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咋啦?”巫山百思不得其解,在他心里面,平大一直是一个喜行不露于色的人,从没喝醉过。
“没咋,”平大的思路还是很清晰:“今晚和你二婶喝了点儿小酒,心情不好。”
别,巫山在心里狂呼,你可是未来的国家一号,二婶是国母啊。
“二叔,二婶是个好女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信口胡诌:“一会儿你说陪太子读书,一会儿和二婶闹别扭。”
“谁和你二婶闹别扭啦?”平大没有了一向的温文尔雅,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这次只能原地踏步,你明白吗?”
原来是这样啊,巫山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失笑道:“我不也一样吗?还是在北疆那里混。”
“不是,你听我说!”平大再次打断他的话:“琼州筹备建省,我大哥要去那里任职。所以,你懂得了吧?”
这?巫山沉默了。
不像巫家这样的草根家族,大家族的资源,不可能平等的分配。
平大尽管以前是秦岭省委常委、榆林地委书记,目前他哥哥领先一步。
在原本的时空,他这个哥哥去世了。
这个世界发生了不少变化,和自己相濡以沫的楠楠莫名其妙没了,自己的养女和李连捷成了恋人,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二叔,理由呢?”巫山有理由相信。肯定是平老在几个儿子中间做选择。
“还能怎么样?”平大的语气有些低沉:“老爷子说我的基层经验不足,需要多多打磨,还教训我说玉不琢不成器。”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巫山也不明白老人的选择。只好随口安慰:“说明老爷子还是很看重你的,要不然才不会这么说你呢。”
“也许吧,”平大的声音很是落寞:“这几年我自觉在榆林还是有所建树的,对了,我们家老爷子还拿你和我比。”
“这,关我什么事?”巫山啼笑皆非:“我不是和你还相差一个级别吗?”
“狗屁!”平大居然爆起了粗口:“你在维省那么得宠,不给你安一个省委常委?哪怕是不管事的。也挂了个名不是?”
“哈哈,二叔你可真能说笑话,”巫山被逗乐了:“我才满打满算虚岁三十。能到地厅级已经很知足了,省委常委就是这么好当的?”
“不过,我也觉得老爷子说得有道理。”他想起了黄河流域的童山秃岭:“你那边正是给你打基础的好地方。”
“我不是在琉球有过基础吗?”平大激烈反驳道:“那破地方也就一个县的面积差不多大。”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巫山真还没去过琉球。
前世。那里是岛国人的地盘。这一辈子。好像重生以来都没有空闲的时候,一直忙忙活活,有机会真得去看一看。
“二叔,我生于巫县长于巫县,如今在北疆。”巫山语重心长地说:“不管是巫县还是欧洛泰,条件比你的榆林和琉球不会好。”
“巫县和亿州,那是我父亲的功劳。改革的发源地,这分量还是不轻的。再说了。我并不觉得这两年你把榆林真正搞好了。”
“是,榆林有了铁路。还发现了特大煤矿,可为老百姓能带来多大的好处呢?不过是财政上的数字好看一些而已。”
“既然你在这个时间还能想起我,咱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与欧洛泰相比,你的榆林还差得很远。”
“所以,我认为平爷爷并没有说错,你的基础相当不扎实。”
在另一个时空,平大不管是在秘书任上还是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基础那不是一般的深厚。
想到这里,巫山悚然一惊,难道这个世界的变化竟然这么大?
如果平大目前急躁的心情不能处理好,今后还能认真在榆林干好吗?
当官就像种庄稼,你只有认真播种、浇水、施肥、薅草,才能结出丰硕的果实。
“二叔,我不知道你想到哪一步?”巫山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难道你想要一步登天,直接当国家一号?”
