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县的看守所门口,并立挂了三块牌子:粤东省胜利县看守所、粤东省胜利县拘留所、粤东省胜利县收审所。
这个院子和公安局一墙之隔,旁边紧邻胜利县武装部。
看到巫山身着军装,从公安局里戴着手铐出来,门口站岗的武警不由惊讶,紧接着是愤怒。巫山看看他们,苦笑着摇摇头。
想来,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下面肯定听到了。被打的那个什么副主任,从楼上一起下来。路上还准备骂骂咧咧,被巫山一眼瞪了回去。他进了院子里的吉普车,一溜烟走了。估计是去医院,不然,一脸的血,应该还有其他伤口,总不能就这样去上班吧。
公安局的流程也真麻烦,警车停在公安局大门口,就特么一墙之隔还要开车去?巫山感到不可思议,难道这个年代的形式主义这么严重了?
车子停在看守所门口,一个民警在车上呆着,另一个民警下了车又缩回去。巫山自己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民警赶紧把巫山的东西背着抱着跟上去。
负责搜身的,是一个年轻的武警。今天背了将近两百里路的行李,也被民警从局长办公室一直收着,丢在武警面前的桌子上。
看到巫山的证件,一应俱全。武警脸上露出征询的目光,巫山乜一眼旁边还没签字的民警,没有说话,微微摇摇头。
武警,是一个特殊的种类。在招收的时候,和义务兵役一起招收。建国之初,曾经成立公安部队,不久改成武装警察部队。后来,应该是在前年初吧,又把县级武警的管辖权交给了地方。
在另一个时空,伟人为首的第二代领导人,正式成立了武装警察部队,划归各个军分区直接管辖。
但是,武警的内部升迁,还是与地方没有关系。
一般来说,武警和公安总会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隔阂。
很简单啊,平时抛头露面的事情,拿给公安去做。发生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推到武警身上。
同志哥,武警不是一份职业,今后还要转业的。公安却是一份职业拿着国家的工资,端的是铁饭碗。武警转业,和部队上一样,都要降一级使用。我们经常说的县团级,你让一个团长转业试试?肯定当不上县长也做不了县委书记。
在任何地方,双方都不是那么融洽。
就像今天一样,这个民警进来,两个武警连眼皮都没抬。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形式的交流。武警们在内心里,也把自己当做军人。看到巫山这个士兵,被公安戴上了手铐,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你什么时候看到武警给公安戴上手铐?
东西一样样被掏出来,每多一样,民警身上就不由自主一抖。
尼玛,今天这人真要闹事,估计早就翻天了。
武警也大惊失色,面前这个年轻的军人,居然还有持枪证?
开玩笑,在籍的所有山地旅士兵都有持枪证,目前这支部队就是按照花城军区王牌部队的目标打造的。
枪呢?难道就是那一堆零件?
巫山的手铐还没解下来,但一点也不妨碍他的动作。练了老爷子给的拳谱,巫山不仅觉得自己身上更有力量,四肢也更加敏捷。
他看着旁边的民警和武警笑了笑,闭着眼睛摩挲着那些零件,就像是在享受着什么。左右手各动了食指拇指,只见四个指头上下翻飞,不到二十秒,一把崭新的冲锋枪出现在他们面前。武警的脸上露出一丝羡慕,这是国内目前最好的冲锋枪,他们都只是听说过名字而已。
巫山还是站在那里闭着眼睛,只听见唰唰几下,一把枪又变成了零件。
把三位旁观者,惊得目瞪口呆。
挎包里,还有一匣子子弹!也就是说,只要有可能,面前这个军人可以随时开枪。
五个手榴弹,齐刷刷在背包里掏出来。
“李阿牛!”一个武警冲门外喊。
一个脑袋探了进来:“怎么了?”
“快去找政委。”那脑袋正迷惑地看着里面呢,刚才说话的武警不耐烦了:“磨叽啥,快点!”
“哦。”脑袋缩回去了。
民警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赶紧签上自己的名字,飞也似的逃走了。
再不走,他估计两个武警的眼光都能把他杀死。
搜身一般都是两个武警。一个操作,另一个在旁边监视。主要是怕嫌疑人,不,现在这个时期叫犯人。要是犯人临场发生什么事情,旁边的武警马上就会行动。
现在这两个武警的呼吸都有些不均匀,对望了一眼。
“首长,”刚才说话的武警冲巫山敬了个军礼。
巫山证件上,军衔军职一栏,都是空白。其实是他自己忘了去旅部填写盖章,一直都在忙着训练。谁料到会发生这场事啊?
