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郑掌柜又啧啧两声,赞道:“小兄弟,真厉害,一眼就看出凶手用的什么手段。”
陈云转头瞪了他一眼:“你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郑掌柜笑了笑:“反正昨晚上我是被绑在柱子上的,杀不了人,所以,慧通的死与我无关!那我就闭嘴瞧热闹吧。”
方丈道了声佛号:“施主,何以见得慧通是被人捂死的呢?”
“慧通告诉我的!”小鱼儿一本正经说道。
书生张禹脸色的表情皱了皱,眉毛挑了挑,不悦道:“小兄弟,现在好像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
“我没开玩笑!”小鱼儿指了指慧通的尸体,“准确地说,是慧通的尸体上的出现的症状让我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张禹等人听了小鱼儿的话,也都低下头望了望慧通的脸,问道:“什么症状?”
小鱼儿道:“捂死,是隔断人的气体交换,导致全身组织器官缺氧而窒息死亡,是一种单纯性缺氧窒息死亡,这一点与吊死、勒死不同,所以,尸体表现出来的症状也不相同。也正因为如此,尸体所表现出来的窒息征象也比较明显和典型。”
陈云低头瞧了瞧尸体颜面:“什么征象?我只看见死者脸上青紫,其他没看出什么来啊。”
“这就是征象啊,刚才我说了,捂死是断绝空气交换导致窒息死亡,由于死者体内缺氧,血液内氧合血红蛋白减少而还原血红蛋白增多呈深紫红色,透过面部表皮,呈青紫色。凶手很狡猾,他是用柔软的被子之类的盖住死者面部,这样捂死死者,面部的确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死者面部颜色已经告诉我们,死者是死于缺氧窒息。”
包大人插了一句:“那缺氧也不能说就一定是捂死啊!”
“对!”小鱼儿道,“仅仅是面部青紫还不能说明问题。还有别的征象,如果是捂死的,因为按压口鼻,所以会在口鼻处留下相应的痕迹。”小鱼儿也不怕脏,直接翻开了死者嘴唇,“你们看,死者唇粘膜和牙龈粘膜有破损和出血!”
众人低下头查看了一下,果然如此。至此,小和尚慧通死亡的真相终于大白了。
方丈高声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哪位施主如此狠毒,对我徒儿下此毒手!”
陈云冷声道:“老和尚。你就别自己贼喊抓贼了!”
方丈吃了一惊:“陈施主何出此言?”
“嘿嘿,昨晚上咱们都各自回房睡了,只有你和慧通小秃驴两个人在大雄宝殿,你要杀他那还不容易吗?”
方丈一副菩萨愁容道:“善哉善哉!贫僧虽然有些气恼劣徒不争气,却不至于为此杀人啊。杀生乃佛家第一戒,贫僧出家数十载,一向都是严守清规戒律的。”
陈云道:“你一直不肯说清楚寺庙后面那孕妇究竟是怎么死的,我怀疑那个孕妇就是你杀死在寺庙后面树林里,假称上吊自杀!我娘子无意见听到了你和小和尚的对话,或者偶然撞破了你的这个秘密,你和小和尚合伙杀死了我娘子。然后你又杀小和尚灭口!你就是这两起命案的真凶!”
方丈不温不怒,合什道:“陈施主臆断了,他们二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等等?!”包大人突然插话道,然后看着陈云,道:“陈掌柜?你说你娘子听说方丈与小和尚对话?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陈云一时间紧张道:“你没问,所以我也没说啊?”
“你知道什么事情?”
“不知道?”
包大人向方丈道:
“那你说清楚。寺庙后面那孕妇究竟怎么回事?”
方丈低着头,沉吟不语。
张禹摇头道:“陈掌柜,方丈乃出家之人,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怎么会杀死尊夫人和自己的徒儿呢。只怕凶手另有其人才对。”
陈掌柜冷冷道:“另有其人?郑掌柜一直在一起没有作案时间,你又说老和尚没有杀人动机,我一直和我秋菊在房里睡觉,唯独只有你孤身一人,如果不是老和尚杀的,难道是你杀的不成?”
张禹双眉一竖,冷声道:“陈掌柜,张某为何要杀小和尚慧通呢?”
“你……谁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你杀他自然有你的理由呗!”
“嘿嘿,陈掌柜说不出张某杀人的理由,张某倒知道陈掌柜为何要杀慧通。”
“你别血口喷人!”陈云一指张禹,“我和我秋菊一直在房里睡觉,秋菊可以为我作证!”
