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蹄声从定原城的方向而来,所以修斯等人也不紧张,自顾自地忙碌着。数十乘骑影在浓浓的夜色中迅速由远及近,领头的赫然就是在定原城驻守,并招募新兵的乌修。
令狐绝站了起来,拍拍沾在衣袍上的草屑,又勉励了冷千山和横万水俩人几句,转过身迎了上去,他的目光比其他人要锐利许多,老早就清了来人,也大约猜测出乌修的来意。
乌修半伏在坐骑上,纵缰狂驰,从他风尘仆仆,略显疲惫的样子可以出,这一段路程他几乎没怎么休息。这些小兔崽子。他低声咒骂着,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在骏下骏马高高跃起之时,远远瞥见,有一个人影傲然而立。师团长。他倏然一惊,随即一股喜悦抹上眼角。
双手灌力勒住缰绳,跨下骏马人立而起,在一声犀利的长嘶中,多梭翻身下马,姿态优美而潇洒,显示出他炉火纯青的骑术。猛地朝前奔跑几步,朝着含笑而立的令狐绝,单膝跪地道:“卑职见过师团长。”他知道师团长不喜欢别人称呼他大人,就极其乖巧地把那俩个字给省略了。而跟在他后面的骑兵都是猎鹰师团的老人,几乎都见过令狐绝,不用说,也一个个单膝跪地,用一种带有敬仰意味的声音轰然道:“参见师团长大人。”
对于这类的繁文缛节令狐绝一下是很厌恶的,但也知道,有些时候,这也代表着一种规矩,尤其是军队来说,更是如此。所以,他也大大方方地受了一礼后,才摆手道:“起来吧。”而这时,修斯等人也围了过来。乌修刚欲一一见礼,令狐绝笑着道:“好了,乌修,你不嫌累啊。你来这里,是不是为了他们啊?”说完,指了指远远围观,却不敢靠近的那些新兵。
心里的巨石此刻才完全落地,乌修抹着鬓角处的细汗,带有点埋怨意味地道:“可不是嘛?师团长,这些新兵胆子可太大了。”他长长地吁了口气,缓缓道来。原来,前几天,他回明特城述职的时候,西亚恰好问起那些新兵的情况,才知道,这些新兵根本就没去定原城。这下,西亚急了,他猜测这些新兵可能会来克罗城,于是就命令他即刻赶往克罗城,这一路上,他可是马不停蹄,这不,就在前面的百里外,他遇到了押送粮食的商队,从刀疤的口中,才知道这些新兵不但就在克罗城,而且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让他又气又急,作为西亚的左膀右臂,他可是了解明思帝国现在对猎鹰师团的态度,对于这些新兵,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听乌修说完还是余怒未消的样子,令狐绝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好了,方才我已经责罚过他们,你也不要太生气了,当年你刚参加猎鹰师团的时候,可也没少闯祸。”
想起自己曾经犯下的糗事,乌修脸一红,幸好他皮肤黑,不出来,咕哝着,却被图苏一把拉了过去,低声问着小月的近况。
月朗星稀,着一堆堆燃起的篝火,以及那一张张的年轻充满激情的脸庞,一抹温馨和宁静浮上心头。他缓步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条小河旁,水面波光粼粼,荡漾着点点的鱼肚月色。趁着灵台的那份宁静,令狐绝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又仔细的捋了一遍,从中寻找着自己遗漏或者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这时,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不用回头,令狐绝也知道来人是谁。凝视着波光淋漓的河面,缓缓地道:“曼丝,事情进行的怎么样?”
