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确定了杨锐是关键所在,徐文涛也是认真准备了一番。
他首先邀来了生物系主任张延龄,重复了沈平辉带来的消息以后,张延龄的脸是又红又白又黄。
太可怕了!
张延龄真的是被吓住了,咬牙切齿的道:“老沈这个坏种,亏我年前还请他吃饭了。捷利康首先看中的肯定是他,要生物实验室,不找生物研究所找哪里?他这是把我们给卖了啊。”
徐文涛也是这个想法,不过,他不像是张延龄这样反应激烈。
因为做这个事情,他也是完全没好处的,至少,让梁省长看到了河东大学的付出和努力。
不说徐文涛本人能从中得到多少,就是河东大学来说,下次从河东省争取经费的时候,声音也能大一点。
当然,前提是不要把生物系给彻底牺牲了。
而生物系不被彻底牺牲的前提,就是安抚好张延龄。
张延龄是全国知名的生物学教授,也是河东大学生物系省级实验室的主任。或者说,河东大学生物系之所以能有一间省级实验室,也是人家张延龄努力申请来的,自申请以来的成果,也都是张延龄主持做出来的。
张延龄生气是理所当然的,徐文涛就势劝道:“老张,你不要想的太复杂,这对你们生物系确实是有利有弊。的确,弊端是很明显的,你们生物系做实验,出成果,都要受到影响,但我们和捷利康好好谈,尽量让互相之间的要求都满足,我觉得还是有途径的。弊端说完,我也说点有利的地方,有利的地方就是捷利康的跨国公司的属性,老张,你想想,全国有几个学校的生物系,与跨国公司组成了合作关系?一个都没有,咱们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应该趁着别人不会吃,先把大的好的吃了。”
“合作是没谱的事。”张延龄不上当,道:“校长,我们生物系就一个重点实验室,这个实验室用不了,我们生物系再想做研究就难了,五年时间……别说是五年了,就是一年时间都要落后的,您说,我们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的抢时间,追上来,这一下子……哎!”
张延龄的学术成就和仕途基础,都有赖于这个重点实验室,没有这个省级重点实验室,想要做出点东西来,那就太难了。
而从张延龄的角度考虑,不到万不得以,他也是不愿意“跳槽”的,毕竟,他换学校虽然容易,但重新熟悉学校环境,经营新的实验室,培养助手,积累成果,再申请省级实验室,免不了辛苦不说,还浪费了时间。现如今,国家刚开始国家级实验室的评定,河东大学生物系的实验室即使不够格,那也排在新建实验室的前面。
当然,没有这个省级重点实验室,就是所谓的万不得已了,张延龄宁愿去别的学校重建一个实验室,也不愿意浪费一两年的时间。
徐文涛亦知此点,竭力劝说,就是不让张延龄有万不得已的感觉。
他觉得危险说的够多了,于是,在张延龄开始气哼哼的时候,徐文涛小声道:“老张,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什么?”
“我们弄一个实验室,再买些硬件设备,让实验室的硬件水平提高一些,不说达到省级实验室的水平吧,尽量接近,当然,这要看他们的需求,到时候,请捷利康的人看了,他们要是愿意,就把这个实验室借给他们,如此一来,省级实验室还是你的,你们生物系还能多一个好实验室,三五不时的用着,等捷利康不用了,你们说不定还能再申请建一个新的省级实验室。”这是校长同志想了一晚上,想到的好办法。
只要不占自己的实验室就好,张延龄也觉得有点意思,说:“这行吗?”
“试试看吧。人家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考虑和他们谈条件,比如使用时间等等。如果行得话,这不是皆大欢喜?再怎么说,也是他们借我们的实验室,不能强来嘛。”校长嘴上这么说,心想:捷利康或许是不会强来,梁省长为了争取捷利康的欢心就说不定了。
张延龄又问:“买硬件的成本从哪里来?”
