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好象那几个师团长并不欢迎我们。”从一些士兵的言行神态中,曼丝也出了点端倪,走到令狐绝的身边,压低声音道。
“是啊。”令狐绝苦涩地点点头,心里也颇为为难。他明白,要想让那些贵族将军心甘情愿的听从自己的命令,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要是处理不当,很可能把矛盾激化。
侧转脸,曼丝见雷斯正在吆喝那些红月城籍的士兵散开去,没注意他们的说话,于是,她把身子凑近了一点,语声冰冷,“公子,要不我去把他们――――――――。”
“不,曼丝。”令狐绝很断然地道,他明白曼丝的言下之意,虽然成大事者往往不拘小节,但至少他现在还做不到。不过曼丝的建议却给他提了个醒,必须当机立断,否则延误军机不说,更会把自己等人置于危险的境地。毕竟战争不等于打猎,它不允许太多人参与,很多时候,它只是俩个人的游戏,统帅和统帅之间的游戏。
略微沉吟了会,令狐绝把修斯叫了过来,“修斯,你带几个人去把那几位师团长给我请来。”说完,他又在修斯的耳旁低语了几句。然后,转过身,对已经朝他走过来的雷斯道,“雷斯将军,请你即刻下令,一刻后全军在营地外集合,延误者,军法从事。”
雷斯没想到令狐绝如此决然,竟一下没有领会过来,显得有些迟疑,“这――――――――。”“违令者斩。”令狐绝没有给他丝毫犹豫的余地,冷冷的语声如一根紧绷的琴弦,紧紧的,在念到斩字时蓦然中断,拔了一个尖音,飘向虚无―――
“是。”雷斯不敢怠慢,他感觉令狐绝在言谈之时,确有一股自然的威严与雍容流露语中。宛如一位不怒而威的绝世霸者,这样的感觉只有他见令狐元帅时才会有。
“还有,雷斯将军,至于那几位师团长,我会派人前去通禀,麻烦你带一下路。”这次令狐绝说话的时候,双眸凝视着天际悠然漂浮的白云,神色出奇的平静。
“是。”雷斯再次躬了躬身退了开去,在心里,他已经体会到眼前这位年轻人非凡的魄力,他的举动,应该是准备拿那几个师团长开刀,老实说他对那几个师团长,也已经憋了一肚气,令狐绝要找他们麻烦,只要不要事情闹的太大,他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嘟――-嘟――。”悠长的号角声似来自天边,来自云端般飘然响起,在整个山林幽谷间回荡。刹那间,整个军营开始动荡起来,此起彼伏的马嘶声,杂乱无绪的铁蹄声汇聚成翻腾的海浪,目标营门外。
着眼前万马奔腾的宏伟场面,令狐绝微笑着对身后的曼丝和特法罗两人道,“你们,这四万骑兵是不是如令狐元帅所言,称得上精锐二字。”特法罗今天和其他精灵人一样,都按令狐绝的提议穿上了土黄色的斗篷,长长的帽袋把代表身份的尖耳,金发都遮住了,远远去,反而像是一群刚从寺院里出来的祭师〈〉。
把帽沿朝上挺了挺,特发罗露出那张俊美的脸庞,微笑着,略带不屑地道,“精锐?依我来,恐怕连幽灵骑兵三分之一的战斗力都没有。”
曼丝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从眼前这些骑兵骑马的姿势,奔跑的落点,以及流露出来的气势来,这几万骑兵虽然不是菜鸟,但和真正的精锐相差甚远,更别说是经过特殊训练和改造的幽灵骑兵。
“咳――――”令狐绝长叹一声,道,“所谓的精锐是相比较而言,对于才组建半年的西方兵团来说,能选出这样的骑兵师团已经算是不错了。”
曼丝默立不动,深深忖思,她把眼前的部队跟需要完成的任务联系起来,最终得出个结论,那就是九死一生。
静静的凝视着,令狐绝明白曼丝在想些什么,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选择什么就能给你什么的,作为军人,他有他无法拒绝的责任――那就是无条件的直面战争和死亡。于是,他忽然仰天长啸一声,豪气飞扬的道,“也许对很多的军人来说,战争是种制度,但对我来说,不是,它更多是种态度,我会用百分百的努力和热情去赢得战争的胜利,所以我不畏惧,来啊,曼丝,特法罗,让我们再轰轰烈烈的干上一场。”说完,他们几个人在阳光下,在热血中,迈开大步,昂然朝营外行去。
