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对不起,我受到了顾胖子的威胁,今天要是我不来这里的话,从明天开始我再也没有工作了。”一名司机痛哭流涕。
“顾胖子?”那公安显然不是庆禾人,眉头一皱。
“小武,那顾胖子是王群章的小舅子。”旁边一个年长的公安丢给他一支烟:“歇歇吧,我顶一会儿。”
“那好,张哥!”小武脸上大汗淋漓,抱起旁边的搪瓷缸子咕嘟咕嘟喝完了里面的水。
“怎么样?”旁边另一个公安把火柴丢过来。
“累死了!比当兵的时候训练都要累得多。”小武咧着嘴笑道:“不过感觉很爽。这些王八蛋,起先一个个在外面叫嚷得欢实。”
“太祖告诉我们说,一切阶级敌人都是纸老虎!”叫张哥的虽然在笑,脸上隐藏不住一股阴霾之气。
“昌老六,你不想说点儿什么吗?”他的笑容一晃不见,盯着面前另一个吓得簌簌发抖的男子。
“张疯子,今儿折在你手上了。”昌老六眼睛都像要喷出火来:“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让我背叛王局!”
“哼哼,王局?”对方叫他张疯子他也不以为忤,冷笑着:“身为党员干部,鼓动员工围攻公安机关,他还坐得稳吗?”
旁边的公安凑了上去,递给昌老六一支烟。可惜他的双手都被反绑在身后,那公安只好亲自给他点燃。
“昌老六,我老苏很佩服你平时的行为,算得上一条汉子。”那公安脸上的表情转冷:“你以为巫专员来了,王群章还能跑得掉吗?”
昌老六正在猛吸烟,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下子呛得咳嗽起来,接着无奈地低下头。
“起先那人说是专员巫山,我还没反应过来。”昌老六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人做事儿一人当,我是自己主动来的。”
可惜。他的语气好像并没有多坚定。
此刻,巫山还在公安局大厅里面,给张安华的电话已经打过去了。
他不胜嘘唏,也许确实有些拔苗助长。让当初的和风县水利局长一下子跳得太快。
这人实干精神还可以,大局感和魄力未免短缺点儿。
再看一段时间吧,实在不行,也只好让他去做自己熟悉的行业。
“专员,我…我…”正想着,张安华神色激动带着一大群人进来了。
看他那样子,一夕之间好似老了十岁。
“安华,时态控制得挺好的。”在外人面前,巫山也只有温言相向,轻轻拍着他的手背。
“哈副县长、涂部长、向部长。”眼睛瞄向其他几个人,全部叫出来:“我感到很欣慰,在这个危急的时刻,你们都紧紧团结在县委周围。”
什么县委?不就是与张安华共进退吗?
一个个在心里腹诽而已,根本就不敢说出来。还满脸灿烂地握住那伸过来的手。
“安华,你们的县委常委好像少了两个人!”巫山再四下打量了一番:“顾副书记和文主任呢?”
“专员,文主任守在办公室里。”张安华心情平稳了不少,有靠山就是好。
“至于顾副书记,今天下午下班后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联系上。”他顿了顿,实话实说:“给他家里打电话。说是没回去。”
“专员,虽然只审问了二十多个人,已经很明确了。”辛卫东兴冲冲拿着一摞笔录:“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王群章!”
“刚才我不是说把这人和什么马战远都抓起来吗?”巫山眉毛一扬:“两个人肯定和这次的暴徒事件脱不了干系!”
没错,刚才与梅家国通电话的时候,就给庆禾的.定了性。
敢于围攻国家机关,不是暴徒是什么?
对于张万伦。巫山啥都没表示,只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庆禾这边所有的大队级收费站仍然存在的事实。
作为欧洛泰的地委书记,梅家国或许有些勉强,但这人的政治智慧不低,也应该明白自己不想追究什么。
既然是暴徒。掩在幕后的王群章肯定跑不掉。正因为定性了,才有底气连城厢派出所长也要抓起来。
家里面,估计梅家国连夜要召开常委会,声援这边的行动。
近来有耳闻张万伦与顾红军走得很近,那就敲山震虎,直接把顾红军拿下。
看看张万伦今后会不会收敛点儿,要是依然故我,即便冒着得罪他后台的风险,必须赶出欧洛泰。
听到巫山的问话,李开军有些尴尬。
“专员,刚才看到公安们都在忙,我忘了通知下去。”他挠挠头皮,冲辛卫东低吼一声:“还不快去执行?”
“专员,这两个人还有顾副书记他们…”辛卫东欲言又止。
“说吧!”巫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在桥头阔布的白桦公园里,这几个人都有房子。”辛卫东鼓起勇气:“林林总总,十多个人都在那边有房子。”
“哪有什么?”李开军横了一眼自己的部下:“抓两个人而已。”
“他们在特殊时期,都是一伙的。”辛卫东豁了出去:“属于同一个战斗队的,据说,在他们手里有枪!”