“学校出一部分,我看捷利康愿不愿意再出一部分,一年一万块的租金也太少了。”
“对的,他们要是能给一点外汇,这个问题就好解决了。”
徐文涛点头,道:“让他们捐献一些仪器之类的,我觉得还是能做到的,总而言之,你们生物系内,也要统一思想,不管是哪个实验室最终被选中了,这都是好事,要积极配合,不要埋怨。”
如果最终被选中的还是张延龄的省级实验室,意思张延龄也要积极配合了。
张延龄黑着脸点头,他也没啥好办法,只能见招拆招了。
学校里开会向来拖延,张延龄回去招呼着开会,还没有通知到人,校长室就派人过来了,说:“捷利康的代表中午就来,校长让您准备一下。”
“这么快?”张延龄想说我们系还没有统一思想呢,话到嘴边停住了。
校长室来通知的年轻人留了点小胡子,一副挺认真的模样,道:“外国人的效率是挺高的,中午要来一辆车,三个人,午饭由校本部安排,张主任也请过去。午饭过后,就到生物系来考察。”
张延龄看一下表:“现在都11点了。”
“是。”
“你们也不能提前说。那个杨锐来了吗?”
“来了,捷利康的人陪着,坐主座。”这位说的相当详细。
“是那个杨锐吗?”
来人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点头道:“是去年的高考状元杨锐。”
“去年的时候,还是乡镇中学的学生,今天就是跨国公司的座上宾,要我们的校长作陪了?”张延龄啧啧两声,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杨锐,真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张延龄感慨一句,又让人取消会议,然后穿外套往外走。
这么大的事,他是一点耽搁都不敢的。
这次要是顺利了还好,要是不顺利了,他未来几年可要颠沛流离了,不像是校长,要是弄坏了,最多失去一个生物系,要是弄成功了,也不过是得到梁省长的认可,给河东大学赢得一个跨国公司的合作伙伴,再多给生物系找一个实验室……仔细想起来,校长得到的好处还真不少。
张延龄暗暗摇头,要不然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校长比系主任高了一层,结果拿好处拿的多多了,损失起来又少多了。
再想想杨锐,人家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外国公司帮他跑前跑后,为此还逼得一个正厅级大学鸡飞狗跳,实在不知道怎么能有这样的能量。
张延龄昨天倒是找来看了杨锐的论文,虽然看的不全,但他觉得,杨锐的水平并没有突破天际,别说外国有的是这种水平的论文,国内也多的是。他本人没有在《jmc》上发表过论文,但要说影响因子4。o以上的论文,也还是有几篇的,偌大的省级实验室,要是连这样的论文都拿不出来,还怎么申请经费。
第一批申请国家级的实验室更是厉害,中国虽然是第三世界国家,院士里还是很有一批能拿得出手的,生物学方面,在《细胞》,《科学》和《自然》上发表过论文的颇有些人,那些动辄2o乃至3o多影响因子的论文,才是让人望尘莫及。
然而,杨锐得到捷利康认可的,并不是他在jmc上发表的高影响因子论文,却是几篇影响因子1到2的论文,这让张延龄总觉得心里别扭。
他觉得捷利康这样重视杨锐不对,而捷利康重视杨锐的原因,那就更不对了。
作为老派人,张延龄无论如何都不会理解技术壁垒的价值的。
他不理解,弗兰奇等人却是非常清楚的。
就药品或者保健品市场来说,年销售额1o亿级的辅酶q1o是一个小项目,并没有得到多少生物制品公司的重视。那些重资产的公司,最重视的还是止痛药品,心血管药品,抗癌药品等年销售额数百亿的市场。
而在辅酶q1o这个市场,最大的日本公司也不过1oo多号人,几名研究员而已。
如果说在动物提取法方面,日系公司还有积累,植物提取法方面,日本公司最多也就是拿到了准入卡而已,他们的技术专利,不仅不能阻止杨锐的技术侵蚀,甚至隐隐要被杨锐的技术壁垒给隔绝开来。
当然,捷利康就更外行了,虽然在全球市场上,捷利康也是排名前2o的跨国药企,但就特定的辅酶q1o的植物提取法方面,捷利康还达不到日系公司的水平。