而这时,修斯等人也在雷斯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顶宽大的营帐外,大约还有几十步的距离,几个亲卫装扮的士兵拦住了他们,其中一个为首的士兵朝雷斯躬身行了个礼,不过说话态度却有些傲慢,“雷斯将军,我们将军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不见客――――。”
雷斯冷酷的面孔上泛起一丝令人寒懔的怒意,厉喝道,“现在是全军集合,就算卡洛斯将军身体不适,也必须向主帅请假,别忘记,这是军营。”
那几个亲卫神色倏变,自从成为卡洛斯将军的亲卫后,他们几乎就没有被人这样喝斥过。微微弓背,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修斯,一副随时动手的模样。“雷斯将军,有什么话你以后对我们将军说,今天我你还是请回吧。”那个为首的亲卫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
雷斯还想说什么,被修斯伸手拦住了,他走上前,神情木然,在他黑色的衣衫上,精工绣缕的猎鹰,那金色的丝线勾勒的血眼微微闪射着交错的光辉,令人有着炫目的感觉,好似有欲破胸而飞的气势。“我再跟你们说一遍,让开。”修斯的话很简练,却有股不容拒绝的霸气。
从修斯等人的服饰里,那几名亲卫都已经猜出对方的身份,心里有些踌躇,但毕竟平时骄横惯了,同时也不相信修斯等人真敢把他们怎么样,于是,胸脯一挺,大声地道,“别以为你是什么血鹰我就怕你,我偏不让。”
“很好。” 修斯的话令人有一种寒冷的感觉,他双眼微微眯合著,但是,自那微开一线的眼中,却透露出一样冷酷的光芒。从修斯的眼神里那几名亲卫好象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往后退,可惜还是慢了,几道黑影夹着银芒闪电般激射而来,其快无比,在他们还来不及抽刀的时候,几柄雪亮的刀尖已经笔直地抵住了他们的喉咙,森森的寒气刹那侵入了喉间的毛孔。
“不愧为大名鼎鼎的血鹰,好快的刀。”雷斯从几名血鹰的出手中已经查觉到修斯等人的强硬,心里竟有几分警惕。
收刀回鞘,修斯等人没有理会已经色变的那几个亲卫,径自朝营帐内走去,眼中的神色全是那样的冰寒及尖锐。
掀开门帘,眼中的景象让修斯等人大吃一惊。艳红的锦幕垂挂四周,角落里的俩盏用金色雕成龙形的魔晶灯架,正吐着淡淡的荧华。四个高矮不一,全身盔甲的帝国将军正坐在兽皮编制的坐垫上激烈的讨论着,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静立的俩名亲卫,身前的案桌上还摆着几盏点心,灯光照在酒杯上,吐出乳白色的莹光,柔和极了,也悦目极了。
到修斯等人进来,讨论自然结束,坐在对面的,第七重装骑兵师团的师团长,也是这顶营帐的主人――――――卡洛斯子爵,站了起来,唇角突的痉挛一下,急呼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擅闯本将军的营帐,来人那,给我拿下。”
“等――等。”落后一步的雷斯适时的走了进来,略带惊讶地道,“原来几位将军都在,太好了,令狐将军已经到了,请诸位去一趟。”
第2轻骑兵师团的拿巴将军是个细眉小眼的胖子,从他微红的双颊来,他已经喝了不少,他站起身,打量了修斯一会,然后回过头对卡洛斯等人道,“我原来还以为血鹰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来不过是一群不懂礼仪的野蛮人。”
