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丘城距离黄河不远,也就数里之遥。
城中有许多依赖黄河为生的渔民,会早出晚归的在河上捕捞鱼虾,用以维持生计。
所以黄河之水稍有变动,渔民是最先察觉到的,消息传回城内,自然会引起极大的恐慌。
墨轩知道这条大河在未来几千年内会泛滥成灾,但没想到在大商这个时代,听到黄河水涨,百姓们也会惶恐不已。
“看来商代的黄河已经泛滥成灾了……”墨轩低喃了几句,骑在小黑背上,望着城中居民都在收拾家当出城避祸,不禁摇头暗叹。
“三位公子不必害怕,什么水神之说,全是无稽之谈。”尺龙微微愠怒道:“河边有座水神庙,也不知是什么年月建起来的,里边不供奉咱们大商王上定下玄冥水神,竟是去供奉前朝大禹!简直荒唐!”
尺龙一脸怒气,转头问三人,“三位公子是金鳌城来的,见多识广,到时候可得好好教育教育那帮愚民!”
风无遗和子妄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风无遗不是大商的人,对商王定的水神不感兴趣,子妄虽说是朝歌人,可也只是一介百姓,去了圣庙还不是祭司说拜谁就拜谁,倒没关注过水神位上供奉的是谁。
唯独墨轩淡淡一笑,对此间之事知道不少。
“王上定下的玄冥之神,是圣人黄帝的孙子,名叫颛顼,死后晋升北方水德之帝,地位可比大禹要高上不少……”墨轩解释说道。
尺龙一喜,“墨轩公子果然博学多才!”
“但有一点却难办……”墨轩看了尺龙一眼,“这大禹水神,是巫神殿的祭司常拜的神明,你让我们三个,怎么去跟巫神殿做对?”
尺龙微愣,这会才想起来,墨轩,风无遗和子妄三个人,都是金鳌学宫出来的。
虽说金鳌学宫的院长是太师闻仲,属于军方人物,但其中的教师和仙术秘法,都是由巫神殿的巫师祭司来教授的,等于说这三人也算是巫神殿的学生了,让他们来批判祭司们认定的大禹,是不可能。
尺龙神色稍显尴尬,“既然不方便,那便我来处置就好……”
“不过城主放心,我们三个是武修学员,绝对不会给城防军帮倒忙就是了……”墨轩淡道:“我们三个不过是为了去看看那什么水神,到底是真是假。”
尺龙面色缓和,“既然是自家人,本城主当然不能勉强……来人,护好三位公子!”
喝罢,尺龙点头示意,直接驾马朝前去了。
风无遗撇嘴道:“一瞧用不上咱们,跑的倒快……他们这城防军,似乎很不喜欢巫神殿啊?”
墨轩缓道:“不止他们,整个王庭恐怕都不喜欢……”
子妄瞪大了眼睛,“这话怎么说?”
“子妄你在朝歌住的久,若是朝歌出了点什么问题,你猜老百姓是听祭司的,还是听城主的?”墨轩笑道。
“当然是听祭司的了!”子妄立即答道:“祭司能占卜祸福,这些城防军能帮的上什么忙……”
“所以啊,上升到巫神殿的层面……”墨轩声音低了些,缓道:“大商出了问题,你是信王上,还是信巫神殿?”
“巫……”子妄稍有犹豫,“神殿……”
风无遗目光灼灼,“这事可不是咱们能插手的……”
子妄眉头皱了下来,“我还一心想做个将军让母亲风光,现在看却是当祭司要好些啊……”
“哎,反正你也有土系仙术天赋,将来做个军中巫师,也不是不可能嘛……”风无遗安慰子妄道:“瞧,前边那么多人!”
墨轩抬头一看,只见前方一片颇为广袤的粟米田,田边种着一排数米高的柳树,柳树枝干弯曲虬结,树皮粗糙而布满裂纹,有很明显折裂过的痕迹。
柳树林后,是比封丘城城墙还高上些许的大堤,此时足有上千的百姓围在堤上,熙熙攘攘的也不知再看些什么。
“都让开!城主大人来了!”旁边侍卫官一声高喝,堤上百姓纷纷扭头看了过来,但给尺龙让路的却没几个人。
尺龙脸色一沉,挥手招呼身旁军士,“去,把聚众喧闹造谣者给我押下来!”
“是!”
