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中年人冷汗潺潺,但自付必死,也少了些畏惧,在一刹那的惊窒之后,额头上暴浮青筋,气涌如山的大吼:“兄弟们,豁出去拼了。”其他的散修也厉喝一声,却无一人抢先出手。
猎鹰们反而停住了脚步,修斯哼了哼,凶横且悍然地道:“别耍嘴皮子,有种就上,没种就别废话。”
中年人愣了,须臾之间,他有种直觉,眼前的血鹰仿似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于是,艰涩地吞了口唾沫,呼吸粗重的道:“你们什么意思?”
这时,西罗走上前,对修斯耳语了几句,修斯微微颌首,用眼神向兄弟们示意了一下,由眼神里,他们达成了默契,沟通了心意。于是,修斯脸上的肌肉紧绷,冷硬地道:“滚吧――――”
中年人以及其他的散修瞬间目定口呆,眼珠子也像不会转动了,他们楞楞的看着修斯和其他的猎鹰,仿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犹豫着,却也不敢挪动半步。
“怎么?听不懂人话,还想让我们兄弟送你们一程?”图苏略带调侃地道,在修斯没说滚之前,他所显示出来的态度与气势是如此狞戾而残酷,可此刻,他已恢复了他惯有的气质――散漫中略带着几分痞气,洒脱中凝聚着一股冷厉、
中年人和那些散修面面相觑,他们彼此望着看着,在犹豫、惧悸、惶悚中缓缓挪动了步伐,在第一个人顺利通过猎鹰兄弟们让出的一条通道时,这些人才心神恍惚的一个个垂脸而出。
中年人走在最后面。他脸上的神情很复杂。但受挫的不甘以及同伴身陨所带来的愤怒早已荡然无存。在和修斯擦肩而过时,嘴唇嗡动,用一丝难以察觉的低声道:“谢谢。”
这些散修走了,猎鹰兄弟们的神情也缓和了下来,温暖的笑意浮现在他们的唇角,各自寒暄着,说着各自小组这段时间里的遭遇和战绩,不时爆出蕴含着**裸兄弟情意的轰然大笑。期间。西罗也把这次事情的起因说了一遍,他之所以没让兄弟们下死手,那是因为对方毕竟上来就没有取他们性命的意思,至于抢掠这等事情,他们也做过,自然不会太多计较。
猎鹰兄弟虽然悍勇彪野,但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在他们的心底深处,还存有部落猎手那份纯真、质朴和善良,只是世人都被他们血腥残忍的表象所迷惑。忽视了这群年轻人身上最原始的本质、
修斯由于有火狮刃在身,这次兄弟们之间游戏玩闹性质的赌斗。自然不能参加,只以他为仲裁,衡量之下,原本是图苏这个小组的成绩最差,可“狡猾”的图苏却以方才的事为由耍赖了。
西罗这个小组也坦然接受他耍赖的理由,担负起兄弟们以后的洗衣工作!
虽然天寒地冻,但有兄弟的情意在,那气氛是极度热烈的,玩笑过后,修斯把几个组长叫到了一起,用舌尖舐舐上唇,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道:“我们是不是动身了?”
图苏等人自然知道他动身的意思是什么?眼眸倏尔一亮,几乎同时点头。图苏把手勾到图朋的肩上,亢奋地道:“那还说什么?走啊。”
图朋带有古怪意味的斜看着图苏,难得的露出一丝贼兮兮地笑意道:“怎么?这样急着想晋阶,是不是想早点回去,见弟妹?”
说不想那是骗人的,在秘境里的每一天晚上,图苏的脑海都浮现出小月恬静的笑脸,和小图鹰睡着时那可爱的模样,不由嘴角牵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可他性格洒脱,这笑意刚浮上,就带上了一抹痞气,拍着图朋的肩膀,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地摇头晃脑道:“没办法,这其中的乐趣你们这些毛鹰是不懂的。”毛鹰是迷丝达山脉里的一种低阶魔兽,出来猎食时都是单独的,所以,部落里惯用这种魔兽来形容没结婚的男性族人。
“滚!”图朋受不了他那洋洋得意的猪哥样,一把把图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给打飞了。
修斯浓眉斜弯,鼓鼓囊囊地道:“谁是毛鹰?”他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妥,立刻捂住嘴巴,那无辜的眼神那还有半点方才冷酷霸烈的意味。
兄弟们会心的一笑,齐齐“呃”了一声,把刚要撒腿跑的修斯给围了起来,你一言,我一句地道:“说?什么时候的事?”