日本国内,可是允许辅酶q1o当药品来贩卖,欧美只给了辅酶q1o的保健药资格,双方的投入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正因为如此,捷利康最初的竞争方案,其实是开发更先进的微生物提取法,或者化学合成法,彻底抛开植物提取法和半合成法,自然也就避开了重重的技术壁垒。
但是,崭新崭新的技术,哪里有那么好开发的,到开发出来,更不知道会用到哪些旧技术……
相比之下,讨好杨锐,就容易多了。
……
作为道具,仓教授的实验室也被捷利康诸人一并生物系诸人一并校总部诸人给乱入了。
正做实验的仓教授看到这么多人挤进来,一下子就头晕了,看到张延龄也跟着进来,连忙问:“老张,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位都是英国捷利康公司的,他们来考察我们的实验室环境。张延龄给仓教授介绍了一番。
河东大学实行的是实验室负责制,有能力的教授就统领一个或者多个实验室,也有大的实验室挂两个乃至多个牌子的。
仓教授的能力不足,实验室的设备也就不行,不过,他的实验室的面积却是不小,多找一些学生做些不疼不痒的研究,每年光混一个论文数量还是混得下去的。
尽管没有混出名堂来,仓教授仍然珍视自己的实验室,一听张延龄所谓的合作,心里就开始打鼓了,笑道:“我的实验室哪里有国际合作的资格,你们看我的实验室,就是浪费时间。”
“学校的实验室都是新建的,各有特色,也不能说是浪费时间。”张延龄说了一句,也不觉得捷利康能看上这间实验室。这里的设备总共也就是十几万的水平,和省级实验室的水平差远了。
杨锐这时候附耳给弗兰奇说了些什么。
仓教授心里一抽,觉得不妙,又安慰自己,心里默念:不会不会,这么大的事,和杨锐有什么关系,他最多就是个出谋划策的……
弗兰奇和杨锐低声对话了一句,转过身来,又与校长徐文涛嘀咕起来。
徐文涛的英语也不含糊,与弗兰奇有说有笑,一会儿,又把张延龄拉过来聊了起来。
三个人说话,声音就大了,仓教授的英语不行,抓住在场唯一的熟人沈平辉,问:“他们说啥呢?”
杨锐第一次来河东大学的时候,就被沈平辉带到了仓教授的实验室,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
沈平辉同情的看一眼仓教授,道:“好像是说,这间实验室的面积比较大,实验室也比较新,以此为基础合并组成一个新的实验室,比较符合需求。”
仓教授眉毛拧成川字:“要用我的实验室。”
“咱们学校的实验室,合并拆分都是正常的。”徐文涛听到了,立刻以校长的威严将反抗的苗头压了下去,道:“我们会给实验室补充新的设备和人员,提升实验室的规模和水平,再加上与捷利康的国际合作,这是好事情。”
“怎么合并拆分和国际合作?”
“把隔壁的植物实验室并过来,人员都不变,老倪和你,一个正主任,一个副主任,你们齐心协力,把工作搞好。到时候,这边的实验室划成两部分,一部分给捷利康使用,一部分给咱们用,植物那边放公共设备,方便大家,捷利康还会提供一些仪器设备,也放植物那边。”徐文涛将商量的结果说出来,长舒了一口气,捷利康和杨锐能提出这样的提议,确实也符合河东大学的利益,河东大学除了要提供较大的场地,还有这间设备价值不过十几万元的实验室以外,几乎没什么付出,得到的却有可能是价值更高的设备和名声,完全达到了双赢的目的。
仓教授却是感受不到一点点双赢的意思。隔壁的植物学实验室是老牌实验室了,负责的倪教授更是老资格的强人,怎么想,合并以后的正主任都是老倪,副主任都是他。
从拥有自己的实验室,变成另一个实验室内的课题小组,这样的降阶,简直是大亏特亏。
徐文涛却不在乎仓教授怎么想,张延龄是国内知名的牛级教授,是能**申请一个省级实验室的高级人才,年富力强,有能力有名气。仓教授虽然与张延龄的年纪相仿,但就成就来说,已经是暮气深重了,跑掉有点可惜,也就是上街丢了一块钱的可惜。
为避免夜长梦多,徐文涛马上指挥了起来,说:“先把两间实验室的仪器做一个统计,后勤处派人来准备施工,再通知两间实验室的所有人,咱们开个小会。”
“等等。我有意见。”仓教授急不可耐的举手。
徐文涛霎时间皱起眉头,看向张延龄。
张延龄苦笑不已,他还没来得及统一思想呢,仓教授也不知道校长将此事看的有多重,这下子,可是要碰上铁板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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