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三井正襟危坐在驻地的书房内,一盏魔晶银灯正吐出了青红的光芒,照得整间的房里幻起一片淡淡的迷蒙。上次战役失败,虽然最终归罪于死去的冥王,但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帝国派出了秘密特使,来调查整次战役的来龙去脉。可奇怪的是,都过去这么久了,这个特使一直没有露面。
就在他以为事情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的时候。可没想到,一直隐于暗处的特使今夜突然约他在书房内会面,这让他有种极其忐忑和惶恐的感觉。他直觉的认为,特使的突然约见和前天令狐绝出现在要塞的事情有关。
时间在屛息如寂的等待中悄然流逝,终于,门外传来了极有节奏的脚步声。三井精神一振,立刻站起身来,他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因为在此之前,所有的侍卫都被他叱退到书房的十丈外。
还没等他举步,未上栓的门已轻轻启开,隐约闪眨的星光里,一个扁平鼻子,下腮呈三角形,全身散发着冷瑟气息的中年人已走了进来,一袭月白色长袍,睁着一双碧绿而古怪的眼睛,带着冷酷与深沉的表情,看都不看迎上来的三井一眼,径自朝书桌后的木椅走去,门,竟再次悄无声息的关上。
这中年人悄然入座后,目视着垂首伺立一旁的三井,冷冷地道“坐吧,三井君。”
“嗨。”三井重重地点头后,在入座的刹那,看到中年人那双奇异的眼睛。他心头不禁跳了一下。他想起了族里的一个传说。也立刻明白了来人身份,这让他更加的小心翼翼。
这中年人平板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生硬的眨眨眼,话声僵直地道:“三井君,本座是谁,来意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三井双手扶膝,背挺直。目光平视地道:“村上大人,你的事迹卑职听过很多,能为大人效力,卑职深感荣幸。”
村上那碧绿的眼瞳蓦然扩张,又候而收缩,生硬的道:“客气的话就不要说了,上次战役的失利,经过本座的调查,罪不在你,本来本座是不准备和你见面的。可是。令狐绝又出现了。”
三井直觉的有着极不舒服的感受,因为那双眼。那平直而毫无音韵喜怒的语声,使三井觉得他很像不是与一个人类在讲话,可他不敢把这种别扭表示于表情之中,只能沉稳地道:“村上大人,根据血族传来的消息,那令狐绝好似已经离开了要塞。”
没有笑,没有怒,没有任何表情,村上又生硬地道:“离开了就不能再回来吗?本座这次调查着重了解了令狐绝和他的猎鹰师团,这是伙亡命之徒,他们离开克罗城,必定会打要塞的主意。”
三井侧了侧身,颌微下垂,恭敬而肃穆地道:“这个卑职已经想过,令狐绝和四象宗的叛逆有勾结,可能打着里应外合的主意,不过,现在他们行迹暴露,那些四象宗的叛逆正被我们追剿,以卑职看来,如果他要攻打要塞,那也是几个月后的事,毕竟现在是寒冬季节,并不利于攻城。”
村上面孔僵硬的摇摇头道:“三井君,你说的是常理,可令狐绝是按常理出牌的人嘛?听说红月城有异动?”
三井心里咯噔一跳,红月城有异动的消息他也是早上才收到。瞧着眼前村上大人,突然有种讳莫如深的意味,犹豫了一下道:“是的,红月城的守军确实出城,不过不是朝要塞而来,而是分散开去,据斥候回报,好像是因为城内粮食不足,进平原狩猎。”
村上那双碧绿的眼眸深沉得有如一泓潭水,他幽冷的道:“狩猎,有这么简单,别忘了,他们曾经成功的占领过底特城。”
三井对这件事也有所耳闻,虽然当时他还在帝国内,但接任时他还是询问过这件事,当时他的前任迈克斯元帅给出的答案他还清晰记得,所以很认真地回答道:“他们是占了地道之利,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况且当时我们的大军都不在城内,所以才让他们有机可乘,卑职向大人保证,同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村山冷漠得不带一丝儿情感意识的眸子微微一亮,竟高深莫测地道:“不,本座还希望这件事重演。”
三井悚然一惊,他实在想不出村上大人说这句话的真正意图。
而村上,也不说话,仰首向天,仿佛在整理着他的思绪,又好象在谋划着什么,他那刻板而冷酷的脸上,这时竟亦浮起一片凝重与肃穆的神色,但是,在片复杂的神色中,却有着一股极难察觉的怨毒与残忍。
而此时沉默不语的又何止村上一个,那小寡妇所住房舍外的天井,静静的,曼丝仰望长空,似在默数星辰,又好象在回忆昔往,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微妙的伤感。
她身旁的野狼目光敏锐,自然知道她是在想堂主了,也是,堂主这一走就是俩天,了无音讯,自己都心急如焚,何况这个和堂主都着微妙感情的女子呢。心中不免惆怅,但还是安慰道:“你不是说堂主没事嘛?一定有什么事耽搁了,可能现在就在回来的路上也说不定。”
曼丝悄然一笑,她和令狐绝有鬼忍族的契约,如果令狐绝出事,她自然会有所感应,平静的摇摇头道:“野狼大哥,我并不担心公子,只是和拉尔尼约定的日子就快到了,如果公子没出现,接下来的计划会不会受到影响?”她去多伦城见过拉尔尼,把公子嘱咐的事告诉了拉尔尼,拉尔尼也急着见公子,俩人分手前,约定了再次见面的日子。
野狼也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那就再等俩天,我相信堂主,一定会赶回来。”
曼丝牵强的一笑。她尽力掩饰着心中的那份惶恐。她比野狼更了解令狐绝。她相信公子虽然现在性命无碍,但一定遇到什么难解的事了,否则,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不会走的那么突然,匆忙且几日未归。
和曼丝一样,屋内的水仙等人也陷入了迷惑之中,令狐绝的久久不归。让她们都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点什么?