修斯好象没有听见拿巴的话,眼神冷冷的一扫道,“我奉令狐将军的命令,前来恭请几位将军前去集合,如果几位将军有什么身体不适的话,可以跟我说。”
“你算什么东西,要本将军跟你说,去,把你们的那个什么令狐将军给我们叫来。”坐在拿巴旁边的一个青年将军拍着桌子吼道。他叫克洛,是第轻骑兵师团的师团长,今年才2岁,也算年轻有为。不过他的年轻有为是建立在其特殊的身份上,他的父亲是东方兵团的克玛中将。
卡洛斯挥着手,阻止克洛再说下去,由于他的爵位和资历在这几个将军中最高,所以已经隐隐成为他们的头领,这不,自从得知令狐绝到的消息,拿巴,克洛以及第重装骑兵师团的巴拉克就不约而同的来到他这里,商量该怎么办。因为给令狐绝下马威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修斯沉稳的道:“各位将军从军已经有不少年头,慢军之罪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几位将军身体无恙,那么请随我前去。”
听修斯说的如此有条理,他身后的八名血鹰都犯了疑,“咦――――怎么今天修斯说起话来也这么有板有眼?”其实他们不知道,这些话都是令狐绝教的。要不,凭修斯的脑袋,要说出这样的话,最起码还要几年。
一直没有说话的巴拉克站起身来,黄僵僵的一张瘦脸,颧骨耸起,两眼无肉,典型的心黑手辣,薄情寡义那一类人!他走到修斯的面前,挑衅似地道,“我等不走,你又如何?”
修斯没有理会眼前的巴拉克,眼神顺着后者的肩膀观察着另外几位将军的神色,见他们一个个露着不屑的笑容,一派寻事启畔的模样。心里反而泰然了。他憨厚地露齿一笑,回头环顾其他血鹰,轻缓的,悠闲的踱了两步,右臂突举,石破天惊般大吼一声:“拿下。” 随着这声令人胆战心惊的“拿下”两字,八条人影如八个魔鬼般猛扑而上。
卡洛斯反应最快,大吼一声,踢飞案桌,双掌急拍拼命护住全身,双脚已连续踢出四腿,招式之间,到也十分利落。
而巴拉克就慢了一步,而且他距离修斯也近。在修斯一个大旋身,诡异得令人目瞪口呆的忽然欺身而上后,就觉的左肋一疼,身子就软软的倒了下来。没有一发的缝隙,更没有一分的空间,几个挺身护主的亲卫都在还没有来得及抵抗前就连翻数滚,砰然落地。
“你们怎敢――――――” 已经没空再继续说下去的拿巴目光中射出极度的惊恐,喉底发出宛如呜咽的响声,适才的倨傲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眼前直指额心的细长魔法剑和一张冷冷的脸。
在瞬息的瞬息里,如流光电掣般,修斯等人已经控制了营帐内的形势,除了还在顽抗的卡洛斯,其他人不是已经昏迷,就是在血鹰的挟持下。
此时,卡洛斯也已经被逼到营帐的一角,面部肌肉不停地抽搐,他想去拿挂在锦幕上的兵器,而眼前盘旋的冷电精芒让他再没有时间和思想却拿近在眼前的刺枪。雷斯也有些楞了,说实在的,这是他有生之年以来,见过最迅速与干净的打斗了。
和卡洛斯动手的不是别人,就是现在除修斯外的第二高手――图朋,他闪动着那双森冷得有如鬼眼似的眸子,嘴角拐成一丝残酷的微笑,右手闪电般击出,脚下蓦然上挑――这是他刚连就的绝招――――剑中腿。
连惨吼都是如此微弱,卡洛斯被一脚挑起空中,连转数圈,重重的摔落于四丈之外。雷斯虽已觉得过份,但却没有出声阻止,因为,他发觉这些人这样做很显然是得到令狐绝指使的,至于令狐绝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明白,也赞同,老实说,如果他有能力,或者他也会这样做。
“好了。”修斯见外面已经有人声传来,面孔倏寒,指了指已经昏迷的卡洛斯等人,冷然道:“把他们几个带上,去见老大。”
