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温一走,严庄便兴奋的冲着安禄山说道:“主公,一场滔天的富贵就在眼前,主公取是不取?”
安禄山迷茫的问道:“先生此话怎讲?”
严庄神秘的笑笑,解说道:“便是方才吉大人所说之事!”
安禄山回忆了下,问道:“可是国库空虚,南方的春税没有收上来?”
严庄点头道:“不错!”
安禄山想了想,不明所以道:“此间有何富贵?”
严庄自信的笑笑,说道:“自是一场滔天的富贵!”
安禄山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的说道:“先生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严庄见安禄山脸上的神情,心中一突,暗道:“糟糕!得意忘形了!主公虽说能听人言,但也绝不会希望在下属面前显得过于迟钝的!”
于是,严庄便赶忙放低了姿态,为安禄山细心的解说起来:“数月前,南方因为市舶司的设立一事,曾经兴起了一场火爆异常的地皮买卖,原本几十上百贯一亩的地皮被人炒到了上千甚至数万、数十万贯一亩!”
安禄山诧异道:“市舶司一事某家倒是在朝廷的邸报上见过,只是这地价果真炒的如此之高吗?”
严庄知道自家主公是个粗人,平时舞刀弄枪还成,对这些商贾之事定然没什么兴趣,何况还是发生在千里之外南方的事。+++
“自然是真的!平卢城中也有不少南北客商,其中大部分都亲身参与过这桩买卖,更有少许人赚得了百万贯的家财,一跃成为平卢城中数一数二的富商巨贾!”严庄满脸肯定的回道。
“那这和国库空虚、春税未征有何关系?”安禄山问道。
严庄笑着回道:“东主有所不知,这南方的春税收不上来,恐怕就是因为地价暴涨之后,农人醉心炒地、无心农事,这才导致田地抛荒,误了农时,压根就无粮可交!”
安禄山点点头,说道:“若有那一夜暴富的机会,这帮泥腿子自然不愿老老实实的种地了!”
严庄吹捧了一句:“主公明鉴!若真是如此,那么如今南方想必还有许多耕地尚未播种,即使有人预见到了,开始抢种,只怕今年的秋税也成问题,毕竟南方的千万百姓也是要吃粮的!”
“如此一来,今年整个大唐的粮食供应都将出现巨大的缺口,一旦粮食紧缺,粮价必然暴涨!若主公现在开始囤积粮食,到时自可大赚一笔!”严庄双目灼灼的看向安禄山道。
“至于吉温大人所说消息的真假,主公倒不必怀疑!吉大人骤登高位,以往又名声不佳,想必如今身边并无知心好友,心中有了苦闷,无人可说,这才会一听主公来京,便上赶着前来拜会。如此便大大地排除了吉温此人是受人指使的可能,这个消息自然也就不是引人入瓮的套儿了!而南方的具体实情,只需派人南下打探一番便可!哪怕城里的官吏不说实话,那地里长的庄稼是生是熟,一看便知,是瞒不住的!”
说完好处之后便紧接着分析风险,严庄倒是深谙谋士之道,做起事来也尽职尽责。
安禄山听完后大为意动,平卢地处边塞,人丁缺乏、物产不丰,光靠着转卖一些皮草、药材,所获利润远远不够安禄山的花销,如今能有个大赚一笔的机会,自然不愿放过!
“只是咱们该从何处屯粮?预计又要花上多少铜钱呢?平卢一地可产不了多少粮食!”安禄山也是个精明的人,一下子便抓住了关键之处。
严庄想了想说道:“如今消息尚未传开,粮价依旧稳定,可一旦咱们去各大产粮之地大肆收购的话,这消息只怕是瞒不住的!到时以咱们的财力自然无法与那帮子世家豪门相争!”
“那你说个什么劲啊!”安禄山气闷的说道。
“主公莫急!”严庄笑笑,随即问道:“主公可知此次圣上诏您进京有何深意吗?”
安禄山低头沉思片刻,说道:“莫非是为了范阳节度使一职?”
“主公明鉴!张守珪一死,如今范阳节度使一职空缺,圣上却迟迟不肯授人,这便是主公的机会啊!”严庄赞道。
“可某家已是平卢节度使,一人身兼两镇,整个大唐也不曾有过吧?”安禄山有些不可想象的说道。
“事在人为!只要肯下功夫,不愁有那办不到的事!”严庄用充满诱惑的语调说道。
“关键在于主公是否有此雄心!”
安禄山一听,双眼中的疑惑渐渐褪去,转而变成强烈的渴望。
严庄见了,心中大喜,随即说道:“范阳乃是产粮之地,只要主公拿下范阳何愁手中没有粮食呢?”
