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成看到久未谋面的二儿子,眼角都在笑。
王永兴恭恭敬敬喊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恩。”王老不住往儿子背后张望着。
王二哥有些奇怪,也朝身后看看,什么都没有。
“爸,您在看什么?”他禁不住好些好奇。
王老爷子眉头一皱:“就你一个人回来的?”
“不是,和徐世友伯伯、薛劲光叔叔和军丁丕叔叔一起回来的。”王永兴欠身答到。
不会吧,难道我的消息有错?王老有些诧异:“还有吗?”
“有啊。不过那些人,爸您都不认识,是南洋一带的华人领袖。”王永兴感到很奇怪,难道有谁在父亲的心目中这么重要?
“恩,这个是贺大姐和诚挚他们娘俩在负责。”老爷子口中的这娘儿俩,指的是贺香凝和廖诚挚,他摆摆手:“这些人我都不认识。”
“爸!”王二哥一拍大腿惊呼,“您不是说他吧!?”
王老叱道:“都是当爸爸的人了,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你闺女娇娇都比你沉稳多了!”
王永兴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是在您面前吗?我是您儿子啊。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按说他和你之间没任何交集。他叫巫山,是我在龙腾里面认识的战友。很有本事的一个人。”
王铁成眼睛亮光一闪:“你对他评价这么高?”随后喃喃道:“看来修烟这丫头的眼光真不错。”
“爸,你说什么?你认识他?”王永兴似乎听到大妹的名字。
“没什么,”王老挥挥手:“快去看你媳妇儿和孩子吧。”
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往厢房去了,王老爷子不停在客厅踱步:“原来以为这小子只是有钱而已,那次演习,说明这孩子有些机智。既然老二都认为不错,那就真的不错咯。”
王老从军队里出来的,虽然早已离开军营,对军人有一种骨子里的喜爱。潜意识里,他想给两个闺女找女婿都找军人。王永兴这次的行动,国家只有寥寥数人知道,连王老也不是很清楚巫山在南洋发挥了多大作用。其实,主要是他这段时间太忙,没时间和伟人等老战友们交流,两次聚会,他都没在京师。
秋冬之交的京师,黑得比较早。现在还不到五点,天色有点儿昏暗了。
司机轻轻问道:“首长,需要开灯吗?”
古明镇在副驾驶上赶紧扭过头,只看见老爷子左右晃了下脑袋,他冲司机摆摆手。
“小山啊,上次你让过来的田光华,人很机灵,我让他在后勤呆着。”徐世友眼睛还是闭着的,这段时间太累了,就是长期练武的身体也吃不消。
“谢谢徐伯伯的赏识。”巫山可不敢轻易说话,刚才老爷子可能在军委和谁撒气了,从上车后一直闭着眼睛。
徐世友自然生气,这么大的行动,自己捞不着主攻任务。但总参谋长说得很有道理,他有气,却不知道,向谁发火。
老爷子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觉得精力回来了。
他睁开眼睛,摆了摆手:“那是他自己有本事。咱爷俩,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吗?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呗。”
“得,您成天那么忙,”巫山腆着脸:“主要是你脾气不好,不晓得我和你说,是不是正遇到生气的时候。”
“哈哈哈哈,”徐世友这一通大笑,把刚才的不快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眼泪都出来了:“小山啊,哪怕生气,你徐伯伯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对事不对人。”
说话间,车已经到了院子里。
警卫看到车牌,打开单臂道闸,在那里立正放行。
“诶?”巫山很吃惊:“徐伯伯,你在京里有房子?”
“怎么的?”徐世友扭头很奇怪地看了一眼巫山:“别忘了,老子可是花城军区司令员,正儿八经的政、治局委员,有栋房子很稀奇吗?”
“不是!”巫山和徐伯伯相识至今,从来没有把这个老人与他的官职联系起来。老爷子这么一说,好像真还是那么回事儿。
连他自己都乐了:“伯伯,你说奇不奇怪,我在你面前,从来没有因为你的官职有什么压力。你有房子,为啥不来这里住呢?至少家人可以住在这里,逢年过节回来团聚。不像你现在一样,在哪儿工作,家就安在哪儿。哥哥姐姐们,要来看你,到处奔波。”
“你不怕我,是因为你这人心中有正气,是个好人。要是坏人,老子吼一声就吓得直打哆嗦。”老爷子自得笑着,脸色又暗了下来:“当年,我不想回来,是因为京师乌烟瘴气。你田姨是泰山人,根本就过不惯南方的生活。现在,这里平静了,就让你田姨长期住在这里。”
没等司机把车停稳,老爷子已经把车门打开。
客厅里,田姨正系着围裙,一点儿也不像高官夫人。
这时候,巫山才想起来,好像从没看到他家有保姆。
“田姨,”巫山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我是临时被徐伯伯拉壮丁过来的,没带礼物。”
“怎么了?去你干爷爷家不带礼物可以,在我家来必须带礼物?”田姨还没说话,徐老爷子接过话头:“你小子亲疏分得这么开呀?”
“徐伯伯,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巫山连连抱拳告饶,看到老头还在虎视眈眈看着他。巫山只好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下次再也不提。你要还不满意,从今天开始,我就住在你们家,直到把你吃穷,中不?”
田姨象征性解下围裙打了一下老伴儿:“看你把孩子吓得。小山,别理这老不正经的,他和你开玩笑呢。”
看到巫山中招,老头再一次哈哈笑了起来:“这个大资本家,老子不看到他吃瘪,就觉得心里不爽。”
“哦?”巫山不怀好意地笑着:“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原来,某人的儿子......”
