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绝站在高高的城楼上,长发飘洒,白衣飘飘,乍下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但细瞧,却能体会到那眉宇间的残忍意味。
凝视着远处厮杀的图苏四人,灵识侵入锁魂碑。还好,神甲吸收的灵魂虽然不少,但都太弱,远远没有达到复活的要求。随着令狐绝在锁魂碑内指令的下达,图苏四人动作倏地灵活了起来,先前如果是被动反击的傀儡,而现在就是嗜血夺魂的杀人机器,三俩下,就把那些游斗的亲卫杀了精光,朝帅旗追去。
见他们已经无碍,令狐绝倏地转过身,把目光投进城内,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孤独琼举枪自刎的一幕。心脏骤缩,瞬息间作了一个的决定,几个腾跃后,直接瞬移。幸好那时孤独琼也到了他,要不然就算瞬移再快,也比上那枪尖离喉咙的那一寸都不到的距离。
身影闪现,令狐绝握着了独孤琼的枪杆。“令狐大哥。”独孤琼眸含泪雾的喃喃道,血污的嘴唇,浮起一丝极难察觉的微笑,这微笑透着些许苍凉。
就是这样的笑容,让令狐绝眼角生涩,他倏尔转过脸,只是不想让独孤琼见隐现的泪花。虽然这泪花儿一闪便以隐没。冷冷的扫射着周遭,眸心处的那股杀气令谁见了就暗自发颤。
空气已宛如剎时凝冻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围在四周的骑兵都个个惊惧莫名的呆立住了,为眼前的事实而感到震怯。这是人嘛?怎么会毫无征兆的出现?骑兵都暗自在心里思付。
而作为老对手的完颜康,令狐绝如鬼魅般出现,也让他的面孔在刹那间变得苍白,没有血色,那一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就这样呆滞的望着。他认识令狐绝,也知道后者的可怕,咬着牙做了殊死一搏的准备,脱口大叫道:“杀了他(她)们。”
他的话音喊醒了手下的骑兵,狂嚣着冲了上来。
事态紧急,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令狐绝猿臂轻舒,把独孤琼搂进怀里,倏尔长飘而起,魔晶倒悬而转,浑身闪射幻耀着千万道熠熠炫目的青色光辉,猝然化为万道风刃,急速掠出,劲气激荡,空气尖锐的嚎叫,薄薄的风刃似一张张恶魔的利嘴,在那些围上来的骑兵咽喉、双肩、肚腹、乃至两腿,划出一道道如细线般的伤口。别这伤口不大,却极深,被割中要害的就不用说了,直接就挂了。而那些没有被风刃划过要害的,伤口处,也是经脉寸断,惨叫着摔下马来。
可骑兵还是围了上来,令狐绝如电的眸子剎进冷森而酷厉,他整个人倏忽弹起,却在弹起的瞬息,银晕微闪,仿制的黑龙枪出现在他的掌心,这不是他故意藏拙,只是担心黑龙枪解开封印后会有什么变化,而现在的情况,又不允许有一丝的异变。“天枢灭。”寒冷的语声里,一溜寒光,枪尖一闪之后转为众星璀璨的银河,一颗明亮的殒星自遥远的虚渺的高空坠下,强劲的枪罡几乎瞬时洞穿了五名骑兵的胸膛,没有一声的惨叫,这五人已是魂飞冥灭。
而城门外,响起了急促的鼓点声,竟是的撤退信号。完颜康以为是令狐绝带来的援军赶到,本来已是苍白的脸更是惨白如纸,传令手下,立刻撤兵。自己更是一马当先向城外驰去,退兵如潮,本来宽广的城门此刻却显得如此的狭隘,步兵,骑兵掺杂在一起,推挤撑拥,叫嚎呼喊声惊心动魄,马挤马,人推人,场面已几乎不可收拾。
紧追而来的米兰怎能错过如此的杀敌良机,在他的命令下,仅剩的七百余名猛虎营士兵填充完弩箭后,半跪在地,强劲的诸葛连弩闪射出寒汪汪的利矢,如暴雨飞蝗般那么狠毒的流泻向城门溃退的敌人,狠毒得令人起栗,惨叫与悲嗷全组成一片不忍听闻的凄厉乐章,在血花里飘荡,在嘶喊中流淌,死亡前的那一眸凝视,成是生命真正的绝唱。
见米兰带领的猛虎营已经取得先机,令狐绝也没过去帮忙,在锁魂碑内下达撤退的指令后。第一时间,把独孤琼放下,用魔法治疗着她的伤口。望着俯身后展露出来宽厚肩背,独孤琼微笑着牵起一抹黯然,方才,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可那种被拥入怀后的安全感却必将永记心怀,虽然她早已知道这宽广的胸膛并不属于她。可她还是贪婪的记住了,那股令她小鹿乱撞的男人气味。这种气味在修斯身上她也曾嗅过,但感受不一样。在修斯身上,她感受到的是一种宛如山一样的厚重,仿佛能承担世界上所有的风风雨雨,这种感觉对一直饱受欺辱的她来说,是极度渴望的,这也是在清醒认识到她和令狐绝之间不可能时,果断隐藏自己的感情,从而喜欢上修斯的原因。所以,她一直迫切的想和修斯生个孩子,因为她知道,或许孩子才可以把这个男人的影子完全的从心中抹去。
施法完毕的令狐绝抬起头,见独孤琼目光痴痴地望着她,以为她还沉浸在方才半只脚踏入鬼门关那惊险的一幕,下意识的牵起一抹和煦的笑容,柔柔道:“没事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米兰他们。”说完,朝城门口跃去。