这时,营帐外已经聚集了近百亲卫,目光惊恐而愤怒的注视着刚掀帘出去的修斯等人。“不是说全军集合吗?”修斯嘴里咕哝着,却不料被身边的雷斯给听见了,他解释道,“亲卫并不隶属于军队,他们是――――――。”雷斯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些亲卫见自己的主人都被擒获,不由哗然鼓躁,群情愤激。“你们快把将军放下,不然我们不客气了。”“将军,我来救你。”随着喊声,六名亲卫似六道急泻的虹光,暴迎而起。薄刃弯曲长刀,亦如雷电般绞合而出。
修斯朗朗长笑,身形微转,一抹皓月似的蒙蒙弧光闪处,又猝然间一颤,成为点点,有如银河密集的繁星,凌空扑来的那六位亲卫,那见过如此威猛的招式,都吓得惊呼一声,拼命跃落一旁。
趁这个间隙,修斯站前一步,冷漠的紧握着手中的猎刀,窄窄的刀刃闪泛着令人起惊的寒光,冷冷地道,“卡洛斯等人犯了慢军之罪,如果各位还要阻拦,别怪我们血鹰手下无情。”
修斯的这几句话,让空气仿佛在刹那间凝结,双方的无数对眼睛,皆在仇恨的互相瞪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声。
“别听他们胡说,舍拉尔,佩登你们都还楞着干什么,快把这些野蛮人给我拿下。”被图朋夹起来的巴拉克目中凶光暴射,双肩使劲抖动着,厉烈的大吼,神态异常的狰狞。
巴拉克的这几句话,不啻是点燃了一堆火yao的引线。刹那时,号叫,怒叱,哀嗥,暴喝,乱成一片,近百的亲卫如隼鹰般掠空扑下,又似猛虎般狂冲而入。
这时,十几点寒星,已似数抹流光般带着青莹莹的曳尾飞来过来,那么准,也那么巧的落在那些亲卫和修斯等人的中间,硬生生的把双方准备交战的人隔离了开来。
那些亲卫下意识的移转目光,百步外,只见十数名身穿斗篷的人骑在马上,拉开如满月的弓上支支如鬼眼般的利箭闪着寒芒盯住了他们。没有人敢动。
骑在马上的特法罗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他轻轻的把帽袋掀下,那张英俊的面孔上竞浮起一丝奇异的微笑,淡淡地道,“修斯,还不快点,将军都等急了。”
修斯深沉的凝目四扫,将毫未沾染一丝血迹的猎刀缓缓入鞘,然后朝身后的其他人挥了挥手,在特法罗等人的掩护下,快速离去。
巴拉克还想说什么,但夹住他的图朋再也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了,狠狠的把他的右手碗朝后掰了几下,心里还直骂,“叫你他妈的使坏。”只听见“砰”“砰”数响中,骨骼的断折声清晰传出,疼得巴拉克蜡黄的面孔已扭曲得变了形,黄豆大的汗珠自他额角淌下,刚才营帐里的威风已经消失殆尽!
而此时,四万骑兵也已经在营房外集合完毕,按照不同的师团分成四个方阵,他们一律骑在马上,左手持枪,有些还背着牛筋檀木的强弓,一个个神态冷漠,不言不动。数万只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站在前面的令狐绝,尤其是令狐绝身边的烈炎。
“这就是猎人?好年轻,好帅啊。他真的有传言中那么厉害吗?”有些士兵这样想道。
“这就是那匹会喷火的马吧,果然剽悍霸气,不是传言说还有只会飞的魔兽吗?怎么没见?”还有些消息灵通的士兵这样想道。
但更多的士兵想的是,“也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任务,都出来好几天了,什么时候可以回城?”
令狐绝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士兵在想什么,他现在思考的是如何跟这些士兵解释即将发生的事,又如何让这些士兵心甘情愿的跟随他。于是,除了马儿的喷鼻声,营房外一片沉默――每个人已沉溺于深深的感叹和浓厚的情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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