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都聚了过去,只见图鸣的手上拿着一件很奇怪的东西,塔状,通体用黑玉雕砌,高不过五寸,隐隐流淌着一种奇异的光彩。修斯拿了过来,入手没有预感中的冰凉,反而有种温暖的感觉。把玩了一下,在递给图苏的同时,问道:“什么人身上发现的?”
图鸣指着地上白发男子的尸首道:“藏在他胸口的内层,对了,还有这个。”说完,还把刚从那男子手指间摘下的黑色戒指晃了晃。
储物戒指大家都知道,这让修斯更觉疑惑,眉宇微蹙,喃喃道:“怪了,怎么不收进储物戒指呢?”
细细观察了片刻后,图苏抬起头来,一抹笑意牵起,淡淡地道:“估计这也是什么空间物品,别想了,等出去后,交给老大,就知道里面藏了什么?”
修斯点点头,又转脸看了鹰尸一眼,他有种预感,这个东西应该跟荆棘雷鹰有关。
清理的差不多了,修斯等人没有急于出发,而是找了个僻静的所在,恢复着伤势。虽然人是一个个坐了下来,可那火热的心早就飘向了秘境之外。
克罗城,白枫堂穿着一袭深色的,襟前滚绣着银白古松图的长袍,负着手闲立于厅前的台阶之上,目光忧郁却似有深思的凝注着台阶下一侧林立的松柏。据斥候传来的消息推算,此刻猎鹰师团应该已兵临要塞城下。可上面却一直没有新的指令传来,这让他很是迷惑,根据先前制定的计划。他应该尾随而动了。
这时。侧廊处响起了清晰的脚步声。他转脸一看,是柳长青。这柳长青名义上是上面派来保护自己的护卫,实际上,自己却要听命于他。见他面色凝重,白枫堂挺起腰干,沉声道:“是不是计划有变?”
柳长青缓步走到他身边,并肩而立后,沉声道:“计划取消了。”
“什么?”白枫堂皱眉急声道。作为斯图特的亲信。他对这次计划了解的很清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是千古以来不变的真理。他实在不明白上面为什么要取消这次行动,要知道,三天前,他已经秘密下达了集结的命令,现在,近十万的大军就等着他一句话。
柳长青没有接腔,只是用一种很严肃的目光注视着白枫堂。他对所谓的计划所知甚少,他只是组织派来监管白枫堂的,所要做的仅仅是让眼前这个西方兵团的兵团长不折不扣地执行组织下达的命令。至于其他,他不关心。也没有资格关心。
白枫堂心里也清楚,有些事情他是没资格知道的。别看他现在是一方诸侯,可他心里明白的很,这诸侯他做不了多长时间的。心里很是憋屈,但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黯然长叹一声后,拱手道:“那我去安排一下。”说完,朝寝居走去。
光明城,是光明族在秘境内的唯一一座城市,近一半的族人都生活在这座城市内。楼台连绵,亭阁如云,比外面的人族城池不知道要富丽华美多少倍。尤其是光明族最有势力的三大家族,更是亭台楼榭,连绵数里。
罗家,本来已经破落的家族,却因为老祖宗罗宇刚夹巅峰皇者的境界回归,又恢复了往日的荣光。高大的院墙矗立延展,豪壮的石阶气势万千,金光绚丽的大门俩侧白石巨形麒麟仰首吞月,进出的人流络绎不绝。
和往常不同,这些进出的罗家子弟都显得沉默寡言,小心谨慎。因为他们都得到了长辈的暗示,隐居在外的老祖宗回来了,就住在太真宫。
太真宫外,以罗天鹏为首的罗家长辈十分肃静的成一字横立于宫门前,静待着老祖宗的召唤。
“进来吧。”罗宇刚雄厚的嗓音从门内传出。
罗天鹏脸色微微一凛,带着众位叔伯兄弟沿台阶而上。刚进门,就看见罗宇刚怒气冲冲地坐在上首的躺椅上,目光扫视着肃穆躬身后,分俩侧而站的众人。缓缓地道:“天鹏,你昨日所言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吗?”
