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转寒,车子里没有空掉,和车外一个温度。
这两天,赵明山鼓捣着要整一个利用汽车尾气的车内保暖系统。以前这车子有,不过已经损坏了。
下了车,感觉天气愈发寒冷。
今年,在建设公路网的同时,还实施了巴嘎乌图布拉格水库、玛尔孜水库、黑杆子水库除险加固项目。刚刚都去视察过了,内行人张安华都说可以,那就**不离十。
白杨河是县境内最大的一条河,为和风县与敏额县、里托县的界河,发源于铁布克山南麓的那门额河,流经铁布肯乌散乡、那仁和布克牧场,由北向南注入克拉玛依市境内,最后流进艾里克湖,全长200多公里。
和布克河是县境内第二条大河,发源于哈同山北麓,流经铁布肯乌散、那仁和布克、莫特格、查干库勒、和什托洛盖、夏孜盖等6个公社级行政单位,尾端在夏孜盖南部的准噶尔盆地的戈壁沙漠中分散消失,长约134公里。
以前前敌总指挥部在和风境内的时候,整天觉得厌烦,害怕战火烧到普通老百姓身上。毕竟如今的巫山不再是一名解放军指战员,而是一个政府公务员,肯定要站在地方角度。
他们撤退的时候,毫不拖泥带水,甚至附近的牧民都不晓得,反正第二天早上起来,原本到处是绵延的行军帐篷之类,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个干净。
除了在矿难的时候借助工程兵,后来在这两条河的河边挖出了两大水库的雏形。等工程兵们走后,这些工作就到了张安华的手里。
“书记,可能这两个水库,等到明年秋天才能完工吧。”张副县长叹了口气:“也不晓得当时您怎么就忽然动了这个心思,水库像个口字,河流从中间流过,操作起来很难啊。”
其实,也只是因为怕工程兵走了。和风县另外花钱,和风一把手假私肥公,直接厚着脸皮找的陈昊苏。
时间特别紧张,不晓得哪一天要打战,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他们就会撤走。
因此,水利专业的张安华一肚子的意见,觉得这水库不科学。
“噢?说说看,怎么样不行呢?”巫山有些诧异,总觉得洞庭湖泄洪之类的方式在这里行不通,压根儿就没洪水。只是储水功能。
“您看啊。这里的水库底部。除非是用水泥固底。”张安华有些丧气:“要不然,到时候只要把这两个大坑边上的河道挖开,反而会加速了水的渗透,让下游的水流量更小。”
巫山抿了抿嘴唇:“安华副县长。你把这些数据测算出来,看看水库,额,就是你说的四个个大坑全部用水泥固起来,需要多少钱。我不想和布克河的水哗哗流到戈壁沙漠里渗入地下。本身就是一个缺水的地方,我宁愿囤积起来蒸发掉,还可以增加空气中的水分。”
环保方面的工作,因为前期做得不错,没有给张安华带来多大麻烦。
地区的煤矿是一个风向标。几个小企业看到煤矿都乖乖服软了,哪有本事敢对抗?
听书记这么一说,张安华猛然想起,如今的和风,不再像以前一样光靠国家的救济生活。虽然他不管财政那一摊。也晓得县财政今年肥得流油。
记得有一次张德年就和他开玩笑说:“早晓得财政局现在这么有钱,我都不想离开那里。”
也仅仅是玩笑话而已,在体制内,只要有晋升的机会,谁不想爬得更高?
念及此,张安华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书记放心,我们一定加班加点,尽最快的速度把数据拿出来,早日开工。”
接着又拍了拍后脑勺,摇头叹息:“我还差点儿忘了,冬天就没法开工。”
“看你那样子,”巫山想不到张安华会激动若斯:“只要我们天天都为老百姓做些实事,和风的一切会一天比一天好。下一步,还想给你加加担子,林业局在我们和风就是个摆设,那可不成。不管怎么样,和风今后也应该有像样的林业才行。”
张安华的脸上更加红润:“书记,难道我们要大面积植树?以前也搞过,不过成活率不高啊。栽种之后没人经管,反正我对那块不是很明白,估计树种方法也有问题。”
“黄柳、红柳、荚果、油松、胡杨树,”巫山念念有词:“这些都是可以在我们这里栽种的吧。胡杨林和风好像没有看到,不过塔里木盆地那边可以,我们这边也差不多吧。”
“书记,关键还是存活的问题。”张安华的眼睛有些暗淡:“种树的时候,只要一宣传,哪怕在县城里,每个人都欢呼雀跃。一来二去,老百姓对种树的积极性就不那么高了。”
“和经济挂钩吧。”巫山语气平淡:“我们自己想办法去采购种子、幼苗。种子的话,专门划出温室来,在温室里催生。春天一过,就可以栽种下去。回头我就让王县长把林业局交到你手上。冬天快到了,你的水利和环保这边稍微缓一缓,去落实种子和幼苗的事情。”
“书记,您刚才说的和经济挂钩?”张安华眼里有些迷惑。
“树苗是政府提供的,”巫山觉得很累,毕竟后世的人都晓得的道理,这个年代必须多说一些,点到为止的话就会让听者云山雾罩:“谁栽的树谁负责。要是人为原因,那就罚钱。”
“对呀!”张安华一拍大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有罚就必须有奖,恩就这么办。”
“行,上车吧。”巫山觉得有些饿了,天气也阴了下来,看样子又有沙尘暴:“这些东西,你把林业局的人找过来,制定出相关的规定,到时候,恩,还是我来签字吧。”
经过了古大红事件,巫山在心里已经给王永庆划了一个大红叉叉,权力收了收。
最后的人选。是张德年提交给李艾青的,教育局一个叫冉甲板的副局长,比较怪异的名字。和风这里连轮船都没有,何以取名字的时候整了个甲板?
