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从西至东穿城而过,在城郊南岸冲积出一片天然沙地――肩口沙。此处沙质极好,城中的砖屋瓦墙取沙多来源此。因为不加节制地疯狂采掘,弄得千疮百孔,遍布一个个陷阱般的沙洞。每到夏季河水上涨或者暴雨,沙洞内会灌满积水,甚至游进几条河鱼。冷眼远远看去,倒也算得上一处另类景致。
某日,两名喜欢垂钓的中年男子来到南岸钓鱼。周围极静,不见人影,只有河水哗哗的流淌声。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绕过那些坑坑洼洼的沙洞,四处寻找适合下竿的位置。
“啊……”突然,走在后面的人喊了起来,把他前面的同伴吓得浑身一哆嗦。
头里那人回头就骂:“你没事儿瞎叫唤什么?”
后面那人脸色煞白,伸手指着远处,磕磕巴巴地说:“你……你看看那个沙洞往外淌红水呢,里面漂着啥东西?”
只见十丈开外有一个巨大的沙洞,里面竟然积满了淡红色的水,水面漂着一大团白糊糊、圆滚滚的物体。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近一瞧,同时“妈呀”一声,调头没命地往回跑。其中一人不小心滑进身边沙洞,手刨脚蹬地爬出来,弄得跟水葫芦似的。
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吗?没错,一个人,浑身**,蜷缩着身体,半浮半沉地漂在水面,满头黑色长发如水草般漫延扭动。坑内的水已经是淡淡的红色,不知道是否为血液侵染造成。奇怪的是,该人全身都被一根指头粗细的麻绳紧紧捆绑,完全成为一个球状。
当然,这是一个死人了!
很快就通知了地保。地保来这里看了一下,然后吩咐人守着,他就赶往衙门报官。
这时,说西江南岸发生命案,大人让我立刻去现场。我扭脸瞧瞧不远处被众人围绕的小鱼儿。披星戴月惹人甚为嫉妒。暗自发誓:我一定超过你。
于是我就带人来到了案发现场。见到地保。地保就带着我等前去。
我突然之间想起大人以前说过现场对于案件非常重要,于是道:“务必妥善保护现场,绝对不能让群众围观。要知道,那是一片松软的沙地。有可能遗留凶手足印或者车辙等痕迹。第一现场保存的完好度,直接关系到案件侦破的成败。”
大家来到南岸一看,让衙役找来几条绳子做起了隔离带,貌似这一些都是小鱼儿发明的。想起小鱼儿真让人生气。哎,人家年纪才16岁,哥哥我已经23岁了,虽然刚刚找了个对象,但……这几年活到狗身上了。
勘验这种特殊地貌的案发现场是有规矩的,要从外围逐步向中心区域推进。绕开那些容易陷落的沙洞,一寸一寸地向中心搜寻着。
行进过程中。我们总共在沙地上发现三种不同足迹,有来有往,深深浅浅,极为凌乱。
其中两种足迹入土较浅,另一种入土较深。考虑到报案者为两人。那么这第三种足迹,有可能就是凶手所遗留,并且应该是背负受害人来到这里,由于重量增加,所以在沙地表面留下了较深的足迹。
于是我就用拓印将那些脚印的纹理拓在纸上。将这三种足迹分别提取样本。虽然沙地松软异常,鞋底花纹无法辨识,但看大小轮廓。可以初步推测第三足迹为男性。
该足迹从发现尸体的沙洞一直向外延伸,遍及区域大约长达20丈左右,然后消失在一片草地的边缘。那片草地不宽,但极长,呈矩形状。在足迹的两侧和草地上,我们又发现大量滴落的血点。已经凝固发黑。
尸体呈现的姿态十分特别:头部向胸膛内勾,双腿蜷起,提升顶至耳边,双手环抱双膝,整个身体被一条普通的棕黄色麻绳捆绑。深深陷入皮肉,完全就是一个人球。虽然暂时看不到脸部,但从体型和头发判断,应该是一名女性。
我愣愣地望着,心里暗暗猜测,凶手采取如此诡异的捆绑形式,是为了方便搬运,还是另有用意?还有,水面淡红,尸体雪白,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吗?
“虎哥,咱们怎么查啊?”
