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雨幕笼罩下的开卡博峰二村,老贾头的院子里,漆黑的小木屋里,寸诺特一声惊呼,满头的汗水突然坐起身。
一生从来没有梦魇过的寸诺特,气喘吁吁的看着外面漆黑如墨,大雨倾盆的夜sè。
当听到哗哗的雨声,看清楚屋外景象的时候。寸诺特的脸sè突然变得异常惨白,因为自己刚才梦中的情景,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只是,在梦中,那落在地上的雨都是红sè的血滴。
寸诺特摸黑拿出占卜用具,连着试了三次,没有一卦成型。
寸诺特心乱如麻,连着又试了很多次,百试百灵的占卜居然推算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完了!完了!雷蒙的胎息血魔诀已经接近大成了!”寸诺特瘫倒在床上,前所未有的感到自己的身体是那样的酸软无力。
狂暴的雨水伴着风声,吹打着窗棂,那呜咽声,好像正在诉说着寸诺特这个慈祥的老人的恐惧和担忧。
寸诺特扭头,呆呆的看着夜空,找寻着自己在密支那看到的那颗星星。
黑云风驰电掣的飘过,那颗星星依然闪亮,只是黑云淹没的时间长,但每一次露出黑云都那样狂暴的闪亮。
“看来,我要找的人遇见了大麻烦!层层的黑云,说明我想找的那个人,现如今琐事缠身啊!”
自从上次答应千山灭不离开二村之后,寸诺特除了每天对着哑巴老贾头笑一笑,剩余的时间,就在二村附近走一走。原本以为二村可能会很小,走了几天,寸诺特才发现,自己估计错了。
虽然不能向山下走,但从二村向山上走,也有一千多米的直线距离。虽然临近峰顶都是冰川和积雪,但高大的乔木随处可见。如果愿意,到稍稍偏僻的一些的地方仔细寻找,运气好,还可以采集到珍贵的药材。
千山灭没有派人盯着寸诺特。
寸诺特如果想离开,千山灭不会帮忙,也不会阻拦,至于寸诺特会怎么样,千山灭即使有心想帮,也有心无力。
如果没有三个子女,千山灭也许会因为当年的恩情帮一帮寸诺特,但现如今,千山灭没办法那样做。
寸诺特是个守信之人,这一点,千山灭深信不疑。除了确实有事,千山灭在寸诺特来了之后,都没有到老贾头这里刻意来过。
信人不疑,疑人不信!千山灭,不想在这件事上难为寸诺特,更不想难为自己。
“我应该找千山灭谈一谈了!”外面的雨渐渐的小了,雷声间或能听到一声,闪电偶尔照亮寸诺特这漆黑的屋子,显出寸诺特那苍白而又担忧的苍老褶皱的面容。
年纪大了,入睡很困难,但却醒的很早。寸诺特胡思乱想的挨到天蒙蒙亮,连一口饭都没吃,就背着药篓等着尘雾向一村的方向进发了。
站在二村望向一村,开卡博峰就好像戴着一顶白sè帽子的小丑,在朝阳的映照下,不断的向早行之人眨着眼。
虽然下了很大的雷阵雨,但二村通向一村的小路依然干爽。越是接近一村,温度越低。路面上那闪亮的刺眼的冰碴让寸诺特走起来异常的艰难。
寸诺特的法力,只剩下可以自保的两成而已。随着年纪的增大,寸诺特能感觉到自己气血正在快速的衰竭。
魔巴的下场,一般都很凄惨。也许因为经常施展口诀和咒语,做了很多逆天的事情,十个魔巴当中,九个魔巴不得善终。
一脚深,一脚浅的出现在一村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了一竹竿的高度。
“叔,这大早晨的,你怎么来了!快进屋,这天寒地冻的,你有什么事情,捎个口信,我去见你不就完了吗?”打开门,看到寸诺特穿着单薄的衣服出现在门口,千山灭招呼一声,急忙闪身礼让寸诺特进屋。
每天用充饥丹解决一rì三餐,很少开伙做饭的千家很快就升起了缕缕炊烟。
千羽雪和千羽钢两兄妹,手忙脚乱的忙活着为寸诺特准备早饭。
“先喝口热水!”千山灭端着热气腾腾的一杯热水放到寸诺特面前,轻声解释道,“你来到二村,我一直没邀请你到家里来,就是怕你适应不了这峰顶的寒冷气候!二村下雨,一村就会落雪!虽然这里距离峰顶还有些距离,但每落一场雪之后,也要好久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你老这大清早的就踩着冰雪上山,实在是太危险了!”