“没想到你修斯看着挺老实,下手还挺快,滋味怎么样?说给兄弟们听听。”
图苏以过来人的身份,摇着手指头分析道:“看独孤琼的身材,估计修斯吃不消,我看,以后兄弟们还要多多帮忙。”
众兄弟轰然大笑,让原本有些臊的慌的修斯也豁出去了,不服气地囔道:“我吃不消,告诉你们也没关系,要不是她受不了,我――――――”他的嘴笨,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涨红着脸,举了举拳头。
兄弟们又是起哄似地一阵大笑,只有凯诺笑得有些苦涩,他想起了慕容舞雪,也想起了令狐涟,自从老大离开克罗城后,这个可爱刁蛮的五小姐没少来找自己。那娇羞、泼辣、直率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说实话,他对令狐涟不是没有好感,可一来他是老大的妹妹,二来慕容舞雪造成的心里阴影还挥之不去,所以,他不能,也不敢再去触碰感情。所以,在一次令狐涟要向他表达爱意的时候,他就跑了,再后来,就以修炼为借口,连面也不见了。
这件事很隐秘,只是少数几个人知道,其中就包括图苏,他看着凯诺那略带伤感和思念的眼神,心中有个决定,等这次回去后。一定向老大挑明。他相信老大也是很乐意看到这件事的。
而此时的令狐涟却也陷入苦恼中。一份青涩的感情又摆在了她的面前,追求她的就是那个叫喋血的少年,原本那次搭讪后,令狐涟也没往心里去,可巧的是,为了筹备学院,她向西亚要了几个士兵跑腿,可没想到碟血竟然就是这几个士兵中的一个。这也怪下面的人。为了讨好这个大小姐,把猎鹰师团里长的最顺眼的几个士兵给挑出来了。
年轻是不懂什么叫爱的,只有好感,在频繁的接触中,俩个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很自然的就各自产生了好感,尤其是在令狐涟心里还残留着被凯诺已沉默拒绝后的那份失落和伤感,于是,在开始时只想找朋友聊聊天、谈谈心的令狐涟和喋血开始约会了!
在克罗城西郊的一处幽静所在,冬雪残融在树枝,结了冰的小溪在晨光下泛着光芒。有种天地素裹的宁静和淡然。令狐绝身穿一件紫红色的裘袍,微竖的毛领中。那张粉嫩的小脸冻的通红,双手凑在唇边吁着气,有淡淡的雾气散发。这样的天气,对她这个毫无修为的人来说,是冷了点!
兽绒靴子轻跺着,她略伸长脖子向远处望着,可远处,还是空无人影。她有些懊恼地喃喃道:“怎么还不来?”可到目光触及到小溪的冰面,她的眼神开始迷茫,她想起了一个如冰般散发着特殊气质和韵味的男子,那尘封的情丝瞬即悠悠浮起,不由的,那心中便安静了许多,可就在她细细琢磨这份滋味时,急促地脚步声传来,一个挺拔俊逸的少年出现,自然是约好了一起去钓鱼的喋血。
可今天喋血的神情不似往日般充满朝气,反而显得有些落寞,他凝视着已经侧过身,嘟起嘴流露着不开心的令狐涟,强颜一笑道:“令狐小姐,今天不能陪你钓鱼了?”
令狐涟一愣,也顾不上耍性子,眉心微蹙道:“为什么?”
喋血很勉强地再度一笑道:“没什么?只是队长让我去执行一项任务,你交给我的那些事情,队长也让别人接手了。”
令狐涟不傻,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秀眸一睁道:“是不是有人说闲话了?我找西亚大哥去。”
“别。”喋血赶紧阻止道,歉意的笑容浮现,静静地道:“不是,真是队里有任务,我也不多说了,再见。”说完,行了个庄严的军礼后,转身就走。
“你?”令狐涟想要喊,可话到了唇边却被她咽下来了,秀丽面容上立时涌起一股绝强的神情,这种事情她以前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听过的却不少,一些男女之间懵懂的感情就被家族的势力硬生生的拆开。本来她对喋血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想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有一个能谈谈心的朋友,可这样一来,反而让她骨子里的那股拧性给迸发出来,她瞬间以为,凯诺的拒绝和逃避也是因为如此。她咬咬牙,声音从齿缝中迸了出来:“二哥,又是你搞鬼?”
她猜的没错,这件事是令狐鞘安排的,当他获知小妹和一个士兵走的很近时,铭刻在心底的那种门户之见,瞬间让他毫不犹豫的做出了这个决定,他不允许自己的妹妹和一个士兵有什么风言风语?于是,立刻吩咐下去,把喋血调离了令狐涟的身旁,以这种隐晦方式来提醒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士兵,有些感情,有些人不是你能攀得起的。恕不知,他的这番举动,恰恰让令狐涟的思想走入了另外一个弯路,也间接的造就了以后的一场风波!
