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秀发散乱,面色灰白中掺杂了令人心悸的残绿,一身的黑色紧身衣袍早已血迹斑斑,破碎了好几处,破碎的地方,露出了白嫩的肌肤,同样的也露出了令人叹息的血污伤口,她凝视着已落在重围里的令狐绝,双眸中的神色极其的复杂。
此时,幽王已喝令自己族人停下手来,阴沉着脸,双眸中透出阵阵闪烁幻动的光彩,冷冷地道:“想通了,年轻人,只要你立下心魔之誓,归附族,并交出异宝,王可以答应你既往不咎,并放了这个女娃儿。”说完,他头也不回的指着心浮力虚,双目迷蒙的水仙。
令狐绝没有表情地露齿一笑,平板而生涩地道:“你先放了她,她对你们构不成威胁。”
“先放了她,令狐绝,你当王是三岁孩子,任你糊弄,这样吧,你抹去异宝上的血契,交给王,王就放他走。”幽王冷漠的语声亦沉稳的传来,他现在是亲身体会过令狐绝身上各种妖孽的神通,法则。自然对异宝的兴趣更浓,也更为小心,虽然这次他带出来的圣兽天幽血鹫能吸取死尸的精血,重新炼化异宝,可也是有时间限制,且死尸是愈新鲜效果越好,可现在,圣兽和那只神兽仙鹤已经战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要是赶不及回来,那后果,就算是他族中王者,也承担不起。
令狐绝自然不会知道这些,绝望,似一条毒蛇般啃啮着他的思维和理性。此刻。残留着脑海的。只有不屈的意志,当然,还有满腔的热血!他尽量拖延着时间,倒不是再想脱身之计,而是想尽量恢复一些斗气,施展太阳神弓,临死拉上幽王做垫背,为兄弟们和猎鹰师团尽最后一份力。
所以。他的唇角牵起一抹苦涩,好似有些无奈地道:“好吧,异宝可以给你,不过你要先立下心魔之誓,得到异宝后,放了这个女子,不许为难她,至于我,便埋骨与此。”
此言一出,不远处的水仙如遭雷击。惊恐而震撼的睁大了眼眸,几乎不敢置信的颤栗着。她自然不知道令狐绝这样说。并不是为了保她的性命,而是为了拖延时间,拉幽王一起上路。在她的意识里,令狐绝是拼死在护卫着她,其实,从令狐绝方才冒死救她时,她已经有所感触了,这感触是激动的,震荡的,又深刻的。而此刻,这种感触已化为全身的悸动,她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声,这种悸动很舒爽,很愉悦,让她有种灵魂脱离的剔透!
而这边的幽王乐得如此,刚欲答应。一声平稳而又清冷的语音传来:“不,我不走。”众人倏尔回头,只见水仙喘息着,抖索着,原先透露出她的疲倦、虚脱、惊悸的秀脸上神色湛然,她坚定的挺直了背脊,缓步行进,似是要向心中一种莫大的艰困挑战一般,整个人的形态间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殉道者光辉。
幽王有趣而可笑的注视着走近的水仙,却并不出言反讥,他这奇特的沉静与凝视反而给予了水仙莫大的勇气,既然都要死了,还怕什么?她付思着,高高的仰起头,浑圆细致的小下巴勇敢的向前挺出,坚强的目注着眉宇微蹙的令狐绝,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你既与我不弃,我安能和你相离,奈何桥暗,黄泉水渺,公子,水仙与你一起归去可好?”
令狐绝知道她误会了,可此时,此刻,他又不能解释,没有震动,没有激奋,亦没有惊骇,他只是微微仰首,轻轻地闭上眼,仿似是在仔细品味话里的情意,实际上,是在恢复着斗气。
可水仙的感触却不一样,令狐绝仰首望天时流露出来的那股忧郁飘逸的气质,深深的吸引着她,她的目光瞬间胶住了,一抹浅笑浮现在她的唇角,那笑意,充满了喜悦,充满了情思,也充满了刹那的满足。这个情窦早开,却一直紧锁心扉的美女杀手在死神即将来到的前夕,终于领略到了爱的滋味,对她来说,须臾——却似永恒。
那个血族的半步王者仿似有些不耐,刚想说话,却被幽王以目光阻止,他现在巴不得如此,只要等圣兽回来,令狐绝能降最好,不能降再杀也是最佳的时机。反正令狐绝底牌尽露,不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这短暂的甜蜜时光仿似都留给了水仙,她大胆的走上前,用自己一双冰凉玉滑的小手,牵起令狐绝垂下的右手,有刹那的僵硬,可她没感觉到,并把这略带手汗的大手合在自己的掌心,低柔的,她道:“公子,今生无缘良宵,妄对红绳月老,待来世长发及腰,我与公子执手同袍,暮雪白头老————”她将面颊紧紧贴在令狐绝温热的手背上,再也忍不住,盈眶泪水如珍珠断了线般滚滚沿腮淌落。
令狐绝根就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他只是轻轻的吸着气,轻轻的……
这时,空中传来鹫鸣声,悬浮半空的幽王满头银发轻甩,像牙质的闪光在黑暗中起了微微的一丝晃幻,使他看起来有些诡秘,他冷煞地道:“令狐绝,王的耐心是有限的,三声过后,如果你还不把异宝交出,那就休怪王手下无情了。”
“一。”他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手臂微举,那诡异的鬼火又燃起在他掌心。