此刻,这已不是城门,是修罗殿,是黄泉门,近千具尸体就倒卧在城门附近,长不过三丈的城门通道内,在躺满了尸体,很多还是重叠着,有一匹坐骑还未气绝,半跪着,悲鸣声声。血腥气已经取代了空气原来的味道,让人很自然的起了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米兰让手下救护伤者,自己急忙赶到令狐绝身边,阳光照射着他染血的面孔,疲倦中带着极度的亢奋,煞气盈溢,风吹得披风扬舞飘拂,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彪悍与狂野。
令狐绝刚想说话,就见城门道口出现图苏四人的身影。和周围个个染血的士兵相比,他们身上是异常干净的,衣袍上连一点血渍都没,宛如是刚刚踏青散步回来的友人,只是这友人身上杀气的未免太浓厚了点。
后面跟随的是修斯等人,和图苏他们相比,他们显得狼狈许多,不但浑身血污,而且还有几个受了轻重不一的伤。他们的神情是极其怪异的,这也难怪,在围攻他们的骑兵撤退后,他们就去援救图苏四人,而图苏四人竟然仿佛不认识他们般,自顾自的朝城门而来,速度之快,让他们追之不及。
急步走到图苏四人中间,令狐绝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他本能的想去拥抱四人,庆祝着劫后余生,但还是控制住了,毕竟他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发生在图苏他们身上的异况。
灵识渗进锁魂碑,在接触灵魂的刹那,令狐绝低喊道:“收起神甲。”
抓住那刹那的清醒,图苏四人收起了神甲,一时间,他们还适应不了这个变化,面色苍白,神情萎靡的望着令狐绝,喃喃的说不出话。凯诺,毕竟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静静地道:“老大,你怎么来了?”
同时说这话的还有修斯,他带着其他的猎鹰兄弟围了上来,面庞上涌起激动的红晕,额上暴突的筋脉还是那么的明显,可见此前的战斗是如何的激烈。
听不见兄弟们再说什么,只见他们无声的张口。虽然可以大致估摸出意思,但他不敢冒险,因为他不想让兄弟们知道他失聪的事,只能摆出一副森然的样子,冷冷地道:“先别说这个,米兰,你先去城里那些地方还在起火,你带人去扑灭它。”
在下达命令的时候,令狐绝的语气总是带有那么点儿不可抗拒的意味。他刚才观察过,由于红月城的房子大都是石块垒建,火势并没有蔓延开来,只是城东、城西的那几处棚房区被烧得干干净净。
米兰领命而去,令狐绝转脸,指着远处街口的拐角处道:“修斯,孤独琼受伤不轻,你去,其他受伤的兄弟,图鸣,躲什么躲,等会,我给你治治伤。”
说完,转身面对满腹疑问的图苏四人,神情变得冷厉起来,他有心责怪俩句,可却找不到理由,他了解自己的兄弟,这种情况下,就算告诉他们穿上神甲的后果。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穿上。可又怕他们发问,只能顺便找了个借口:“你们太莽撞了,罚你们四人去守城楼,敌情有变,以啸声为号。”
对于令狐绝的命令,他们哪敢有一丝的反驳,尤其是在他们隐隐觉得自己哪里做错的情况下。按捺住满肚的疑问,缓步朝城楼走去。
暗暗抹了把冷汗,令狐绝眼神微瞥,发现几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巷口,错了,一个身影已经算不上窈窕,因为她的小腹高高隆起。
“小月。”一直心情忐忑的图苏也见了,高喊着,猛一跳步,那样直愣愣的冲了过去。小月望着那熟悉的身影在瞳孔里越来越大,唇角牵起了一抹笑意,泪雾也同时抹上秀眸。
顾忌孩子,俩人没有拥抱。图苏只是握紧小月的略显冰凉的小手,傻乎乎的笑着,情绪由狂乱的汹涌逐渐平静下来。小月同样泪眼朦胧的凝视着图苏,眸心处,流露着一种淡淡地,却又极其温馨的感觉。轻轻的抽出一只手,抹了抹图苏起皱的衣角,动作轻柔,细致,仿佛那满腔的爱意,就倾注在这个小小的动作里。
而另外一侧民居门前的台阶上,孤独琼抱膝而坐,双眸凝视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修斯的靠近也毫无察觉。
修斯静静的着,着那满身血污里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刹那,心好像顿时缺血了般,好像骤然停止跳动了般,空荡荡的,察觉不到它的存在。一种不是痛,却比痛更令人难以抵挡的感觉弥漫全身。好一阵,他声音颤抖着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宛如从梦中惊醒,独孤琼抬起头来,不知道为什么,这眼泪就唰的下来了。带着那么点疯狂,她扑进了修斯的怀里,眼眸紧闭,把一个影子再次的锁进了心里,那样,死死地,狠狠地,不留一点空隙地。
而站在小月身后的菲儿,凝视着忙着给士兵治疗伤势的令狐绝的背影,不经意的,嘴角浮起一抹高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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