当然,这些令狐绝是不知道的,
他坐在烈炎背上,正凝视不远处婉蜒向南移动的人流,弯曲着一直到遥远的尽头,在灰苍苍的天幕下,在寒风的呼啸里,这一万余名的各部落猎手正朝克罗城进发,本来人数应该更多,可在回堡垒的路上,有不少人趁夜色脱逃了。龙飘远和野狼虽有察觉,但也没阻止,因为在他们出发时得到的指令里,是无须去理会那些不想去的猎手们,不情不愿,那就自生自灭,这就是令狐绝的宗旨,他的仁慈是有限度的,对于那些对他还有排斥之心的各部落猎手,他没有一丝的怜悯。
不过很奇怪。在他的视线里。竟然出现一个本应该逃走的身影。就是那个叫潼儿的少年,他搀扶着母亲,肩上还背有一捆绑紧的兽皮,顺着人流而动。这让令狐绝的唇角不由浮起一抹笑意:这个少年,挺有意思。
暗付着,他侧身对身旁骑着鹰马的老头儿等人道:“诸位,我们也走吧。”老头儿等人齐齐拱手后,悠悠的马嘶声传出。在鹰马的扑翅声中,悬浮在半空的鹰马群也开始动了,来时的二百余匹此刻只剩一百五十余匹,这些豪勇剽悍的鹰马族人迎着刺骨的冷瑟昂扬归去,尤其是身穿斗篷的精灵弓箭手,这一场血的洗礼,似乎已将他们磨砺得更坚强,锻炼得更粗犷了――――――
堡垒仍以一只怪兽般伏在荒野上,却充满了荒涩的意味,有如一座空有其表。却已摇摇欲坠的古老城堡,可怜亦复可悲。
老头儿等人率领的鹰马群沿着人流拉长成一条直线。他们当然不是在监视,而是在防卫,死灵宗吃了这么大的亏,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举动来,这也是令狐绝并没有自己独自上路的原因。
所有人的离去,让令狐绝孤零零的身影显的有些落寞,他仿似溶于这冷清空荡的氛围之中,予人一种寥落、虚渺的意韵。
良久,他才毅然转首,烈炎长掠而去,就在他启程回克罗城的时候,在帝都,一场骚乱却刚刚掀开帷幕,那个让令狐绝一直心存忌惮的神秘势力终于动手了!
天蒙蒙亮,帝都兵马司统领,少将柯少凡就来到府邸的后院,这个钟离潮的心腹,是很喜欢花儿的,尤其是清晨中沾着露珠的花儿。
他凝视着冬日里依旧绽放的满园花色,白净而毫无皱褶的面庞上流露出些许的欣喜。这欣喜并不是只为这些花儿,也为了他昨夜境界的突破,虽然年过五旬才成为候级强者,对百族中人来说,那绝对是笑话,可对他来说,却是件天大的喜事。
在他带着满身的喜悦,俯身去检视一丛花束的时候,有一条纤细的身影,──婀娜的自南墙月洞门中走进了花园,是个年约二十七,八的女子,面容姣好,尤其是一双眼眸,水灵灵的极为动人,一袭侍女的素裳,手里抬着一只精巧的紫竹小篮。
她仿似没有看见俯身的主子,就这样缓缓步了过去。
开始时,柯少凡并不觉得奇怪,他宠爱的几个侍妾里有好几个喜欢用花瓣沐浴的,可他站起身,注视那个背影女时,眼神有些儿迷惑与讶异,这个侍女他肯定以前没见过。
要是长的粗陋些的话,他不会这么肯定,可这种有妖娆少妇魅力的侍女,爱花的他又岂会轻易错过。于是咳嗽了一下,略带威仪地道:“这个?你是那位夫人的丫鬟,本大人怎么好似没有见过你?”
那侍女仿似一僵,缓缓转回头来,水伶伶的一双媚眼注定了柯少凡,淡茫的晨光下,她此刻的神情更像是一个受惊吓的妙龄少女。
柯少凡立刻感觉身体有个部位坚挺了,眸瞳中闪过一抹**之意,却又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道:“把竹篮放下,先跟本大人去办点事。”
半眯着眼睇瞄着对方,那侍女带着点怪异意味的一笑后,拈起沾有露水的花儿,手一扬,一抹冷芒宛似来自虚无,瞬间没入柯少凡的喉咙。柯少凡唇儿嗡动,喉间堵塞的血气让他下意识的垂头一看,只见那朵血花已盛开在自己喉间。
他颤抖着,努力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吐出满嘴的血沫,在他眼神涣散前的最后一瞥中,他依稀看到,那侍女业已婷婷的站到了一株花茎上--那么细弱的花茎承受住她整个人的重量,竟连稍稍弯曲的迹象也没有,而风吹茎拂,她用一种很有意味的眼神注视着自己,朦胧的视线里,仿似出现了一种花的形状――罂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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