自从拿下围攻的司机后,士兵们都在公安局一楼大厅里集结。
辛卫东这人做事儿还不错,面面俱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这群士兵叫来了面条,巫山都吃了一大碗。
大伙儿都是吃了晚饭过来的,不过半天的劳碌奔波,都有点儿饿了。
“张连长!”巫山吩咐:“抽调一个排的战士,跟随公安局的同志去执行任务,搜缴枪支。遇到反抗者,格杀勿论!”
哪怕在庆禾官场,大家都隐隐约约知道巫阎王的外号。
听到这句话,一个个寒气大冒。
十年浩劫期间,也许杀一个人是大势所趋。但在今天说出来,就有点儿骇人听闻。
“是!”旁边的连长没有丝毫犹豫,大声吩咐:“三排出列。”
他在那里有条不紊整理好队列。走到辛卫东面前敬了个军礼。
李开军摩拳擦掌,可惜,看到巫山飘过来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只好作罢。
不要说他。就是巫山自己,看到那一身草绿色的军服都热血沸腾。
地位不一样了,如今大家都已经走上政途,侧重点应该放在如何处理政务上。
辛卫东快速地和李开军做了交接,开着公安局的车在前面带路。
今天来到现场的常委,最难受的应该就算县政法委书记吐勒科拜。
他的名字,在哈萨克族语言里面是狐狸的意思。
到庆禾以后,他也确实表现得像一只狐狸一样,滑不留手。
要是庆禾县有一个得力的政法委书记,早就把公检法整合完毕。
开什么玩笑?交通局还敢围攻公安局。全部抓起来!
张安华也是第一次独立主政,还缺乏经验。
总起来讲,目前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至少没有发生流血事件,更没有人命的出现。
一众常委在公安局办公室主任的带领下,到了公安局的会议室里面。
看来。今晚是一个不眠之夜。
至少事情没有处理完毕以前,没有谁好意思回去。
专员都亲自督阵,哪个敢说回家休息?
这样也不好,巫山喝了一口水:“开军和安华留下,其他的都散了吧!”
“那不行!”哈里副县长觉得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了,马上婉转地说:“专员您都在这里,发生在庆禾的事情。身为庆禾父母官,我问心有愧!”
这一句话说出来,让大家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尼玛,起先怎么没勇气?现在眼看结果就要出来了,在这里逞什么能?
可惜,他的勇敢出击。没有引起任何反响。
“安华,上次的拆除不必要的收费站的通知,你们庆禾收到了吗?”巫山扭头望向自己的老部下。
“专员,我早把文件附上自己的意见送给交通局了啊?”张安华愕然:“而且地委的张副书记也亲自来检查过。”
可怜的张安华,貌似在庆禾孤立无援。什么事情都要他来拍板。
“谁在负责交通这一块?”巫山不答应了。
“我在负责!”看到大家的目光看着自己,常务副县长哈里硬着头皮回答:“不过,具体的事务是王福林副县长在处理。”
他不由心里暗暗叫苦,真是现世报,刚才自己出头想要表现,马上就摊到自己身上。
“专员,这是我的责任!”张安华脸色一肃:“我早就听说,顾红军副书记和王群章关系不错,哪是一个不入常的副县长能管得了的?”
“一个县,有九个常委,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巫山摆摆手:“今后,如果任何人再把手里的事情交给你,那你就直接交到地委来。那个同志既然没有做事的经验和能力,还是不要尸位素餐,把位置让给有能力的同志。”
听到这话,张安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以前看到巫书记好像每天并没有多忙,现在才知道其中的猫腻。
常委们噤若寒蝉,看来再也不能糊弄了。
原本以为,什么事情自己不担责任,丢给书记就是。反正他是专员的嫡系,出了事情也是他在前面顶着。
毕竟都是从外地过来,刚到一个新的环境,反而张安华勉强算个地头蛇。
大家都在观望,同时看到张代书记什么事儿都抓在手里,不放权。
可以说,双方都闹了个乌龙,一方是认为一把手本来就应该如此,另一方面在试探对方主政的风格。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就连平时在巫山面前比较随便的李开军也严肃起来,他和张安华只能说点头之交。
这些人欺负自己的老同事,自己脸上不也没面子了吗?
“报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辛卫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清河县城本身就屁股大一点儿,这时候回来也很正常。
“说说吧,什么情况,辛局长!”巫山这才抬起头来。
“报告专员,王群章和马战远已经抓获!”辛卫东的脸上满是亢奋:“根据马战远的供述,我们把白桦公园的其他几个人也抓了起来。所有的目标,都指向顾红军!”
既然撕开了脸皮,他都懒得称谓了。
“哦?”巫山瞅了瞅李开军:“李书记,你带人去带顾红军过来问话吧。”
毕竟对方是县委常委,县公安局长还是不够格去抓人。
“专员,顾红军在县城几处居所都没有人!”辛卫东不无表功的嫌疑:“他的每一个女人都说今天没回去!”
巫山在心里一笑,这小子不就间接说顾红军女人不少吗?
“恩,说说你的判断!”他好整以暇:“顾红军应该在哪儿呢?”
“专员,他可能外逃了。”辛卫东响亮地回答。
巫山拨通了梅家国的电话:“马上开除顾红军的一切职务,证据我马上传过来。向省局通报,全国通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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