这话有些重,但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两个人认识以来,平大给自己的印象相当好,难怪是另一个时空里能当上中国第一人的人物。
不管是这人的人品还是为人处事的能力,都能让别人赏心悦目,叫人满意。
在这个紧要关头,能把知心的话给自己讲,那自己也不能藏着掖着的。
“这?好你个臭小子,”平大的心结稍微解开:“行啦,就和你比一比。太祖不是说过吗?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咳咳。”巫山刚喝了一口茶,噗嗤一笑呛在鼻孔里。
另外一方面,他也有些佩服,不愧为未来的国家一号。
自己要不是有领先几十年的知识,双方的胜负手在五五之间,不,很有可能输的是自己。
初入基层,被派到琉球,关系一团麻,军队多如牛毛。
至少在这方面,巫山大有不如,自己大不了就快刀斩乱麻,嘁哩喀喳,不可能做到他那样的面面俱到。
“等等啊,”平大在那头也笑了起来:“我座机响了,先接个电话。”
紧接着,就听到他好像是穿着拖鞋在屋里提提噗噗地快速走动。
不大一会儿,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满是兴奋:“小山,不光是咱爷俩睡不着,侯立深和杨云找我们出去坐坐。”
侯立深?巫山心里听到这个名字满不是滋味。
另一个时空里,在平大上任后第一个倒下的重量级官员。
同为大院子弟。命运却完全不一样。一个荣登一号宝座,另一个只能在监狱里了残生。
重生后,一直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原本以为就像有些人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原来他还存在着。
“哟?”巫山打趣着:“不称呼哥俩了?你们几个人去吧,我就别掺合了。”
“诶?杨云说你一准会去,”平大有些急了:“难道让他亲自给你打电话?”
侯立深在四个人当中,是最矮的。
他这个人,个子精瘦。说话的时候眼睛顾盼生辉,语气咄咄逼人,带有很强的攻击性。
“哟。你就是小山啊。”侯立深、平大和杨云三个人之中,他年龄最大,当仁不让地坐在那里开口打招呼。
“二叔,杨叔。你们先来了?”巫山不接茬:“这位有些面生。咋都没介绍下呢?”
平大眼睛里精光一闪,有些诧异,嘴巴动了两下,没有说话。
“小山,听到二哥说在和你通电话,我都高兴死了。”杨云走过来啪的一声拍在巫山的手臂上。
“好小子,忘了够不着你的肩膀咯。”他亲热地介绍:“这是侯立深大哥,你应该叫侯叔!”
“噢?原来您就是侯叔啊?”巫山心里暗叹。杨云也就是个干实事的人,心眼儿和这两位不在一个档次上。
“小山啊。你快来帮我劝劝你侯叔。”杨云不等他答话,抢先说道:“我想让他去亿州,他始终不肯呢。”
“哦?”巫山倒稍微有些明白了。
同为二代,侯立深是一个不甘居人后的人。
要不然,日后也不会落到那般地步,还是太要强了,他想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不管是亿州还是巫山、平大他们创造出好基础的地方,估摸着都不会去。
其实,有了家族的资源,在哪儿都能发展起来。
“我说,侯大哥,你还是去吧。”平大好像是顺口说道:“亿州这些年一直都是中国的焦点。”
“不,还有粤南。”侯立深目光炯炯:“相信总有一天,还有其他地方,也会是中国的聚焦。”
说话间,他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咕咕作响。
“小云,这次估计还能再进一步吗?”平大可能早就知道这人的性格,岔开话题。
“不瞒大家说,我不想动!”杨云一拳砸在桌子上:“我非得把亿州建设得更好。”
“噢?”侯立深估计不屑于知道别人的事情。
“愿闻其详,”平大温和地笑笑:“小云,你还是当年那样的一根筋,决定了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嘿嘿,”杨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没办法,我爸爸也问过我,他没说话。”
“没说就是默许、肯定咯,”侯立深扔起一颗花生在空中,嘴巴快速地迎上去接住:“他们这些老人都是这样。”
“咋那种眼神?”他乜了一眼有些惊讶的巫山:“他们往往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咱去猜,猜啥呀?”
“也没那么夸张,”杨云苦笑着:“老爷子就叹了一口气。”
“你有些啥想法啊,杨叔?”巫山微微一笑:“虽然你现在是亿州的专员,我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巫县人、亿州人,还是能参详参详。”
“我说出来你们别笑话啊,”杨云的脸上有些苦涩:“我想修建三峡水电站,进行梯级开发。”
这话题太大,旁边的三个人一时没有搭腔。
“杨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巫山面无表情:“按说,咱国家的水电资源,集中在南方。”
“特别是大西南,因为山地,落差大。”
“但你想过没有?黄河两岸的水土流失严重,难道长江又能好得了多少?”
“大炼钢铁伊始,我国啥时候对水域的植被问题注重过?”
“人口的搬迁是一个问题,淤泥会越积越高,到时候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三个人都是聪明人,却没有经受过后世网络上的知识轰炸,听得有些错愕。
只有平大的眼睛盯着西南方,嘴里低低吟道:“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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