我心忖道:“我哪里知道这么多啊。”暗忖,这一切都是大人敢的事情,让我抓贼擒凶到可以,让我破案,饶了我吧。
“要不,去请示一下公孙先生。想必他对这件案件比较的喜欢。”最近也不知怎么着,公孙先生对尸体到了痴迷的程度。
于是就派一小弟前去请公孙先生。此时有风吹过,水波缓缓动荡,尸球慢慢旋转着……
不久,公孙先生来此,他看了看现场,道:“派几个人将坑洞里的水抽干。”
幸好有那种抽拉式挤水枪,红水汩汩涌出,向外四处流淌,又快速渗入沙层,染红了一大片区域。
随着积水不断被排除,尸球慢慢沉落,整个沙洞也渐渐露出全貌。根据肉眼观察,沙洞直径大约一丈,深半丈左右。
一顿劳苦之后,坑洞里的水被排挤干净。几名衙役立刻跳进去,将里面的死者托举上来,放在旁边铺好的一张巨大的凉席上。张龙也跟着跳入沙坑之中,低头仔细搜寻着。
我则是剪开绑缚的麻绳,尸球却没有舒展。我捏了几下,点点头,说:“瞅这尸僵,死亡时间不短了。”
几名衙役分别抓住死者的头颈和四肢关节,一点点地将尸体掰开,骨质互相摩擦,发出吱吱的声音,听在耳里极不舒服,感觉好像锯木头。
通过第一性征判断,死者是一名女性,身高七尺,身形苗条,皮肤白净。可是,她面部和胸部的那些伤痕……着实让我们抽了一口冷气。
女死者面部肌肉如同被刨子刨过一般,因为长时间水浸,血液基本流净,现在完全是一滩白森森的碎肉,五官面貌根本无法辨认,只留下眼眶内两个残缺的眼球和鼻部破碎的软骨组织。胸前**被齐根切掉,露出两个巨大狰狞的伤口,各种脂肪粒和腺体组织七零八落地凸显在外,看着一塌糊涂。小腹肚脐处另有一条狭窄扁平伤口,仍在缓慢往外渗出细细的血丝。
我冷着脸说:“md,这王八蛋真够狠啊!”
公孙先生面无表情地进行着初步尸检,用镊子轻轻提拽死者脸上泛起的一块块碎肉,发现肌肉有严重的反复性切创痕迹,创口边缘遍布大量无规则锐角形小皮瓣,应为多次划割造成的积累伤,凶器系扁平利薄锐物。两个**创口呈现三至四个叠加切割层面,应为同位置多次切割造成,创壁相对光滑,创腔内无组织间桥,推断凶器与之前具有同一性。
将一柄探伤尺轻轻插进腹部伤口,又将带有刻度的条码纸沿着边缘贴在皮肤上,
公孙先生慢慢说:“伤口长一尺,表面呈微半弧形,边缘皮肤有翻卷,为扁平利薄锐物刺入后,抽拔和长时间水浸造成。深二尺,已造成腹动脉断裂并伤及小肠,结合失血量来看,肯定是死者的致命伤了。”
见公孙先生开始往箱子里收拾东西,我急忙问他:“先生,目前能看出什么?”
公孙先生头也不抬地说:“目前能看出她死了。”
张龙爬出沙洞,说里面什么也没有,带着我们又以沙洞为原点,再次进行圆环状辐射搜寻。
可一直找出很远,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据此可以推定案发现场仅为抛尸地,第一杀人现场另有他处,凶手在第一现场行凶后,利用工具运到这里抛尸的。
待全部物证痕迹提取齐全后,公孙先生见现场再没有什么遗漏,我们将尸体拉回了衙门里。
公孙先生回到衙门就对尸体进行检查,通过详细尸检,死者鼻腔内没有发现泥沙,肺部也没有进水,说明在抛尸时已经死亡。由于尸体完全冷到与周围气温相等约为一昼夜,尸冷的程度又与年龄、胖瘦、衣着、环境、季节等有密切关系,检测起来是个繁琐的技术活。
结合尸体处在水坑内这一特殊地点,运用复杂的推测,公孙先生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为当天凌晨寅时左右,距案发大概半天。同时,死者私处无撕裂伤,也未检测出淫*浆成分,说明生前没有遭到强暴或者发生性行为。
根据对受害人死亡时间的推定,和各器官破损时间的检测,公孙先生对凶手的作案步骤进行了排列:损毁受害人面部,然后将**切割,一刀刺于腹部,造成失血性休克死亡。最后,利用绳索捆绑成球状,并运至沙地,抛尸在沙洞内。
看受害人牙齿磨损程度,私处耻骨联合面所呈现的隆起状态,年龄应该在20岁左右。其双侧耳垂部位有轻度下划性破损,颈部后侧,左手中指有链状物和环状物拉拽痕,说明身上的金银饰物已被凶手暴力拉扯劫掠,作案动机极有可能为抢劫杀人。但就其手段如此残忍而言,目前也不能排除仇杀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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