秋菊在一旁点了点头:“是,我们老爷没有出去过。”
张禹嗤地一声冷笑:“你们两本来就是一家人,如何能相互证明呢?说不定你们两一起去杀人,一个在外面望风,一个翻进去杀人,也未曾可知啊。”
“你……你简直是信口雌黄!”陈云气得脖颈上的青筋直冒。
张禹却好整以暇:“那陈掌柜说张某杀人,又有何证据?难道不也是信口雌黄吗?”
包大人喝道:“喂!你们吵够了没有?是你们在破案还是本大人在破案?”
郑掌柜在一旁打圆场:“好了好了,刚才小兄弟都已经说了,他不仅从慧通的死查到了杀死慧通的凶手,还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杀死陈夫人的另有其人,咱们还是听听小兄弟的高见吧。”
“正是!”陈云想起来了,小鱼儿说杀死他娘子的凶手另有其人。忙问道:“小兄弟,我娘子究竟是被谁所杀?”
小鱼儿没有直截了当回答这个问题,笑了笑,转头对方丈道:“大师,我知道你不肯说出那吊死的孕妇的事情,一定另有隐情,不过我知道这隐情却与这两件案子无关,也不存在什么秘密被撞破杀人的事情,那的确是我们的臆断。”
方丈白眉毛抖了两下,深深地望了一眼小鱼儿,长叹了一声:“多谢施主信任,其实这秘密吧――其实,寺庙后面树林里吊死的那个女子,是贫僧出家之前的媳妇……”
众人一听,都大吃了一惊,这事果然另有隐情。
方丈叹息了一声,仰起头,陷入了往事的回忆:“我没出家之前,父母给我定了一门亲事,可那时候我出家之心已决,新婚之夜,我逃走了,辗转来到这福林寺出了家,几年之后,我娘子找到了我,苦苦哀求让我还俗回去,我不允。最后,无奈之余,她跪下来求我,让我给她留个种,免得别人耻笑不能生养,也为我家留住香火。在她苦苦哀求之下,我一时心软,就在寺庙后面树林里,与她……,第二天她就离开了,这件事情寺庙的僧侣们并不知道。我以为这件事已经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九个多月之后,我娘子又回来了……”
众人听到这里,心中都是一寒,知道这后面发生的将是个悲剧。
果然,方丈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低缓的声音续道:“她找到我之时,已经是身怀六甲,依旧跪在地上哀求我,让我跟她回去,说是孩子不能没有爹……,但我执意不允,我娘子苦苦哀求无果,便拿出了一条白绫,对我说:如果我不和她回去,她就到寺庙后面上吊,死也死在我身边,她说给我一盏茶的时间,如果我决定跟她回去,就到树林里去找她,要不然,就不用管她了……”
众人都知道,方丈肯定没有去,小鱼儿道:“大师,你娘子对你一往情深,你一定去树林里找她了吧?”
方丈沉重地摇了摇头:“那时候我师父临死之前已经将衣钵传给我,让我当住持,而且我出家之心已决,当时寺里僧侣众多,我本来就是躲着见她的,真要让寺里的人知道了,我……我还有什么脸面在这寺里当主持呢……,我只想着她无非就是吓唬一下我,逼我答应,不是真的想死,我想我如果坚持不去,她会死心回去的。所以……我……我没有去……。后来一直没见她回来,一直到傍晚吃完饭之后也没见回来,我这才着急了,急匆匆赶到寺庙后面树林里,就见我娘子已经……已经吊死在了一棵树上……,两腿之下的草地上满是鲜血……,血泊里,躺着一个男婴……早已气绝……”
方丈语音哽咽,低垂下头。一时之间无人说话,房间里静悄悄的。
半晌,才听到方丈抽泣了几声,慢慢续道:“我大喊大叫,寺里的僧侣来了,我不敢承认这是我娘子……,他们也不知道这女子是谁,僧侣们便将她母子……埋在了那颗树下……”
见方丈说得声泪俱下,众人黯然,秋菊更是落下了同情的泪水,唯独陈云嘀咕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没等方丈说话,小鱼儿抢先道:“方丈之所以不肯说,原来是关系到方丈的声誉,这就可以理解了。我相信方丈说的是真话,因为我现在已经知道,方丈不是这两起案子的真凶,真凶另有其人!”
“是谁?”这是陈云最关心的。众人也一齐望向了小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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