罗天鹏微一垂颈,深沉的道:“都知道了。”昨日去接令狐绝的族人回来了,人没带回来,却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令狐绝正在和残月族开战,而且还可能涉及几个大的部族。他知道父亲对令狐绝很是看重,不敢耽搁,就连夜把消息送了过去,没想到,父亲一听,就赶回了光明城。
罗宇刚重重地哼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那你们决定怎么办?”
罗天鹏微迟疑了一下,回道:“父亲,此事干系重大,是不是先和其他几个家族通个气?”
“是啊,父亲,大哥说得有道理,我们没必要为一个外姓族人大动干戈。”插口的是罗天鸿,他在罗宇刚四个儿子里排行老二,长的和罗宇刚很像,他从大哥口中得知父亲对自己那个不明不白的侄外孙很感兴趣,所以说话的语气也尽量的婉转。
罗宇刚横瞄了自己这个二儿子一眼,又是冷冷的一哼。他这个儿子自己没什么天赋,八十多岁了现在还只是半步魔王,可却生了个好儿子,五十出头,已经是荒阶魔王,是罗家第三代最优秀的人才。
可这优秀是相对的,在罗宇刚的眼里,自己那个孙子成就也就如此了,不出意外的话,撑死了,也最多到宇阶魔王,想晋升皇级那是绝无可能。可一个巅峰王者是不足以支撑整个罗家的,这也是他为什么迫切想见到令狐绝的原因,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那个未见面的半个后人能带给他足够多的惊喜。
见没有其他人发表不同的意见,罗宇刚站了起来,双手背负,一丝煞气隐隐漾于他的唇角:“怎么说。你们决定让那个孩子自生自灭了。”
众人皆不说话。很显然。他们都是这个意思。
脸色转为黯然,罗宇刚很是失望地长叹一声道:“罗家,万千子孙,如果都像你们这样,那是真的没救了。”
几声惊噫之声响起,仿似带着些质疑。却没人敢反驳,从老祖宗的话里,他们也听出了那么点特殊的意味。
负手踱步着。罗宇刚仿似在自言自语般道:“本来我对那孩子还只是感兴趣,可现在看来,我是一定要见他一面了。”
众人皆是惊愕,他们都是明白人,怎么会不明白老祖宗的言外之意。老祖宗是非要把那个孩子接进秘境了。
犹豫了一下,罗天鹏小心的道:“父亲,是不是在等等看?”
“等等看?”罗宇刚闻言之下,半转身,眸子里射出火热的光芒。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意思,无非是想等事态平息后。再去接那孩子。这种想法让他失望,也让他愤怒。但他没有立刻表示出来,而是反问道:“你还想等多久?”
在父亲威严目光的逼视下,罗天鹏简直有些窒息了,他唯唯诺诺地从侧面解释道:”父亲,族里本来就对这个孩子没有好感,如果我们冒然出手,恐怕会引起众怒?”
