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石壁上镶嵌的魔晶灯,幽冷昏黄的光芒映幻着柳门主瘦削的脸庞带有几分落寞的憔悴,他轻轻地道:“我们都太小看令狐绝了。”月芽一行的了无音讯、加上令狐雁的被救,已经让他这个自认比别人要聪明一些的反门门主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咬着下唇,秦门主的语声还是那么的狠毒:“水仙这个叛逆,看王接下来怎么收拾她?”
柳门主侧过脸,表情严肃地道:“你可不要乱来,现在组织对令狐绝是什么态度你不是不知道?”
秦门主尖着嗓子咆哮:“那我风门的人就白白死了?”
柳门主颊肉抖了一下,冷声道:“在这个地方,你以为我们还有对付他的实力吗?”
秦门主被呛住了,水仙的现身营救,证明了一点,那个救水仙的皇者就是令狐绝的人。勉强压住内心中的激动和恼怒,她生硬地道:“经过了这些事,你以为令狐绝还会和我们合作吗?”
柳门主十分勉强的一笑道:“这个倒不必担心,令狐绝是个能分得清轻重的人,虽然王不敢肯定他知不知道帝都发生的事,可有一点,他现在还需要我们。”
秦门主吸了口气道:“王真有些不理解,一个令狐绝值得花这么大的钱嘛?那科琳公主不是少主看上的人吗?”
柳门主微微一怔,诧异地道:“你连这个也知道?”
秦门主冷冷一哼道:“王知道的还不止这些,少主现在在闭关,等他出来。可有热闹看了。”
柳门主脸色一冷。郑重地道:“既然你知道。那王也不瞒你,主公现在对令狐绝的看重从这件事上就可以体现出来。而且根据帝都传来的消息,只要令狐绝这次要塞得胜,令狐家族答应这门亲事,主公将全力扶持令狐家族,也就是说,令狐家族将会成为我们的同盟。”
秦门主漠然不出声了,良久。才略带怨恨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柳门主显然对她的阴阳怪气有些不悦,生冷地道:“没有当初,我们能见识到令狐绝真正的实力和潜力吗?为了应付将来的对手,王认为主公的当机立断实为上策,好了,我们也不必再讨论了,请你过来,就是告诉你,从现在起。任何不利令狐绝的行动都要停止,包括水仙。”
秦门主微嗯了一声。心里虽然不服,可这是主公的意思,她也不能硬抗。俩人正说着,密室倏然颤晃,灯光震漾,室顶有尘灰石末掉落。脸色骤变,对视一眼的俩人急忙出了密室,在跃上地面的那一刻,瞳孔内摄及的西方天际是一片暗红,一溜溜的巨大火球拖着长长的曳尾,在漆黑的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弧线,络绎不绝地落在城楼上,“轰然”声此起彼伏。
示警的魔晶钟声已那么颤人心弦的响起,整个要塞笼罩在一片窒息般的森冷气氛中。“难道是大军攻城了?”秦门主诧异地道,唇瓣吐出的气流让垂在脸前的黑纱微微晃动。
柳门主一脸肃穆,平静地道:“你先回去,记住王说的话,对令狐绝,我们要不遗余力。”
秦门主冷嗯了一声,也不虚空横跃,而是一步步走出了这个曾囚禁水仙的小院。
多伦城头,令狐绝静静地肃立着,目视着烈焰升腾,火光弥漫的要塞,眼神中,有一股淡淡的忧漠。风吹散了他的长发,露出俊秀刚毅的轮廓,予人一种沉稳的气概。
一身铠甲的孤独琼站在令狐绝的身旁,略有些紧张和忧虑地道:“师团长,这是什么意思?”
