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如此的凄凉,半钩新月,一片迷蒙蒙,惨白白的光照着一地的尸首。在一群盗贼的包围下,西素站着,活脱脱的一个血人,要不是撑起他半边身子的猎鹰战旗,恐怕他已经倒下了。
手,颤抖着,摸着倒在他身边,半个身子却还依在旗帜旁的士兵的脸。血污下,那是一张多么年轻的脸,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把军旗交给他时,那张脸上洋溢的笑容是多么的灿烂。
用尽所有力气,西素抬起头,他想笑,可做出的表情却只是抽动了几下嘴角。
手持双斧的雷鸣此时也被一种情绪所感染。作为横行帕米平原十几年的盗贼头目,很少人能让他得上眼。但对眼前这个快站都站不稳的年轻人,他由衷的感到钦佩。他拦住手下,自己走上前去,这样的人物,只能死在自己的手上。
西素着一步步走近的雷鸣,咳嗽着,抬起头来凝视着那旗帜上绣着的血鹰,仿佛要把血鹰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刻进深瞳。
“西素,你是个人物。”雷鸣站在了西素的跟前,他凝视着,同时举起了手中的短斧,那明亮的斧面折射着月光,泛出森白的寒光。
西素闭上眼,他能感受到脖颈处的锋锐之气。他很坦然,也有些骄傲,跟随他留下的近千士兵用血肉和生命把近四千的敌人硬生生的挡住了俩个时辰。没有一个人后退,没有一个人逃跑。或许别人会奇怪这是为什么,但他知道,因为他们和自己一样,在生命里有一个不可侵犯的烙印,猎鹰。
兄弟们,别走的太远,等等我。西素在心里祈祷,他似乎已经见他和兄弟们在地狱相见的情景。
利斧夹着劲风劈下,一团黑影飞来。雷鸣变劈为挡,黑影落地,滚了几下,竟然是卡剌的人头,双目圆睁,死前一定充满了惊恐之意。
雷鸣双斧一护,凝神望去,只见右边屋顶快速的扑落一道人影。刀气纵横,朝他卷了过来。雷鸣后撤几步,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脸。“图朋。”雷鸣对猎鹰小队的每个人都非常熟悉,尤其是对驻守在洛月镇的西素,西罗,图朋三人。
意外的变故让西素睁眼,当他清身边的人,血眸深处浮现出极度的痛惜和愤怒,这种愤怒让原本虚弱的他平添几分力气,“你,你怎么来了?西罗呢?”边说,还边下意识地朝后去。
用一种很深沉的眼光了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图朋的眼神里竟然露出了几丝笑意,“他想来,被我敲晕了,有凯琳照顾他,放心。”西素知道这放心俩个字意味着什么,心里既感动又痛惜,颤抖着双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猎鹰兄弟,果然名不虚传,图朋,你也算个人物。”雷鸣大声道,他草莽出身,最敬佩的就是重情重义之人,“要不是我们俩家已经不死不休,我还真打算放你们一马。”
“图朋,你快走。”西素孱弱地道,别说四周的贼众,就是雷鸣一个人,图朋也不是对手。不过要是图朋拼了命想逃,那还是有活着出去的可能。
“西素大哥,既然我来了,就没想过回去,不就是死吗?我陪你。”图朋横刀一挥,挡在西素身前,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他的功夫,在猎鹰小队里,那绝对是靠前的。
西素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就是这道不算宽厚的背影,让他感到异常的坚定和温暖,他笑了,可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流出,好兄弟,你一定要活下去。他在心里默念着,一股豪气从他的丹田涌出,他猛的拔出插在地上的旗杆,朝自己的胸口狠狠的插了进去,那里本来就有一道伤口。
血喷了出来,溅到了图朋身上。图朋回头一,只见西素胸口插着旗杆,正软软地倒了下去。人倒下,但旗杆不知道是因为插的深,还是怎么了,直直的挺着,刚巧一阵风吹过,旗帜飞舞,绣着的血鹰似乎要活过来般作势欲飞。
“西素大哥。”图朋扑了过去,而雷鸣则趁势朝他冲了过来,利斧卷起狂潮。图朋狂了,体内的真气在一刹那急速流转,制约他很久的瓶颈在极度的悲痛中被冲开了。战帅,继修斯,图苏后,猎鹰第三个战帅。
双哞凝血,图朋拔出西素胸口的旗帜,左手一挥,刚刚突破还未稳定的真气狂卷而出。雷鸣没想到图朋的实力竟然已达如此,措不及防下,只能先退。旗帜猛点地,图朋夹起西素的尸体朝右边的屋顶扑去。双足点起瓦片,如箭矢般朝四周的贼众射去。
“别追了。”着图朋快速离去的身影,雷鸣喝住了手下,他知道,就算是一群狮子,也未必围的住已经心存死志的孤狼。“传令下去,屠城取消,尽量不要伤人。”他朝身边的亲卫吩咐道。
“大首领,这?”身手的亲卫也有不少好友死在猎鹰手下。
“别废话,快点传令下去。”雷鸣的心里泛起了无名之火,着满地的尸体,他知道,他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坟墓,他这样做,只是希望猎鹰以后或许会放自己手下的兄弟一马。
可猎鹰,会吗?
三天后,令狐绝和图苏回到了红月部落,没有多做停留,带上图苏的父母就直飞红月城,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令狐绝心里那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
红月城,自从令狐绝走后,就一直处在高度的戒备中,深恐绑架修斯的那伙人再次出现。不过奇怪的是,到现在为止,竟然一点征兆都没有,这更让西亚等人不敢掉以轻心。
“报告副师团长,有个佣兵说有信送给令狐师团长。”营房外的守卫跑来禀报。
“请他进来。”坐在案桌后的西亚正着斥候营送来的情报,头也不抬地道。
不一会,守卫带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佣兵进来,“先喝口茶,慢慢说,不急。”进来的佣兵一副风尘仆仆,手足无措的样子,西亚客气地招呼道。
“谢谢大人,俺不渴,俺要见令狐师团长。”那个佣兵只是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尘土,露出一道明显的刀疤,赫然就是令狐绝在克罗城小食肆遇见的那个刀疤佣兵。
“我们师团长不在,你可以把信交给我。”西罗站起身,亲自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那不行,这信一定要交给令狐师团长。”刀疤轻微地拉了拉背后的包袱。
“那你可以告诉我,是谁叫你送信的吗?”西亚察觉了他下意识的小动作,略微沉凝了一下道。
刀疤摇了摇头,交信给他的是他军中的一个亲戚,可他知道,这信绝对不是他那个亲戚所写。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令狐师团长?”西亚想起刚一见面,这个佣兵就称呼他大人,很显然,他见过阿绝。
“俺在克罗城见过令狐师团长,他还叫俺大哥。”刀疤再一次的提起了已经不知道被他说了几遍的光辉历史。
克罗城。西亚的心稍微松了下来,这个人并不是绑架修斯的那伙人派来的。“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俺想想,图苏,不是,修斯,不对,他是个大块头。”刀疤喃喃自语,突然,他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道,“你是,西亚大人?”
“你知道我?”西亚被刀疤的神情给逗笑了。
“当然知道了。你是俺除令狐大人外,最佩服的人。俺,俺“刀疤满脸激动,又开始语无论次了。
西亚正想问下去,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米兰和索菲亚一脸悲怒的出现在门口。“西亚兄弟,洛月镇出事了。”米兰由于心情激动的缘故,见西亚就喊了出来,根本没注意房内还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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