数百军士齐整刀兵,立时就要上去抓那些祭祀百姓,墨轩远远瞧见,之前城门口找自己理论那老者,这会也跪在河堤上,面前一盏三足铜鼎,鼎后摆放着他们不远千里抬来的匾额。
“水神祭祀大典已启,谁敢喧闹!”人群中一声高喝,有个身着月白衣袍的光头,缓缓踱步走了出来。
墨轩一看就认出来了,这人身着巫神殿的祭司袍,也不知是个亚卜,还是卜正。
忽而此时,巫奴的声音传了过来,“主人,这祭司,是个三轮左右的妖族……”
“妖族?!”墨轩上下打量了光头祭司一眼,这祭司双目泛着微微的橙黄色光泽,嘴边两根细长的八字胡须,就好似两条鱼须,再加上光头两腮处颇为鼓胀,乍一看还以为这人生的脸型方正,但巫奴这一提醒,墨轩心下恍然,“这货是个鱼妖吧?”
“是个鲤鱼妖……”巫奴缓道。
墨轩看了一眼尺龙的修为,他的修为高于自己,具体境界是无法直接根据气息察觉的,但神念对于其他轮级修为的高手有印象,就能对比出尺龙的程度,这就是神念足够强大的好处。
“气息比武吉强些……比玉衡儿低不少……”墨轩不用问巫奴,自己暗暗感觉了一番,便推测出尺龙的修为大约在二轮后期……
这样的话,对上鲤鱼妖是没有胜算的,特别是在旁边有滚滚黄河的前提下,鱼妖随时可以借助水力增强水系妖术,大家更是不好打。
“还是先瞧瞧这鱼妖打算做什么……”墨轩跟巫奴暗道。
“主人,多宝蟾蜍似乎嗅到了什么东西……”巫奴道。
墨轩眉头一挑,“好啊,收了多宝蟾蜍之后还一直没用过,这次就让他出去找找!”
“烦请主人拖延鱼妖,别让它下水,巫奴猜测,大约是这鱼妖收藏了些好东西,才吸引了多宝蟾蜍……”
墨轩点了点头,看来自己须得插一手了。
……
“你是哪的祭司?”尺龙皱眉望了一眼光头,见他身穿祭司袍,也不敢强来。
“我?”光头淡淡一笑,“我乃是巫神殿的卜正,有玉牌为证!”
说着,光头祭司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这玉牌的纯净程度,确实是只有巫神殿才用得起的身份证明。
墨轩眯眼看了看,玉牌上写着金鲤巫正,做工颇为精细不像是伪造的东西。
尺龙有些犹豫的回头看了墨轩一眼,似乎他并不认得这身份牌的真假,有求助的意思……
墨轩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真假。
炎蛛大卜那样的蜘蛛,白河副院长那样的虎妖都能是巫神殿的祭司和巫师,自己还真不敢确定这鲤鱼妖是不是巫神殿的人。
尺龙沉着面色,一指河堤上的祭司众人道:“我听说这里有人祈求河神淹了封丘城?这等乱民,还请祭司大人交给我!”
墨轩瞧了瞧河堤上的老者,此时他正跪地一步以叩首的朝西边河岸拜行过去,那里柳林之中隐隐有一座金顶庙宇,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搭建的,颇为炫目晃眼。
“呵!城主大人,你不是向来不信有神明仙迹吗?怎么现在又信了?”祭司队伍中,有些青壮年朝尺龙不屑讥讽。
尺龙好歹也是堂堂封丘城主,被凡民百姓这样讥讽,面子上当然不好看。
而此时光头祭司微微伸手,示意众人不要喧闹,甚至连话都未说一句,那些青年当即闭嘴,诚惶诚恐的跟着祭司队伍缓缓前行,不敢再抬头。
尺龙一瞧自己在这些百姓中威信全无,顿时有些恼羞成怒,“金鲤卜正,这些乱民妖言惑众,我今曰便要将他们拿下!”
“你敢!”光头祭司橙黄色的眼珠子一瞪,挥手一道蒙蒙水光从黄河之中激射而来,盘在祭司手臂之上随时会攻击出去,“你扣下那些水神的人牲,我还没寻你的麻烦,你居然敢来干涉我的祭祀仪式!”
尺龙看见这架势,顿时气衰,暗暗咬牙不敢应声。
墨轩见光头祭司一脸得意,正打算跟上祭祀队伍,便朝他吆喝了一声,“你既然有水系仙术,怎么做了个祭司?不做个巫师?”
光头扭头瞥了一眼墨轩,“你是何人?”
“我是金鳌城,金鳌学宫的学生……”墨轩微微笑道:“炎蛛大卜在巫神殿应该有些名气,不知道你可认得?”
光头一愣,脸色顿时松了下来,笑**的望着墨轩迎了上来,“原来是金鳌学宫的人,炎蛛大卜近来可好?白河副院长可好?”
“原来还真是巫神殿的人……”墨轩心下微喜,如此一来自己就有借口,拖延这鲤鱼妖给多宝蟾蜍去寻找宝贝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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