敌军只是用魔法弹石机进行了攻击,大军并没有压上。
令狐绝目光不动,萧瑟地道:“他们是在报复。”
“报复?”孤独琼有些不解地问。
令狐绝点点头,目光依旧深邃。他相信,这是敌军元帅因为先前一战的失利而采取的报复性攻击。这种攻击没有什么军事意图,为的就是宣泄怒气,安稳军心。
“军中的粮草还要支撑几天?”沉吟中的令狐绝突然问道。
“最多三天。”孤独琼很是忧虑地道。粮草,是大军的命脉,如果粮草供应不上,这仗不用打就知道结果。
令狐绝神色不变,对于这个回答他并不意外。长长地吐了口气,他侧脸道:“给我准备一匹快马,我想亲自去敌营探探。”
“这?”孤独琼有些犹豫。
令狐绝知道她在担心自己的安危,悄然一笑道:“放心好了,现在敌军已经加强了警戒,普通的斥候恐怕已经很难接近。”
独孤琼清楚师团长的性格,知道反对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点点头,下去安排了。
片刻后,一骑从微微开启的城门中驰出,蹄声隐隐融于夜色之中。
急驰了数里,一身斥候装扮的令狐绝跃下马来,抖手松缰,任马儿驰骋而去。来之前,他是怕烈炎太过显眼,可回去时,就恐怕没那么多顾忌了。
目视着远处一望无际的营火,他悄悄的潜进,夜色中,宛如一道黑烟在蔓草中倏隐倏现。敌军的斥候真是不少,一批接着一批的骑影在他俯下身的那一刹呼啸而过,他几乎可以听到马儿喷鼻的声音。
这倒不是他托大,故意挨的那么近。而是敌军的防御布置的很到位。骑兵、步兵、明卡、暗桩形成一个极其有效的防御阵型,别说是普通斥候了,就算一般的强者也很难靠近大营。
令狐绝弓着身,缓慢地朝前移动。前方,是视线开阔地带,距大营不足三里。在一个凹进去的小坑内,他施展了大鹰眼术,鹰眼随风而动。升上半空。就在他要聚拢鹰眼之时。右侧二里左右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灵台。
曼丝!令狐绝心中是又惊又喜,喜的是曼丝无事,惊的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鹰眼朝曼丝所在的方向飘去,很快,灵台内令他诧异的一幕出现了,在曼丝所在区域附近,蔓蔓的野草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人和马的尸体。
灵台内的曼丝又动了。轻巧地移动着,速度之快,只在灵台内留下一道虚幻的残影。怎么会这样?令狐绝颤惊了,几日不见,曼丝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不知多少倍。
生怕曼丝做什么傻事?令狐绝也无瑕想太多,赶紧收回大鹰眼术,朝曼丝所在的位置潜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令狐绝越来越迷惑,按说,这个距离已经能让他和曼丝产生心神联系。难道以前的契约失效了?他胡乱地猜测着。脚步更加快了。
几乎不可察觉的“窸窸窣窣”声,惊动了百丈外凝神望向大营的曼丝。她森冷的眼眸内浮起一抹煞气,倏尔转身,宛如鬼魅般轻晃,整个人已消失在原地。随着境界的猛涨,鬼忍族的一些秘技也显示出它真正的威力来。
在草丛中潜移的令狐绝也突生警觉,一种能的反应,让他整个人倏尔一弓,横着就朝左侧翻出。一道森冷的寒光出现在他原先藏的地方,并轻旋闪映,跟着他翻滚的身影而来。心神联系虽然断了,但这股熟悉的味道不会变,令狐绝再度扭身侧移的同时,低声喊道:“曼丝。”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隐于夜色中的曼丝娇躯骤然一颤,眼眸中的光芒倏变,变得温柔,变得生动。“公子,怎么是你?”曼丝颤声低喊着,半跪在令狐绝的身旁。动手前,她只看到一个身穿铠甲的人,以为是敌方的强者所扮,没想到竟然是公子。
令狐绝蹲着身,脸上流漾着一股亲切、温和的意韵,目光也是柔和的,他凝注着曼丝,刚想说话,有一队斥候骑兵远远驰来,其中一个还高喊着:“四处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知道是被曼丝杀死的斥候没有按时回营,引起了怀疑。令狐绝毫不犹豫地低声道:“先回去再说。”
曼丝微微颌首,说也奇怪,看到令狐绝,她心中那股压制不住的杀气就消失了。先前,她从地窖脱困出来,体内就好似有一股极度压抑的残忍痛苦感觉,需要释放,需要宣泄。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在她没认识令狐绝前,这种感觉就偶尔会出现。而每当这种感觉出现后,杀戮是最好的调解方式。
仿似在杀戮中,她才能得到解脱,才能得到轻松,才能享受解脱和轻松过后的那份愉悦。来她以为这种感觉只有她有,可后来才知道,几乎所有的族人都有这种经历,她们说这是杀手的性,一种解压的方式。
于是,当今夜,这种感觉再度出现时,她选择了科特鲁大营。
俩人急速后撤着,曼丝的速度让令狐绝惊讶。在撤出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后,令狐绝停了下来,用一种非常柔和的目光看着曼丝,关切地道:“曼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凝注着令狐绝的温柔的目光,曼丝死寂的心又荡起一丝涟漪,可很快,在地窖中那令她愤恨、恶心的一幕就出现在灵台内,涟漪瞬间化为痛楚和黯然,可她又只能强忍着,强颜一笑,把自己编好的一套说辞说了出来。其中的过程大部分都是真实的,只是把极度屈辱的那件事给省略了。
令狐绝静静的听完,表情是惊讶的,而惊讶之中还带着那么点欣喜。可这点欣喜的光芒落在曼丝的眸中,却凝成一抹挥之不去的哀伤。她知道,公子是为她的境界提升高兴,而她呢,只能独自品尝这份嗜心锉骨的伤痛。说实话,对贞洁她并不十分看重,可也是因人而异的,面对令狐绝的时候,那份失落和哀伤是无可掩隐的。
以前,她曾做个一个梦,一个让她羞涩万分却又铭记于心的春梦。梦中的她为公子献出了处子之身,那温柔的眼神,那起栗的颤动,那隐隐的喘息和娇吟,在她醒来后,化为双腿间的点点湿润,永远的藏在心中。
可现在,梦飘散了,残留的温存此刻一想起,就是那种刺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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