尤其是水仙,她甚至有种想出去寻找令狐绝的冲动,在她的心里,还有另外一种别人没有的揣测,令狐绝是为了躲她才暂时离开要塞的。这让她心头更是沉甸甸的,她确信,以令狐绝的智慧,对她们绝对是怀有戒心的。
难道他是不知道如何处理才走的?水仙痴痴的凝望着那流泛着光芒的魔晶灯,眼波如水。小巧的鼻翅儿也在轻微的翁动,不安和歉疚正充斥在她的心中。这就是陷入情网的女人。思考问题时,总是掺杂了太多的感性,变的愚蠢,也变得伤感。
茉莉等人都察觉到了水仙的变化,女人特有的敏感,让她们都意识到,这种变化极有可能来源于令狐绝。
想到令狐绝那俊秀无比的外貌,潇洒中略带忧郁的气质,及其身上那股偶尔散发的霸气,她们的心一下都变得黯然,爱上令狐绝,对于任何女人来说,都可以算是理所当然的事。
迷怅的,茉莉和其他俩个姐妹对视了一眼,来到水仙所坐的矮榻边,低沉的道:“四妹,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令狐绝?”
仿似从梦境中醒来,水仙慌了,美丽的瞳孔映幻出一片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心烦意乱般争辩道:“说什么呢?我只是在想他为什么不回来?”
茉莉算是过来人,曾经也有过一段感情,自然明白水仙是强撑着,可她不想点破,叹了口气道:“没有最好,小妹,你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有些东西是注定的。”
水仙心乱如麻,气苦的轻打了茉莉一下,有些急迫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大姐,你明天和二姐去联系一下脱门的人,把我们的情况说一下,看上面有什么指示?”
茉莉点点头,但还是意味深长望了水仙一眼,眼神中不无忧虑,她很清楚,如果这种感情真的产生,那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而此时,在泥沼的深处,令狐绝盘膝坐在魔丹的附近,一阵热腾腾的土黄色气体围绕在他四周,全身毛孔中汗出如浆,他的眼紧闭着,鼻翅急剧翕动,整个人就宛如置于蒸笼里一样。
经过俩天的修炼,他体内的伤势基本都已复原,但他却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这魔蛤也还活着,要是它不顾一切,自爆魔丹,那他纵有万千法则、神通也难逃一死。
所以,在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前,他只能继续修炼,希望能早点领悟法则,提升境界,为即将的摊牌做最后一丝准备。
魔蛤也是苦恼的紧,它吸入体内的魔法元素有一部分让令狐绝给吸收了,这让它伤势复原得极其缓慢,于是,它做了一个非常不乐意的决定!
巨大的身躯再次往泥沼的深处沉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黝黑到极致的泥沼深处出现了一点亮光,这亮光所照之处,那淤泥就化成一股股黄气在亮光中翻滚,黄雾朦朦胧的一片。
魔蛤低叫一声,背脊上几条交叉成一个奇异骷髅形的金光再度透射而出,仿似抵御着某种压力般,整个躯体瞬间沉紧澎涨,血管粗亮之际,魔蛤钻入了这黄光之中。
天地浑然一变,黄光内,一片真空,仿似不在百丈泥沼之下,反而更像是在九天云外,在缭绕升腾的氤氲中,一颗小指头大小宛如猫儿眼般的土黄色晶石悬浮半空,那先前的亮光就是这晶石所发,它宛如一枚闪亮在清晨天空的星辰,细尘不染,眩灿夺目。
魔蛤紫蓝双眸顿时流露出一丝贪婪之色,它“呱”声轻叫着,紫、蓝俩道光速发出,围绕在黄色晶石的四周,丝丝的黄光被摄入,魔蛤的表情是极度满足且舒爽的。
可它体内的令狐绝却在顷刻间有种骨也欲折,气也欲窒的感受,他立刻停止吸纳,缓缓的睁开眼眸,可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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