随着拉长的一字落下,令狐绝倏尔睁开双眸,那双澄澈的双眸,闪射着金蛇电火似的精芒,与他方才无奈落寞的神韵,在这剎那之间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多厉烈,多凶狠,似在突然之间,他已变了另外一个人!、
幽王目光一瞥之下,心头暗暗的一跳,还是继续喊道:“二。”
令狐绝运起全身的斗气。催动手臂内的太阳神弓。可太阳神弓却只是颤了几下。并没有被逼入掌心,他自己知道,是斗气不足的原因,可是,为了兄弟们,为了猎鹰师团,他仍旧坚持到底的要与死神争抗至最后方休。
“给我出来。”令狐绝那张冷肃而俊秀的面孔紧绷如弦,牙齿轻挫。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显然是倾尽全力的表现。正在他觉得骨也欲折,气也欲窒的时候,封闭的灵台竟然浮现出一个人影,是黑瞳,她长发飘舞不息,四个黑色的光点,在她脑后形成一个圆晕,散发着一种无以伦比蓬勃生命气息。那冷漠得不带一丝儿情感意识的眸子微微一亮,那秋潭似的寒音飘起:“勇敢。守护生命的品格,你获得了生命的赞同。”随这她语音的飘落。其中一个光点倏尔光芒大盛,印入他的灵台。
于是……他尾指上的黑妖精之戒倏尔散发出一股浓厚的气息,一阵热腾腾的白色气体开始自他的头顶上升起,全身毛孔中汗出如浆,还掺杂着一丝儿粘粘的乌紫之色。
幽王最后的三字刚刚出口,也已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一见令狐绝头顶的白气,那份愕然是极致的,他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白气意味着这个年轻人在境界上又有所突破,加上圣兽马上就能回来,再也不敢迟疑,厉吼一声,掌心鬼火,抖手一射,流烁闪耀,像是两条绿龙在黑夜中翻腾昂扬,朝令狐绝射来。
水仙早已脸枕掌背,闭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时,一道犹如薄膜的白光浮现,将俩人罩入其中,鬼火触及白光,蒙蒙的绿芒在劲风呼轰里盘转,竟然一时攻不破这白光的防御。
什么?幽王是心神震撼,差点就落下地来。这鬼火虽不是他全力施出,但绝对不是强弩之末的令狐绝可以阻挡的。
事情的经过是迅捷无匹的,没有一丝儿迟滞,就似人们脑海中的一个幻觉,在其他血族人准备一起出手的时候,一直似一尊石塑之像令狐绝动了,手中的黑龙枪斜举向天,黑色长发无风自动,一股霸烈到极致的气势散发出来,同时从齿缝中吐出几个字:“黑龙现。”
天地仿似受到了召唤一般,雷、风、电同时出现,空中乌云滚荡般的黑雾蒙蒙,雄劲与浑厚的劲风,几乎已成为有形的实质之物,那么强,那么猛,席卷整个要塞。
一声宛如晨钟鸣鼓般悠长霸气的龙吟从黑雾中响起,那刚刚赶到的天幽血鹫竟发出一声凄厉仿似带有无尽畏惧的长啼后落荒而逃——
黑雾散尽,那许久未曾出现的五爪黑龙浮游在半空,和以前相比,它的身躯小了,但气势更加的霸烈,尤其是那对眼眸,冷得怕人,带着一种不似人类应有的那种无形的尖厉与残酷,深邃而霸气,只是那么轻轻的扫一眼,在场的人都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幽王早已肝胆欲裂的落下地来,在瞬间,他做了一件自从踏入王级后就未曾做过的事,那就是逃,毫不犹豫地逃。其他的血族人也哪敢还有一丝的犹豫,立刻就做鸟兽飞散。
水仙从龙吟响起时就睁开了眼眸,她凝视着身边宛如魔神般的男子,那目光中流露的意味,是深深的眷恋和浓浓的敬仰,在这一瞬间,仿似天地就剩下眼前那个男人,一个有着无穷霸气和威严的男人,她油然而生一种想要膜拜的感觉。
令狐绝却陷入短暂的意识昏厥中,此刻,他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黑龙枪?以前他召唤的黑龙其实有形无实,最多只有爵级水准,可这次不一样,黑妖精之戒提供的生命力量,让同样被封印的黑龙枪有了毁天灭地的威力,而这威力却是施展不出的,因为那不是他的力量。
所以,在意识清醒后的令狐绝,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黑龙收了起来,黑妖精之戒有四重赞同,他只获取了一重,所能提供的力量极其有限,而这种有限,他不想让别人看出来,虽然他知道,百族必定有人知晓,他此刻并没有真正使用黑龙枪的能力,但他要保持这种神秘,尤其是身边还站着代表神秘势力的水仙。
“我们走。”令狐绝搀起已经僵木呆滞的水仙,隼利的直射而去,只在空中留下几个冰冷的字:“血无影,下次,必取你命!”
而此时,在神秘的光明族秘境,却发生了一件看似很小,却对令狐绝影响巨大的事。
林木幽幽,茂密苍邃中,隐隐可见飞檐一角,绿瓦数片,一个全身散发着旭日般光辉的老者缓步踏出,他长的很是方正,有种不怒而威的意味,他走到一株树下,双手背负,瞇着眼,迷恋的注视着美丽的黄昏景色。在光明族的秘境里,是没有黑暗的,黄昏就意味着外面的世界是黑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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