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旋转着飞来的鞠,林习风眼神闪烁,忽而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了右腿上,旋即一跃而起,姿态优雅又不失霸气地用脚背内侧朝鞠用力踢去。
“砰!”
此鞠瞬间如游龙出水般呼啸而过,撕裂风声朝李盈城袭去,后者被吓了一跳,根本不敢吃这来势汹汹的一招,急忙低下头,球堪堪从他脑袋上飞过,击在了身后的一颗大树上,震得零星枯叶纷纷洒落,然后弹起,球又轱辘着滚回了林习风脚前。
林习风抬起脚,踏在鞠上,止下了它的滚动,狂傲不羁的目光扫向李盈城,如一个睥睨天下的王者。
林习风这潇洒绝伦的一瞬,直看得柳帘儿有些痴了,呆呆地将两手扣在胸前,满眼都是小星星,她从来都不知道,林习风居然有如此高超的蹴鞠之技。
“看来连老天都想让此鞠归林某啊!也许这便是天意吧!”林习风轻轻笑着,他的黑发被萧瑟的秋风吹起,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生辉的光,刺得柳帘儿半眯着美眸。
林习风笑得很淡然,但李盈城可不平静,他没有走动一步,球居然就自己回到了他脚下,李盈城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
可若是林习风故意为之,那他就必须要对球飞出去的角度,力度,以及此鞠弹性的掌握,都达到近乎完美的地步……李盈城不相信会有这么神的人,所以,他还是宁愿相信这是巧合,一定只是个巧合……
李盈城至少听懂了林习风最后那句话的意思,赶忙收起震惊的表情,干咽了口唾沫,随即拍手笑道:“欢迎林公子加入西湖县蹴鞠队,鄙人似乎已经看到下个月本县的蹴鞠队,在杭州拔得头筹了。”
刘温也慌忙紧走了两步,来到林习风跟前,对着他客气一揖,笑道:“真没想到,林公子的蹴鞠之技如此之高,本县鞠蹴队又得一员猛将,实乃西湖县之幸啊!”
刘温虽然不懂蹴鞠技术高低该怎么评判,但尽管他再外行,也能看得出林习风方才那一脚实在不简单,至少在西湖县的蹴鞠队里,还没有人能踢出让他如此震惊的一脚,包括李盈城。
眼见刘温居然对他作揖,林习风吓得眼珠子差点蹦出来了,慌忙回了一礼:“知县大人言重了,林某既然生在西湖县,自当为本县尽些绵薄之力。”
“哈哈哈……”刘温满意地拍了拍林习风的肩膀,回头又对李盈城道:“李夫子,本县决定了,付给林公子普通队员的三倍月钱!倘若蹴鞠队能在下月的杭州拔得头筹,本县就再对林公子大作嘉奖!”
“一切全依知县大人定夺。”李盈城笑意盈盈地道,随后抿着嘴角在心里颇为开心的暗自嘀咕着:“其实就算付给林公子三倍月钱,那也绝对是赚了,看来西湖县今年有望夺魁了。”
“不过我还有个条件,若是李夫子不答应,我可就不加入蹴鞠队了。”林习风等他二人高兴完了,才慢悠悠地说道。
“林公子请讲。”李盈城赶紧拜揖,反正只要林习风的要求不过分,他都会答应。
“我希望蹴鞠队不要限制我的自由。”林习风的意思很明白,说白了,就是我想来训练就来,不想来就不来,你别过多干涉。
李盈城的表情略微停顿了一下,在弄懂了林习风的意思后,便爽快地笑道:“没问题!”
反正他要的是林习风这个人,只要林习风肯参加下月的杭州城蹴鞠赛就行,他并不觉得林习风的蹴鞠之技还需要他来教。
林习风更是乐的自在,只是做个挂名队员而已,每月都能领月钱,何乐而不为。
回去的路上,林习风没忍住问了李盈城三倍的月钱是多少。
李盈城笑答道:“一名普通的蹴鞠队员月钱是8贯,林公子自然就是24贯了。”
林习风一时间也不知道24贯属多属少,但感觉应该已经挺多了,遂想找个人作下比较,又问道:“李夫子可晓得知县大人月俸是多少?”
李盈城看了他一眼,颇为古怪地笑道:“林公子若是不说,鄙人一时倒还没记起,公子比知县大人的月俸都高了,他也才18贯。”
林习风立马闭嘴了,比知县的月俸都高了,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与李盈城道了别,慢步在西湖边的林习风忽然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又被酒馆前的‘风花醉’三个大字勾住了,若想赎回这家酒馆,恐怕需要近百两白银,虽然和普通人相比,他的月钱已经非常非常多了,但这24两白银,差的还是有点远了。
“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赚钱啊!”默然收回目光,林习风转过身,看着碧波荡漾的西湖美景,将怀里的那张据条掏出来,然后撕碎,随风丢进了西湖里,葬在自家曾经的酒馆门前。
“相公不用着急,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赎回酒馆的……”柳帘儿自以为林习风的情绪很低落,忙小声宽慰着。
林习风轻笑了笑,这倒是她多心了,酒馆是肯定能赎回来的,根本用不得担忧,只是要费一点儿时间而已,闻见柳帘儿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对劲儿,林习风回头看时,见柳帘儿的两眼几乎已经睁不开了,原本极为漂亮的桃花眼,此时却朦朦胧胧,似睡非睡。
林习风轻轻挽住她温热的小手,让她稍微倚在自己肩上,有些干涩地笑道:“我们回家去……”
“嗯……”轻轻的鼻音从柳帘儿琼鼻中传出,闭着眼睛的她,意识基本已经全部从身体里抽出,甚至都没发现林习风在牵着她的手,只是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他身上,随林习风一步一挪着,极为缓慢地朝前走去,沐浴在阳光下的两人,很像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经历了昨天和今天的大起大落,柳帘儿的情绪着实受到了不少冲击,她身子本就很虚,再添上一夜未睡,此时还没昏过去已经算很坚强了。
林习风走得很慢,他这辈子都没走过这么慢的路,正是走的慢了,他才发现,身边还有许多让他心颤的风景。比如,她的嘴唇很白,她的眼圈很黑,她的脸色很憔悴。
“以后……一定要对她好,很好很好,这是我在大宋,唯一的亲人了。”林习风喃喃自语着,表情有些僵硬地低下头,看着柳帘儿近在咫尺的苍白俏脸,不知不觉中,他的眼睛又慢慢湿润了,他忙将头抬起来,不敢再看她的模样,哽咽着对着天空笑骂道:“原来大宋的风里,也卷着沙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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