清晨。你率麾下将士,和鹰马族一起回要塞。”
“是,师团长。”独孤琼郑重的道。她仿似预见到一场暴风雨的来临,而这血腥的弑杀,或许就发生在兄弟之间。
而此刻,在要塞内。柳絮儿已有些等着不耐了,挑起眉问:“看来,他是不会来了。”
在她身后的止狐捻着颌下的胡须,一边思索,一边道:“盟主。如果他不来,那情况可能就复杂了。”
柳絮儿目光凝聚,缓缓地道:“怎么说?”
止狐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一个便于说话的位置,弯背低声道:“盟主,以属下之见,令狐绝如果不来,那说明他有全盘的考虑,很可能先平内,后除外。”
细长的柳眉一挑,柳絮儿道:“你的意思是他会先对西亚动手,这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
止狐没有亲眼见过令狐绝,但根据以前收集的情报分析,也清楚令狐绝是个极度重兄弟情谊的人,他说的平内并不是指令狐绝会出手对付西亚,而是另外的意思:“盟主,属下的意思是令狐绝如果真的不再信任西亚,很可能会借西亚来逼盟主和他决裂。已达到他师出有名的目的。”
“说下去。”柳絮儿上体微微前倾,是一副细心聆听的神情。其实以她的智慧,很容易想透其中的意思,只是,她习惯了在某种情况下,让别人替她思考。
止狐润润嘴唇道:“他之所以不趁势而来,以属下之见,他有俩个顾忌。一来,不管怎么说,盟主是他的师尊,他的家族和盟主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他如果有过激的行为,会授人以柄。毕竟,他也没有把握对盟主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二来,正如盟主所说,他顾忌我们背后的势力,令狐绝这个人,很重情义,自己能豁出去,但却不想自己身边的人受伤害。所以,他在犹豫,既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又不敢贸然行动,所以很可能调转方向,以今日之事向西亚发难,然后看我们的反应,伺机而动。”
柳絮儿深有同感地微颌首,徐缓道:“你的意思是他已经看穿我们想利用西亚达到掌控猎鹰师团的目的。”
止狐很肯定地回答道:“没错,就是因为他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有可能硬下心肠,以属下对人性的了解,像令狐绝这类人,不管是假仁假义,还是真心实意,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绝对有常人所不能之能。坚定、果敢的性格中,还有一份沉着和残忍。这是属下对他的评价。”
“没错。”柳絮儿赞赏地道:“你看得很透彻,当初令狐绝进宗的时候,要是有你在,就没现在这么多事了。”从风等人袭杀失败后,她就对自己当时对令狐绝的不重视耿耿于怀,也悔恨此前数次的心慈手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确实有点麻烦。”柳絮儿微蹙双眉道。在她先前的计划里,一直把令狐绝设计成死了,才会把令狐萧给拉进来。可现在令狐绝没死,那西亚就成为她要掌控猎鹰师团的唯一选择。这个选择她不能放弃,放弃了,也就意味着放弃了猎鹰师团。
止狐唇角牵起一抹笑意,轻声道:“他想来一招水落石出,那我们就来一招落井下石。”说完,压低声音在柳絮儿耳边低语了几句。
柳絮儿笑了,笑得相当寡绝,那是一种丁点情感也不带的,只能算是形式化的肌肉牵扯,她那一双凤眼中流闪的不是波光,竟透着凝固的杀机:“很好,但事先先跟西亚沟通好,趁这个机会,也可以试试西亚,到底有多少的诚意?”
“是,盟主。”止狐领命下去了,而这一切,在多伦城的令狐绝是不知道的,他更加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被别人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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