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诗真有那么好?”一听女子对此时的夸赞,丫鬟不禁也意动了起来,忙将脑袋探至那张湿了一半的宣纸前,着急道:“姐也让奴婢看看……”
女子笑着将宣纸按低了一些,映着灯笼的光朝她眼前放了放。《〈《 ..
“嗯……这句的一些词奴婢也懂,双堤指的是白堤和苏公堤,桥畔……指的应该是断桥畔……”
“那双堤桥畔痴痴语,偏坠西湖共浪鸣整句的意思呢?”
“整句的意思嘛……让奴婢好好想想……嗯……应该是诗人的痴语声偏偏都坠入湖里被浪声盖过,湮灭在了其中……嗯,这倒也是可惜……”
这一句的意思本就不难懂,因此丫鬟在想了一会儿后便明白了,只不过接下来她却蹙起了秀眉:“姐,这最后一句奴婢可就不太懂了,奴婢以前听姐提起过,西子指的是吴越时期的美女西施,可此时为何却‘不遇西子笔不行’呢?难道唯有遇到佳人西施他才会下笔述相思之情,这么他喜欢西施?”
“原本来,西子指的确实是西施,但在这诗中却不一样,其实西子指的依然是西湖。”女子轻笑一声,继续给她解释道:“以我的猜测,这句诗是借用了东坡先生的“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东坡先生在诗文中把西湖比作了西子,而此人又反其道行之,把西子指为了西湖,嗯,应当是这样吧……若非这么解释,此句便是不通的了。”
“可此人又何必呢?直接‘不遇西湖笔不行’不就可以了,非要绕圈圈让奴婢看不懂,实在无趣……”丫鬟鼓着嘴嘟囔着。
“呵呵,之所以这么写,自然是有原因的,一来呢,他是不想和上句的‘偏坠西湖共浪鸣’中的‘西湖’二字重复,所以改用了西子,二来,也用诗词暗隐了他对东坡先生的追忆和缅怀,毕竟西湖能有今天,东坡先生功不可没,因此才以先生的诗句为辅,如此一来,既用东坡先生颇高的声望给他的诗文增色不少,又暗赞了东坡先生……实在是一举数得,此人倒是极有心思……”女子笑意吟吟地着,难掩她对此诗的喜爱。
“可是这人的署名好怪啊!怎么是这么几个字?”丫鬟情不自禁念道:“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嗯,读起来倒是颇有韵味,似乎让人有种淡淡的惆怅之感,可能……是因为我们一直没能遇上对的眼神吧!若是遇上了,心境似乎一下子就开明了,一句简单的白话,却能让人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也是不得不叹啊……”
女子盯着这行字慢慢沉默了下来,原本她还在为这首诗惊叹,却没注意到署名那里的一行字,如今被丫鬟一提起,心绪不免也陷入了这句话里,这句白话虽没有任何辞藻修饰,返璞归真,皆是简单的常用字,却能直达内心深处,不自觉便引起了阅者的共鸣。
“此人甚有才华啊……”女子忍不住轻赞了一声,接着抬起头张望了下四周,似乎是想找此诗作者,只是这么多人中,她哪能找到林习风,就算看到了,也不可能知道此诗是他所作。
“……姐,你不会是想结识此人吧……”丫鬟看到女子的表情,不由想到了这茬,一张脸顿时苦了起来。
“有何不可?”
“姐,你可别忘了我们的身份,我们是没有自由身的,就算你与此人情投意合又怎样?妈妈不仅不会同意这桩姻缘,还会打你骂你的,姐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而且此人并未署名,似乎冥冥中注定与姐没有缘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女子闻言,默然了一会儿后,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垂了垂眼眸,努力笑了笑:“我又没想那么多,只当是结识个有诗词可论的友人了,倒也不错。”
完,便撩起衣摆抬步朝诗会那边走去。
“姐,你去干嘛啊!就算姐想找此人,但在这茫茫人群中,姐又怎会知道此人是哪个?”丫鬟赶紧快步跟了上去,在女子身旁急劝着。
“我有办法让他自己出来,你等着看吧!”女子并不理会丫鬟的劝,信步走到一个摊前,买了张方纸将此诗誊写下来,然后便欲朝诗会上走去。
“姐!你不能这样!”丫鬟再也顾不得尊卑,慌忙跑到女子面前,两手张开拦住了她的去路,惊慌地道:“姐,奴婢知道自己不该以下犯上,但奴婢这都是为了姐好啊!做我们这行的,必须断掉七情六欲,否则会将自己陷入不复之地,到了那时,苦的还是自己啊!”
女子闻言,握着宣纸的玉手微松了一下,目光一瞭苍月,轻抿了抿红唇,然后却又更加用力地攥紧了手:“月,你就让我任性这一回吧!我只是想与此人结识一番,也不敢有他想,毕竟到了明年开春,我就十五岁了,妈妈也会安排我接客了,若是今日无功而返,到那时再想找此人,机会就更渺了,如今他应该还在这里呢,这是我找他唯一的机会,人生得一知己不易,我不想让自己在这里留下遗憾。”
“姐,你只凭这首诗就把他当作知己了?又是何苦呢?”
“若非知己,那权当是我仰慕此人的才学吧……”女子侧身错开丫鬟,径直朝诗会负责人那边走去。
诗会的负责人名叫钟康,是个年过半百的人了,此人也颇有才学,在杭州城名望颇高,应当是举办诗会的富商请来镇场子的,毕竟诗会上若是出了佳作,总得有个腹有经纶的人对佳作进行品评。
“先生,女子这里有一佳作,愿与诸位才子共品。”女子上前恭敬地将纸递给了钟康,后者微愣了一下,毕竟古人遵循女子无才便是德,士子文人也多为男子,女子实少,钟康回过神后,笑着接过方纸:“姐不止端庄惠雅,原来也颇有才学。”
“先生误会了,此诗并非女子所作,而是在湖中的纸船上偶得,因觉此作上佳,便拿来与诸位共享,至于此诗的作者,女子也是不知。”女子对着钟康优雅地敛了一礼,莞尔笑道。
“哦?此诗若真为佳作,此人为何不拿来诗会上扬名呢。”钟康显然有些怀疑,微皱了皱眉。
“女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先生不如还是先看看此作再吧!”对于钟康的怀疑,女子也早有预料,此时便笑着转移了话题,完这些后,她便退步离开,站在距离诗会丈远的地方静静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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