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武士仍然愣愣地站在密林小径上,仿佛完全没有发现那些落败的大萝莉们,已经纷纷走出密林,消失在自己的眼帘。
当晚,在那古野城一角,织田家家老兼织田家第一智囊平手中务大辅政秀老爷子家的书房里,有两个人正在吃着晚饭。
如果有今天在密林里面出现过的大萝莉看到的话,她一定能够认出来,正坐在对面与身材短小的平手政秀老爷子一同进餐的,恰恰就是今天在树林里面见到的那位流浪武士。
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在对坐着一边吃东西,一边说着些什么,没有一个下人在侍候他们,除了食盒外,只有酒瓶陪伴着他们,很明显,他们一定有机密的事情在商谈着。
“再来一杯吧。”平手政秀老爷子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客人敬酒。
“噢,平手公,在下已经喝得太多了。”流浪武士十分礼貌的摇着手拒绝。
“才不过是两、三杯而已,算得了什么?无论如何,这一段姻缘,都需要你村松先生的鼎力支持。无论如何,你都是在下的贵客呀!”平手政秀老爷子可不管那么多,只是一味的替流浪武士倒酒。
“平手公!”
“是!”
“说实话,在下这次是奉家主斋藤山城守之命,前来看看吉法师公子的。”流浪武士大声的说道。
闹了半天,原来他就是斋藤道三手下的猛将-村松与左卫门春利。难怪他在白天的时候,对那名农夫说自己只是个流浪汉,丫要真的敢明目张胆的在那古野城的城下町,大肆炫耀自己来自美浓国的稻叶山城,岂不是蛋痛了。
“嗯、嗯,这是应该的,应该的,在下明天就派人带信长来这里。”平手政秀老爷子回答。
“哼,不用了,早在今曰中午,在下就已经在城外见到他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老爷子能够感觉得出,村松春利的语气开始有些气愤。
“哦?信长今天……应该一整天都在天王坊读书,难道阁下已经去过天王寺了?”平手政秀有些好奇地问,不过很显然,村松春利並不打算回答政秀的问题。
“平手公,在下所侍奉的主公,是非常疼爱这位公主的,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女儿。”村松春利开始又怒又气的大声地叫道。
“这不用阁下说,在下也十分明白。也正因为此,这是一个十分好的姻缘,这是尾张国和美浓国的结合,这也是我们所期盼的。”平手政秀老爷子并没有因为村松春利的无理而动怒。
作为尾张国下四郡织田家对外的第一把手,作为尾张国下四郡织田家与天皇陛下之间的联络人,作为一名极为出色的外交官,平手政秀老爷子最擅长的,就是例如隐藏自己的内心之类的,或者隐藏自己的内心之类的,以及隐藏自己的内心之类的……
“平手公!”
“是!”
“坦白说,在下本家的公主,是我们美浓国最出色的美女,也是我们美浓国最引以为傲的公主。”作为一名外交官员,村松春利的气量明显没有平手政秀老爷子大,他的语气已经开始有些颤抖,嗯,那是被气的。
(*注:曰本很奇葩,战国时代有着本家和分家一说,而每一个家老、重臣,又可以自立为一个分家,处于本家之下。在上面的对话中,在下指的是村松春利,在下本家指的却是作为其家主的斋藤家。如果村松春利说在下的公主,指的是村松家的公主,但如果说在下本家的公主,指的是斋藤家的公主。以上)
在外交场合上有一个诀窍,叫做“沉默就是力量”。尤其是在双方谈判的时候,你越沉默不语,对方反而会被你弄得越来越沉不住气!因为,对方将捉不住你的心意,却要面对你的沉默所带来的压抑感,不断地去思考你的底线或想法。而你,却仿佛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只带刺儿的刺猬,让对方完全无从下手,从而得到了主动权。
很明显,老爷子就是把这个诀窍玩的那叫一个滚瓜烂熟,村松春利的功底,嗯,明显还不够班呀!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家主信秀公才恳切的期望,能成就这段姻缘。不是吗?”平手政秀老爷子终于打破沉默,开口如是的说道。
“请等一下,平手公,请问您是负责教导吉法师公子的吗?”村松春利突然话题一换,慎重地问平手政秀。
“是的,信长他是正室夫人的长男,所以为他选择师父是一件大事。除了我之外,另外还有三人,分别是林新五郎通胜、青山与三左卫门、内藤胜助。”平手政秀老爷子有些自豪的说道。
“唉,平手公,不怕您生气,有些话请恕在下直言。”村松与左卫门春利露出一副十分苦涩的表情,默默地喝了一口酒之后说道。
“无妨!无妨!”平手政秀老爷子表面上虽然笑着回答,不过精明如狐狸的他,已经猜到了对方为什么这么问,唉,都是那次的堕马意外闹事呀。
“平手公呀,平手公呀,您有自信绝对不会因为在下的直言而勃然大怒吗?反正在下已经有所觉悟,无论如何,在下一定要把话说出来。您知道这里的百姓町民们,在暗地里,是如何称呼吉法师公子的吗?”村松春利激动的说道。
“啊!这我倒真不知道。”老爷子仍然愿闻其详的样子,一脸平静的说道。
“今天,在下听到有人叫他大呆瓜,也有人叫他无赖,更有人叫他小狐狸马!有人指控吉法师公子偷了他家的瓜,有位妇人准备用来供佛的饭,也被吉法师公子拿去捏成饭团,为了这件事,她哭得十分伤心呢!”村松春利继续十分激动的说道。
“哎呀,这可是一件大事呀!真是太顽皮了!不过嘛,这也是他的天姓太豁达的缘故,才会……”这下子平手政秀老爷子有些坐不住了,不过他仍然在尽量的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平手公!”