长长的秀发静静滑落,曼丝露出那张秀美的脸儿,她的神情是安详,而又满足的,显然对此刻的氛围很是愉悦,唇瓣轻启道:“信我已经交给了夏尔了。”
令狐绝点点头,对于曼丝的办事能力,他没有一丁点的怀疑。一声长长地叹息后,他转过脸,注视着,目光里怜爱和痛惜的意味,缓缓地道:“现在克罗城情况复杂,我有点不太放心,这样,你再回趟克罗城,让凯琳她们先安心在克罗城住下,别急着回红月城。另外,你留意一下夏尔等人的动向,毕竟这关系到猎鹰师团几万士兵的性命。”
“我知道这么做。”曼丝郑重地点点头道,在这刹那,她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坚硬。她知道,此刻背负在公子身上的压力有多大,也知道,公子让自己去的真正目的。
“你一定要小心,不管出了任何情况,你必须给我活着,知道吗?”令狐绝用一种深情的目光注视着,这种深情或许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缠绵的暗昧,却有一种从心里喷涌出来的怜惜。
不知为什么?曼丝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她有点不自然,小手卷起衣角,转了俩圈,又松开,又转了俩圈,一抹红晕也染上脸颊,低声道:“知道了,公子。”
“答应我,一定要活着?”令狐绝的目光变得炽烈起来,一种淡淡的离愁缠绕心头。
“嗯。”曼丝用一声如蚊咛般的低语表示回答,她垂下脸孔,秀发自然半遮脸颊,也挡住了那抹浅浅的羞涩和淡淡的喜悦。
而此时,在克罗城,萧远山、赵天河、吕轻侯三人聚在了一起。灭杀令狐绝计划的落空,残月族的出现,包括乔伯躲进兵团大营这一系列的变故让他们三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不太自然。
明亮的魔晶灯光抹不去笼罩在萧远山眉宇间的阴霾,当初他当机立断放了令狐绝,装出一副去城守府杀乔伯的样子,就是准备逼残月族现身,然后剿灭。可没想到,乔伯竟然躲进了离克罗城十里外的兵团大营,这让他们的计划又再一次的落空。
把唇瓣抿成一道残忍的弧线,萧远山冷冷地道:“你们说说,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赵天河那张老脸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般,带着那么一股子煞气道:“远山,我不如直接去大营找乔伯。”
摇着头,眉宇间的阴霾更浓,萧远山道:“不妥,乔伯毕竟是兵团元帅,可那些兵卒根本就不知道本族的存在,到时候,他狗急跳墙,你想想,那可是十多万的军队。”
赵天河顿时语塞,他磨着牙齿,狠厉地道:“早知道还不如把令狐绝那小子给灭了,给中原兄报仇。”他是亲眼着楚中原惨死在自己眼前的,所以他对令狐绝的恨意比在坐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深刻地多。
“俩位长老,要不派几个高手过去,潜入大营,把乔伯给――”他没有说下去,双眸闪过戾气,狠狠地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萧远山还是摇摇头道:“杀了乔伯,一定会引起军队大乱,以南宫望的老谋深算,又岂会只有乔伯一个棋子,这也是我迟迟不动手的原因。杀乔伯,必须等新任元帅到了以后。”说到这里,他问道:“赵长老,你跟族里联系过,那新任元帅何时能到啊。”
赵天河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那个新任元帅四天前离开了帝都,何时能到就不清楚了。”
在心里算了一下日子,萧远山咬着唇瓣道:“来我们只能等了,不过,轻侯,这几天你把你的手下都撒出去,就算把克罗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残月族人给我找出来。”说完,他凝视窗外,月寒如水。
而几乎同时,在西方兵团的一处戒备森严的营帐内,乔伯再次见到了那个带有丞相手谕、命他躲进大营的神秘人―冰刃修灵。
在魔晶光地辉映下,修灵那身亮银色长泡尤为醒目,刺的乔伯几乎睁不开眸子。但他还是满脸推笑,恭敬地道:“特使大人,你放心,只要进了兵团大营,谅那些人也不敢来。”
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意味。修灵推开了乔伯递过来的香茗,冷冷地道:“最近一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那里都不许去。”
“是,特使大人。”乔伯忙不迭地躬身,他知道,眼前这个男子一根手指头,就足以要他的命。
“那你先把军队和克罗城的情况说说。”修灵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乔伯凑前一步,把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军队,以及一些和他平时交恶的军官情况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为了夸大自己在军中的势力,一些平日里还算听话的军官都成了他的心腹,其中包括夏尔和卡莫齐俩人。
于是,数十名化妆成侍卫的残月族人,就这样,守护着营帐里影影绰绰的人影过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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