罗宇刚没有一点皱纹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种湛然的光芒,冷沉地道:“前怕后忌,天鹏,作为罗家的族长,你什么时候能有些担当?你说除残月族外,还有几个种族插手,可见此次作战意义非同小可,那孩子能不能活下来,你们心里都有数。或许你们在想,死就死了,不就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外姓族人嘛?有什么关系。但我要告诉你们,这关系大了。这孩子,没有一点根基,能走到这一步,除了天赋惊人外,必有大气运在身。气运,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在场的人对气运都有所了解,知道那是很玄,很微妙的一种所在。是冥冥中的注定,是无尽灵运的赐予。但了解归了解,那也只是传说,谁都没见过。罗天鸿垂下脸,唇角鄙夷的一撇。
罗天鹏是异常了解父亲心性的,他知道,父亲把话说到这个程度,说明他决心已下。于是,暗里叹了口气道:“父亲,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孩儿就立刻派人把他秘密接来。”他说得很巧妙,用了秘密俩个字,显然是不准备光明正大的把令狐绝接来。
罗宇刚自然明白他那点小心眼,也不计较,对于他来说,除令狐绝那个孩子外,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于是,微微颌首,满意地道:“这样吧,让老三去。”
他的话音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老三,就是罗宇刚的三儿子――罗天雕,和罗宇刚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修炼狂人,只是受限于天赋,现在只是宙级魔王。
罗天鹏刚想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父亲,三弟可是在闭关。”
罗宇刚深沉的一笑道:“那就叫他出来。”
从父亲的目光中,罗天鹏明白了其中的原因,父亲是信不过旁人,只有三弟,那和父亲是一个性格,管什么残月族,噬日族的,惹了他,就算天王老子也不认。于是,苦涩的笑了笑后点点头。
众人也不敢反对,罗家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因为有老祖宗这个巅峰的皇者在,所以,他决定的事是没有任何人敢反驳的。
看着退下去的众人,罗宇刚闭起了眼,静静的沉思着,方寸别听他说的简单,其实有很多事端,很多难题,需要他去解决,去处置。可他不得不如此,因为,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守护这个家族了。
和罗宇刚一样,关心令狐绝的人都随着猎鹰师团的大举进犯而心弦儿微颤。在帝都的令狐家族,更是如此。浮雪飘落,飘飘洒洒,在令狐雁所居住的那幢小巧香房内,正有一线温暖的灯光透了出来。
一盆熊熊的炭火象征性的烧着,虽然房内的令狐雁和上官若雨是不会在乎这点寒意,可看着火光,心里总有那么一股特有的温热气息。
围炭盆而坐,令狐雁目光忧郁的注视着烧成猩红的炭木,仿似魂灵出窍般。予人一种空洞的感受。奉师命回家已有数天。这几天里。她能感受到浮漾在府内那股沉重的气氛。父亲整日躲在书房内长吁短叹,她知道,父亲是在担心五弟。这让她很是忧虑,且略升起一股怨恨,自从五弟出现后,整个家族仿似都没平静过,连她自己,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醉心于修炼了。
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发现对面的上官若雨正双手托着下巴,目光凝重地注视着炭火,那韵味,显然也是在沉思。
“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令狐雁无来由的一种烦躁,冷冷地道。
“啊。”上官若雨如梦方醒,放下拖下巴的手,迎着令狐雁迷惑的目光,俏脸不禁一红。
“师妹,你在想什么呢?”令狐雁斜睨着道。
上官若雨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师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令狐雁嗔道:“我说我那个五弟。都不知道想干什么?不好好修炼,就喜欢打打杀杀,惹尽麻烦。”
见她说到令狐绝,上官若雨心慌了,自己刚才出神就是在想他。连忙又垂下头去,微露出一口编贝般的洁白细齿,低柔的道:“令狐师弟是人中之龙,他想什么,做什么,又岂是我等可以揣摩的。”
令狐雁哼了哼,略有些不满地道:“这么好的天赋,不知道珍惜。亏师尊如此厚爱他。”
上官若雨抬起头来,此时她已经平静了,目光变得透澈,轻柔地道:“师姐,别想太多了,令狐师弟吉人天相,没事的。”
心中的烦躁一半也是来自于担心,令狐雁又是长叹一口气,无奈地道:“父亲也怪了,任由他胡闹。”
心弦儿微微一动,上官若雨仿似漫不经心地道:“师姐,这令狐师弟的母亲是谁?我怎么一直都没见到。”
未加思索,令狐雁脱口道:“别问,我也不知道。上次我还偷偷问过老太君,被训斥了一顿。”
老太君,上官若雨是听说过的,但一直没见过。只知道有这么个人,也没太往心里去,而是转移话题道:“师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有怎么个弟弟的?”
令狐雁自然不会想到上官若雨这样问是别有目的,只是单纯的以为她好奇,就把自己知道的,接触到的大概的说了一遍。
上官若雨看似双眸都听得迷蒙了,但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了解令狐绝,一半是组织交给的任务,一半是为了自己。
令狐绝,你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她暗付着,心中有那么一丝惆怅。
就在俩女子一个有心,一个无意的交谈同时,万里之外的令狐绝已来到了多伦城,他比大军先行了一步,准备在猎鹰师团兵临城下之际,会和米兰,带领潜伏的几千勇士,伺机抢占多伦城。
出其不意夺下多伦城,是令狐绝攻占要塞计划里的一步关键棋子,只有这样,猎鹰师团的补给才能跟的上,才能在恶劣的天气下,有条件和敌军做一定时间内的对峙。否则,难度会大大增加!