想不到武警以为他多大的军职,连持枪证都有。估计整个武装部,有什么突发事件只有政委把特许的不具名持枪证拿出来发给大家使用,任务完成,全部收缴回去。但到目前为止,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
“是不是咱部队的人在地方上受欺负了?”那武警一听口音就是北方人,挺讲义气的:“等会儿咱政委来了,您给他说说。我们政委姓田,叫田光华,是彩云省的人。对了,我叫强正军,这位叫吴小龙,都来自辽河省。”
旁边那个武警还没缓过神来,听到介绍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什么事?”一个关西大汉走进来。
“政委,您看!”强正军马上一股脑儿把刚才收缴的东西送到田政委的面前。
田光华的脸色,也丰富至极,从开头的不耐烦,到后来的惊讶,最后木然。
“咳咳,”他清了下嗓子:“巫山同志,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田政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发生啥事情了。”巫山苦笑着,把今天这一幕选择性的说了一遍。
当然,部队有部队的纪律,像今天的拉练,就属于部队机密。
反正旁边几位听得云山雾罩的,不明所以。
“看来,你是遭你副排长陷害了!”田政委一针见血:“关键是信里面写的什么?为什么公安局的林明达局长要打电话给革委会副主任张耀武过来。”
巫山也赞同的点点头,问题就出在欧旭红身上。
“这两个人,我平时也没什么接触,但对他们还是比较了解的。”他脸上的表情又恢复过来:“总起来说,两个人都还可以,本质上不坏。张耀武,你别看他是革委会副主任,特殊时期开始前,他就已经是副县长,从基层一步步到今天的位置。”
两支部队,不相统属,巫山也就叫着田政委。
“哎呀,我还忘了,”田光华一拍脑袋:“不管怎么样,手铐给巫山同志去掉了。”
“政委,我们规定是进监牢之前才开锁的。”那个吴小龙脸上很清秀,想不到性格这么执拗。
巫山只是轻轻笑着:“不必这么麻烦。”
他托起双手,在衣领上一拽,一根弯曲的缝衣针从里面拉出来。巫山四个指头一捋,缝衣针变直了。他右手两根指头捏住,在锁孔里一顶,右手马上就打开了;再用针尖在里面一捣,左边的也开了。手铐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吴小龙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田政委冲巫山抱歉地笑笑,又对吴小龙瞪了一眼。
这人相当圆滑,再面对巫山的时候,脸上又已堆满笑容:“巫山同志,今天你受苦了,现在去我们自己的招待所里休息会儿?”
“不必了,谢谢你,田政委。”巫山摇摇头,从桌上把圆珠笔拿过来。
“您那里有军线吧?”给徐老爷子打电话,民线转过去太麻烦。
“有的,军线民线都有。”田政委忙不迭点头。
巫山在纸上写下徐老家里的电话,想了想,又撕得粉碎。他把纸末丢在嘴里,嚼成纸浆,噗一口吐到痰盂里面。旁边三个人看得不知所措。
他重新扯下来一张便签,在上面写下老爷子办公室的电话,这下笔不好使了。巫山把笔头凑到嘴边哈了一口气,又使劲在空中甩了两甩。他把号码和自己的名字都写下来,郑重地交给田政委。
“为什么不让山地旅的领导直接出面?”田光华觉得奇怪,这个号码好像是军区的:“那样的话事情相信很快就能解决。忘了告诉你,我对咱军区的王牌部队还是很了解的。他们在地方上的能量蛮大的,军分区的人,好多都有战友在里面。”
“田政委,”巫山沉吟了一下,还是说出来:“副排长这个人我感觉不到他有多大的能力,能够当上副排长,真不知道他身后都有什么人。所以,就直接给您留了司令部的电话。拜托了!所有的军械,请一定保管好。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您和我都走不掉的。”
田光华郑重地点点头。
巫山把自己的腰带和鞋带都解下来,刚才抽空,他看了进去的人都要把这些留下来。
“巫山同志你这是?”田光华一震。
其实刚才巫山在拒绝的时候,田政委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真的事情发生了,他还是觉得不理解。
部队和地方发生纠纷,部队的人就是没理也要辩三分。武装部名义上属于县委管辖,惹毛了哪个武装部鸟当地政府啊,反正他们的升迁,地方插不了手。
“田政委,您能给我打电话,我就感激不尽了。”巫山拍了拍吴小龙的肩膀:“你很不错,坚持原则是好的。现在把门打开吧,我进去。”
强正军带着佩服的目光看着巫山,从政委接手之后,他就没有再插嘴。
田光华欲言又止,嘴巴动了两下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冲巫山点点头。
吴小龙反而不好意思了,他站在那里不动。
“吴小龙同志,”巫山严肃地对他说:“我是军人,但我首先是一个中国人。在地方打人了,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处罚。你坚持原则,我也不是坏人。开门吧,又不是死罪。”
“那就对不起了,首长。”他的言语上也恭敬起来。
巫山叫政委都好像是平级那样没有丝毫恭敬的地方,吴小龙确定面前肯定是军二代,年龄比自己小军职比自己高。而且,他在王牌部队。就像以前的钦差,见兵大一级。其实,正直的人,也不是傻子,自己在部队里混,要是把面前这个小祖宗惹急眼了,明天脱下这身服装都有可能。
“只有六号房有空位置,难道你真要送那里面去?”
强正军这话一出来,吴小龙也愕然,两个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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