尽管晓得他和王永庆之间是连襟关系,还是要区别对待,县委书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回到办公室,还没进去,听到里面有人聊得火热。
巫山在门外一听,不是孟和这小子的声音还能是谁?
“小孟啊,啥时候到的?”巫山推门进去。赞赏地看着到和风认识的第一个部下。
他上下打量着。拍了拍孟和的肩膀:“黑了、瘦了。不过更壮实了。”
“书记!”孟和与葛松瑞两个人都站了起来。
“走吧,到里面坐坐!”他已经走到了里间,冲葛松瑞吩咐了一声:“叫上李书记、邓书记、贾政委,让小赵也别走。今晚我们聚一聚。婚礼你们没去参加,我就算补办下。”
“好嘞!”葛松瑞满心欢喜,感觉终于融入到巫书记的圈子里。
孟和熟门熟路地泡上了三杯茶,恭恭敬敬坐在茶几旁。
“书记,您好像也瘦了、黑了!”孟和的眼睛里,有晶莹在闪烁。
“做事情嘛,肯定要付出辛苦的。”巫山在南方养成的习惯,回家后先打开窗户换换空气。他脸色一变,这才多大一会儿?漫天黄云滚滚。沙尘暴已经来了。
孟和趁机擦掉眼泪,巫山已经关上窗户穿过身来:“小葛啊,你让广播站的同志马上通知下,让老百姓注意出门的防沙措施,沙尘暴好像很大啊。”
“那好。邓书记,我们在老地方集合吧。”葛松瑞正在和邓学军通电话,马上接口:“好嘞!我先挂了电话,书记在叫我给广播站打电话。”
“书记,这些沙尘暴在秋冬和春夏之交的时候,最是频繁。”孟和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我们这里的老百姓都知道这些措施的。”
“小孟啊,沙尘暴和暴风雪,是我们躲不过去的灾难。”巫山随手把烟丢到茶几上,自己擦办公桌上刚刚飘进来的沙尘:“灾难发生的时候,我们发布这一则消息,是让老百姓安心。虽然什么作用都没有,至少可以让大家感到,政府时刻和他们在一起。”
他随手把抹布丢到一边,也坐到茶几旁:“百姓的事,就是最大的事。其他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抛开。只要我们秉着公心为他们做实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书记,您说得对,我错了。”孟和虚心受教。
他也晓得,自己是书记的第一个秘书,感情并没有多深厚。因而只要有机会到县城,都会在县委书记办公室来一趟,一来显示他仍然是书记的红人,二来也增进感情。
不能不说,孟和的情商是够的。如果他今后能够多读点书,未来应该不可限量。
看到书记在发怔,孟和以为自己又错在哪儿了,神情更加谨慎。
“小孟,你要是有机会读书,还读得进去吗?”巫山轻声问。
“当然!”孟和大喜过望:“我现在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知识不够。”
“那就好!”巫山不想抽烟,嘴巴干干的,自己喝着茶,把烟盒朝孟和那边推了推。
“书记,这次我们夏孜盖的公粮已经全部交完,是全县第一个完成任务的公社。”说到工作,孟和连烟都忘了拿:“您看,我没有给您丢脸!”
“呵呵,我的脸面值几个钱!”巫山笑道:“关键是你要得到老百姓的认可。交了公粮以后,乡亲们的粮食够吃吗?来年会不会有饥荒?”
孟和瞠目结舌:“书记,老乡们交公粮剩余的多着呢,连他们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哦?嚯嚯!”巫山苦笑着摇摇头:“习惯了,在南方农村人多地少,交了公粮以后,他们的粮食就不够吃啊。唉,我们的农民,还是很苦的。”
“书记,农民不苦啊。”孟和摇摇头:“我从小没有种过庄稼,抽空的时候,还自己到田间去开了下联合收割机。我还觉得挺轻松呢。”
“孟和同志啊,你的眼光还是短浅了点儿。”巫山惋惜地看着他:“不要把眼睛只盯在和风这一亩三分地上。中国的人口,已经超过了十亿,是世界上第一大人口国。南方都是人力在更重,山地、丘陵地区,不适合机械化。”
夏孜盖公社书记的眼睛有些迷惘:“那我们就把和风这样地方的粮食,运到那些缺少粮食的地方。这样,老百姓不就都有饭吃了?”
无农不稳,无商不富。三农问题,直到重生前都是在逐步解决的问题。
巫山只是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
三个人走下楼,赵明山又在开始擦车了,他自己身上像个泥猴子。
看到司机果然没戴口罩,葛松瑞赶紧过去递了一个。
李开军却从后面走了过来,他戴着口罩,正准备摘下来说话,看上去有些有点儿像鞠躬的意味。
巫山看着鞠躬行礼的李开军,脸色很阴郁,什么也没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自便。
李开军走出两三步远,依稀听到巫山轻叹一声。
回头看着,他依然负手而立,身姿雄伟,让人望而生畏,却多了几分寂寥之意。
巫山暗自感慨:正如古人所说,高处不胜寒,登得高了,看得远了,却也更加孤单了。
如今自己还是自己,李开军却不再是兄弟般的战友,而是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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