“随便,爱咋咋地!”老爷子可不相信巫山会给徐建国小鞋穿,干脆撒赖。
这下,巫山傻眼了,引起老爷子又一阵笑声。
也许,只有在巫山面前,老爷子才能这么开心。他的儿子和女儿在他面前,都是唯唯诺诺。在下级面前,他是威严的司令员。在战友心目中,就是一个猛冲猛打,敢打硬仗的勇将。只有在巫山跟前,他可以肆无忌惮,像个孩子一样快乐。这就是忘年交吧。
“小家伙呢?”徐世友到处看了看。
“嘘!”田姨才想起来:“他们在做作业呢。”
“走,”老头叫住巫山:“我有事情和你说。”
徐老爷子的书房,像他的人一样,简单。后面书架上,摆着马克思主义著作,还有太祖选集全集。
“你的部队,早就走了。”徐老爷子自己一屁股坐下。
巫山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连级指战员,哪敢说我的部队呀。”
“臭小子,明晓得你徐伯伯没文化,还和我玩儿文字游戏。”徐世友的情绪有些低落:“这次的战役,主攻任务不是我。”
“决定了?”巫山感觉窒息,看到徐世友将军微微点头,才松了一口气。
“本来,这消息不可能让你晓得的。只不过,主意都是你出的。”老头笑得那个灿烂:“可惜,今后历史里,会加上一句,由徐世友上将提议。不会有你的半点儿功劳。”
不曾想,巫山不以为意:“我?你觉得现在的我,人微言轻,说出来的话,除了你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还有谁在乎我?”
“臭小子,其实挺感谢你的!”徐世友正色道:“这个提议,你可以告诉老泥鳅,也可以单独给伟人说。你的话,他们都会给予考虑的。”
巫山摇摇头:“因缘际会吧。当初认识他们的时候,没有这个想法。后来去了港岛,了解了国际国内形势。最主要的是山姆现在只能暗地里对我们做些小动作。真打起来,他们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和我们干。在恰当的时间,遇到你,算你走运。”
前面的话,都好好的。最后这一句话,又破坏了气氛。
“嘿嘿,谁让我徐世友是福将呢?”老爷子不无得意。接着又叹了口气。
“徐伯伯,”巫山字斟句酌:“其实,对于这种情况,我早就心知肚明。即使你是主将,那也是双主将。要是不出所料,你不是主将,军丁丕将军也不可能是。”
“你怎么知道?”徐世友差点儿就叫了起来。
“很简单,你善攻,军老爷子善守。”巫山若有所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自从他担任闽州军区司令员以来,攻,怎么攻?要飞机没飞机,要军舰没军舰。所以,就只有守咯。”
“嘿嘿,你这么说,确实有一点道理。”老爷子摘下军帽:“他们都怕我嘁哩喀喳上去就打。”
巫山脑袋里亮光一闪:“总指挥是叶帅吧?”
徐世友砰一下拍在桌子上,连刚放上去的帽子都跳了起来:“你小子神了,说说,你咋知道的?”
“哼哼!”巫山鼻子里发出冷笑:“其他人谁能震住你们这些骄兵悍将?只有老帅出面了。其他老帅,没的没了,病的病了,有的已经转入政府这边工作。舍叶帅其谁?何况老头子还是军委主席呢。”
老头又把帽子戴上,有些颓然:“是啊。要是其他人当总指挥,我老徐第一个不答应!”
“你确定?”巫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老爷子有些发毛,嘟囔着:“是啊,提议就是我老徐的。原本就想着,这次打完,我就退下来。没仗打,部队里呆着挺无聊的。”
巫山摆摆手:“你老人家说了两件事儿啊。我先来说说第二件事,有的是仗打!第一点,好吧,我老乡,伟人来挂帅。”他挑衅地翘翘下巴:“你也反对?”
“额,”他头连摆直摆:“不敢。”接着,老徐头把帽子又摘了下来,身形微微站起,头往前一探:“你确定还要打仗?”
“唉,”巫山故作一副你没得救了的样子,可怜地看着他:“太祖刚走,他的话你就忘了?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修正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徐老头把帽子啪往桌子上一丢,有些丧气地坐下:“山姆和我们讲和了。至于北极熊,轮不到我。得,老头子站好最后一班岗就退休咯。”
“我的徐大爷呀!”巫山叹息:“山姆,能真正和我们讲和?只不过想让我国去抵挡北边那头熊而已。看着吧,我们刚刚把印尼土著干了一下,没有伤筋动骨。毕竟,他们的精锐,都在陆军。但是,南洋华人会不断找麻烦的。难道这两个超级大国,就不能扶持其他傀儡?”
“对呀!”老头的短白发根根竖立:“老头子一直和他们干,到死为止!”接着,又爆发出一阵狂笑:“马革裹尸,大丈夫当如是!”
说着,还兴奋地搓起了双手。
“哟,还拽文呢。行,咱爷俩说定。”巫山被这个老小孩儿逗乐了:“只要老爷子你愿意打,我就是你麾下一小兵。”
“娃呀,你现在已经不在花城军区咯。”老爷子苦笑道:“太蒙带着山地师都划走咯。当然,你愿意回到花城军区,老头子拼了这条老命都要把你留下!”
说着,老爷子目光炯炯地盯着巫山,等着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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