寸诺特那充满褶皱的脸上,挤出少许感激的笑容。捧着热水杯,身上还不断的打着哆嗦。
千家的所有房间里,没有丝毫取暖的东西!在整个一村,也不会有取暖的物品。零下二十多度的低温,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又哪里承受得了呢?
“稍等!”千山灭说了一句,风一样的离开,十几分钟之后,拿着一个铁盆,捧着红红的木炭走进了房间。
“给你添麻烦了!”寸诺特喝了一杯热水,脸sè好了很多。火盆放在身前,寸诺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烘烤。“老了,气血不足了!我们这些魔巴,到了晚年都是这样,我大去的rì子应该不远了!”
千山灭像是没听见一样,默默的坐着,一句话也没安慰。
寸诺特不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而是一位睿智的长者。即使寸诺特不说,千山灭也能感受到寸诺特身上那扩散出来的死气。
对一个早就看透生死的人说一些安慰的鬼话,不但滑稽,而且可笑。
“叔,你急急忙忙的到我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帮上忙,你尽管说!”千山灭看到寸诺特的脸sè红润一些了,沉声问道。
“我有两件事情想问你!”寸诺特把烘烤在火盆上的粗糙大手缩回,放到膝盖上,严肃而又郑重的说道,“这两件事,你想要做,都能做到!”
千山灭愣了愣,没有急着表态,示意寸诺特继续说下去。
“你上次和羽寒出现在密支那,回来的时候,是不是把一位年轻人带上山了?而且这个年轻人,羽寒也认识,对不对?”
“对!”千山灭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很是不解,寸诺特为什么会突然关心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了?难道甄诚和寸诺特也认识?“叔,你认识他?”
“有一面之缘吧!”寸诺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压在心里的一块巨石,好像也变小了很多。“你能不能帮助他离开这里?”
“这――”寸诺特突然到访,千山灭一直担心的就是对方让自己带他下山,出人意料的是,寸诺特居然让自己带着甄诚离开。
要说办法,千山灭还真有。
哪些人可以下山,哪些人不能离开,自己还是有这个决定权的。但甄诚现在的身份发生了变化,金丹门的大弟子要是突然间离开了开卡博峰,这和一个药园杂役离开开卡博峰,那影响又不同了。
“很为难?”寸诺特那苍老的脸上,挤出了笑容,没有埋怨,幽幽感叹道,“也许在他的生命长河里,我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他是我的贵人,而我却可能把他拖到一场旷rì持久的杀伐中来,如果为难,那就算了吧!他的运势已成,即使没我的帮忙,也必定能离开!”
“我尽力吧!”千山灭不敢打任何的包票,有些歉意的说道,“叔,那你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这第二件事,你无论如何都要答应我!这件事不会妨碍你们这里的规则,其实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寸诺特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看着千山灭郑重的说道,“我希望你取消羽寒和诺沙的婚事!”
“这――”千山灭满脸通红,看着寸诺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寸诺特救过千羽寒的命,如果没有寸诺特,自己已经失去这个女儿了。但雷蒙也是千家的大恩人,如果没有雷蒙,千羽寒还没出生,可能就已经死在妻子的肚皮中了。这么多年来,雷蒙每一年都在为自己治病,自己怎么可以做出这样出尔反尔的事情呢?
“是羽寒这丫头求你这样说的,对吗?”千山灭想到一种可能,异常气愤的问道,“羽寒这丫头不懂事,你别听他的!你不用听她胡说八道,更不用怜悯她,救她!”
寸诺特看着千山灭的眉宇之间,脸上的神sè越来越凝重。听到千山灭把话说完,嘴角挂着郑重说道,“羽寒从来没有求过我,是哑巴老贾头跟我比划的,他说,羽寒经常躲在他的屋里哭!但这还不是我开口让你这样做的主要原因,因为我不是在救羽寒,而是在救你!”
“这――”寸诺特话刚说完,千山灭就脸sè苍白的站起身,看着面前这个老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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