“应该找谁?”安禄山双眼中迸发出渗人的**之光,下定决心之后,便问计道。
“杨钊,杨国忠!”严庄不假思索的说道。
“他?能行吗?”安禄山脸带不信,问道。
严庄应声回道:“主公放心!此人定能成事!”
又怕安禄山不能明了,严庄便接着解说道:“朝中能够影响到一镇节度使任命的只有三位宰相,林相身为左相又分管兵部,他的提名圣上定会重视,然而若是李相反对,便一切皆休,以林相如今的形势是绝不敢与李相正面相争的,至于徐相大位初定,又刚摆了李相一道,如今想必不愿多生事端,无论林相提名何人只怕都不会反对,何况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徐相于此事也没有多少底气。”
“为此,咱们只需获得林相的提名,再保证李相不会反对便可!”
“怎么做?”安禄山急切地问道。
“李相那边可以让吉大人前往分说一二,如今大唐的将领自成一脉,除了世家出身之外,与寒门文官联系不大,李相虽说身为皇亲贵胄,然而早年混迹市井,一向不被皇亲国戚们接纳,手中几无亲信将领,咱们只需让吉大人传递一丝投靠李相的意图,想必李相也不会拒绝。”
“至于林相,如今势弱,在提名一事上想必定会处处以圣上的意思为准,以便不受人置喙。所以,想要成就此事,关键还在圣上身上!”
“而圣上如今好用胡将,主公的胡人身份定能增色不少,只要让圣上心中属意主公,大事可成矣!”
“圣上此次诏主公进京,只怕心中已有了让主公接任范阳节度使的想法,然而却同时又招了王忠嗣前来,具体如何还需争取一番才好!圣上近来日渐宠爱贵妃杨氏,若是杨贵妃能在枕边向圣上吹吹风,提一提主公,那么主公接任一事便**不离十了!”
严庄抽丝剥茧一般将这事细细的与安禄山分说了一遍,听得安禄山满意不已!
“先生真乃某家的子房啊!”
严庄闻言,双目一亮,看向言笑晏晏的安禄山,心中一动,便脱口而出道:“主公若是拿下了范阳节度使,到时身兼两镇,麾下数十万强兵,有钱又有粮,只待天下有变……”
“住口!这话某家便当从未听说过!圣上待某恩重如山,某家绝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安禄山一听,脸色剧变,忙急声历喝,打断了严庄的蛊惑的言语,然而瞳孔深处那丝耐人寻味的精光却没能逃过严庄的双眼。
严庄心中一笑,嘴上却忙诚惶诚恐的说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属下方才多喝了几杯,说胡话呢!”
安禄山这才云销雨霁般正色道:“知道便好!这种话以后切莫再提!”
“是是是!属下知道!”严庄躬身答道,嘴角却微微扬起。
野心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天生就有的,没有野心只是因为没有相应的实力罢了!一旦有了那等实力,心中的那丝**便会焕发成强烈的野心!
“伯父,圣上相招,传信的宫人已到驿站了!”屋子外面,那白袍小将换了一身常服,轻叩房门冲着屋里喊道。
片刻后房门打开,安禄山、严庄二人走了出来。
“人在哪?”安禄山问道。
“在大厅候着呢!”白袍小将答道。
“主公您先入宫面圣,方才所议之事,属下还需与朝英公子好好协商一二!”严庄说道。
安禄山微微点头,随即便与护卫一道朝大厅走去。
“不知先生有何吩咐?”那白袍小将方才一听,遂恭谨的问道。
白袍小将姓史名朝英,乃是平卢兵马使史思明的幺子,自幼聪慧,文武俱佳,行事老练,深受史思明的宠爱。安禄山与史思明乃是同乡好友,相交莫逆,对史思明这个聪明乖巧的小儿子也是喜爱异常。
此次安禄山进京,没有带自家的儿子却带上了史朝英,实乃是膝下数子中没有一个成器的,比起史朝英来相差甚远,带来了也是个惹祸的祸胎,更别提为安禄山做些事了!
严庄也知道史朝英在主公心中的位置,在其面前也不敢托大,遂回道:“主公这里有件要事,还需朝英公子跑一趟!”
“先生尽管吩咐便是!”史朝英也是个伶俐人,知道严庄在安禄山身前的地位,完全是以长辈的态势相待。
史朝英的恭谨,让严庄大为受用:“烦请朝英公子去找一个人!”
“何人?”史朝英问道。
“一个叫汤文博的人,他是杨国忠府上的食客!”严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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