在那幢不起眼的楼阁内,令狐绝见到了翘首以待的米兰和索菲亚。三人沿桌而坐,寒暄了几句后,令狐绝面色凝重地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米兰虎眸中射出一片兴奋的光芒,激昂地道:“都准备妥当了,只要兄弟你一声令下,猛虎营必能在半个时辰内攻占城门。”
点点头,令狐绝迅速而简明的把要注意的几点事项说了一遍。最后,语声里含有无比冷酷意味的道:“此次行动是关键,不容许有一点纰漏,等拉尔尼回城后,我们再详细的制定计划。”
米兰郑重地点点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索菲亚突然插口道:“令狐大哥,最近你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怔愕了一下,令狐绝略带迷茫地道:“你是指什么?”
索菲亚一时有些失措,欲言又止中,黯然垂下头去,蚊语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
米兰老早就察觉到,索菲亚最近心事重重,他问过,却一直没有得到回答,此刻,他耐不住性子了,语声沙哑的道:“到底有什么事?你说啊。”他的语气很重,让令狐绝急忙使了个眼色,语声轻柔地道:“索菲亚,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没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他越这么说,索菲亚心里的愧疚就越浓厚,这些日子,只要一想起令狐绝,心里的那份恐惧和愧疚就如同毒蛇一样的撕咬她的心。她受不了了,抬起头,这一刹眼圈儿都红了,颤声道:“令狐大哥,我对不起你。”
蓦地全身一震,令狐绝仿似预感到了什么不祥,他强忍心弦的悸动,冷静地道:“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表情是悲切的,但却包含了无比的惊惧,索菲亚把有关菲儿的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焦灼而仇恨的,米兰刚想说话。却被令狐绝摆手阻止,他的表情平静,但内心却颇为激荡,此刻,他已经明白菲儿是为什么而来,也知道在红月城施展魔法救城的人是谁?
他的沉默让索菲亚更加惶恐,凄然微仰起头,泣声道:“令狐大哥,对不起,真得对不起。”
考虑着,令狐绝没有答腔,而索菲亚泪痕斑斑的秀丽面庞在迷蒙中于他眼瞳里逐渐扩大。米兰忍不住想训斥,可看到索菲亚哀怨的眼神,迟疑着僵在那里。同为兽族人,他自然明白天狐族对狐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心中不由充满了悲怜,充满了怜惜,无奈的长叹口气,转脸想对令狐绝表达歉意和解释。
可没等他说话,令狐绝已冷静地开口道:“菲儿的事我已经知道,米兰大哥,索菲亚你们不必介怀。”说完后,就把小图鹰身上发生的异状详细的说了一遍。
“难道是天狐附体?”索菲亚睁着泪眼,迟疑地道,小巧鼻翅儿在不住地拿动,呼吸也急促得失了常态。
“天狐附体?”令狐绝入鬓的剑眉倏竖,听这个名字,他就知道这是个极其玄奥的神通。
索菲亚用力吸了口气,把自己所知的关于天狐附体的传说说了一遍。正如令狐绝所料,天狐附体是天狐族的天赋神通,在一定条件下,能附身到任何躯体上,不管是人,是兽,是活的还是死的,只要在这个神通的作用下,被施加的人或兽都会成为这个施加人的替身。至于其他的作用,索菲亚就不太知道了。
令狐绝大致有些明白了,他深沉地道:“你的意思是,在天狐附体的神通下,小图鹰是另外一个菲儿?”
索菲亚畏怯地道:“应该如此,但我所知有限,究竟是不是我也不敢确定。”
令狐绝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在米兰怀里低泣的索菲亚,以及米兰投过来的歉意目光,无奈而又苦涩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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