“是!”
“您想不想知道吉法师公子拿那些饭团去做什么了?”
“这……他会做什么呢?”
“您不知道的话,在下可以告诉您。他集合了十几、二十位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女,在若宫的树林中空地比赛相扑,那些用来供佛的饭都被捏成一个个的饭团子,用来奖励获胜者的!”村松春利一边拍打着面前的桌子,一边气急败坏的说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呀!真想不到……他竟然能够召集那么多人……这倒真的是……健康的活动呀……哈哈……”平手政秀听了,哭丧着脸强笑着。老狐狸的脸上变得“僵硬”的犹如僵尸之僵,脸上气色“丧腐”的犹如丧尸之丧,偏偏还硬要带个看都看不出来的笑容,唉,也真难为老爷子了!
“今天在街上听到有人称呼他小狐狸马,说是他能够叫狐狸骑在马上面跑步!”
“嗯嗯……是呀……说到骑马,信长的马术……可是我们尾张国赫赫有名的呢。”平手政秀老爷子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毕竟,不光彩呀,织田家第一继承人,织田家嫡长子,织田家新一代天才,就是因为堕马,而变得疯疯癫癫呀有木有!
“平手公!说正经的!我必须为我们本家的公主找一个理想的对象!对于贵公子的这些行径,请恕我回去直言了!”哎呀呀,村松春利这位中年大叔终于是真的怒了,连之前一直使用的敬称“在下”都不用了,直接用“我”字了!
“是的,回去见到贵主公的时候,当然要一五一十的把所见到的情形禀告他。但是村松公,在下也希望阁下能为我们的公子美言几句。”反观老狐狸平手政秀老爷子却并没有动怒,他一边在他的脸上充满了一副困惑的表情,一边向着村松春利连叩了两、三个头说道。
“平手公,您还要在下如何说呢?”村松春利有些无奈的说道,平手政秀这只老狐狸的脸,简直是厚的比王天邪上一世所接触过的那些堪称是板砖的“辞海”还厚呀!
“啊哦,阁下不妨直说,在下这个老朽与阁下有不同的看法。”平手政秀一副轻松地说道。
“您所说的不同的看法究竟是什么?”
“我认为,这个姻缘,乃是曰本最佳的姻缘,对于我们两家的未来,有重大影响。”
客人村松与左卫门春利楞了,默默无言地望着以正坐的姿势,在自己对面侃侃而言的平手政秀。
难怪自己的主君,稻叶山城主斋藤山城入道道三曾如此说过:身为城主的织田信秀,根本就不足为惧,最令人惧怕的,乃是其家老平手公。这位平手公,对于自己所教育出来的吉法师公子,简直是宠爱的无以复加。
此时的村松春利,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家主的话。
“对,好吧!就这么办!待阁下见到贵主公后,就把阁下所看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的禀报他。但千万别忘了告诉他,这乃是最好的姻缘。”平手政秀老爷子先是双手一合,在胸前大力的拍了一下,然后对着村松春利双手伏地,一边叩首一边说道。
“在下明白了。”村松春利彻底无语了,两只手捂着头无奈说道,丫就没见过有人的脸皮能够厚成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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