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帅和姚梦枕等人一路跋山涉水,摸黑走了许久后,他们终于返回到了山寨之中,这个时候天已经微亮。
热带地区早上天亮得早,虽然天边微蓝,清晨的太阳将远天烧得微红,但也只不过是五点左右的时间而已。
经过一天的折磨,又是一晚上的长途跋涉,在看到山寨的第一眼后,邹铭东和韩姬男便累瘫在了地上,像狗一样喘着粗气,说什么也是起不来了。
阿伊索特嫫则是激动得朝着山寨快步冲了过去,大声叫喊了起来:“爷爷,奶奶!阿爸,阿妈!”
她声音脆亮,宛如山涧的百灵鸟,一下传遍了整个山寨。
山寨中虽然已经通了电,但当地人都保持着早睡早起的作息习惯,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坐在家门口编着竹篾,做着手工活儿,听见阿伊索特嫫的声音后,便朝她看来,当下便有人笑道:“阿伊索特嫫,你回来了?怎么一天都不见你人影,去哪儿野去了?”
阿伊索特嫫见山寨安然无恙,族人们也都安静祥和,她顿时放下心来,但她犹自有些不放心,大声问道:“阿姆,我阿爸阿妈在吗?”
这位老阿姆呵呵笑道:“在在,他们应该还在睡觉呢。”
阿伊索特嫫顿时放下心来,她正要回头,却忽然间听见一声惊讶的呼喊:“阿伊索特嫫?你终于回来了!”
阿伊索特嫫扭头一看却见阿勒阿卓站在一处竹楼上,惊喜的看着自己。
阿勒阿卓领着林天等人在到了佤邦的城镇后,拿了报酬便自己快速返回了,准备两天后再去接他们回来。
阿勒阿卓经常出入佤邦,知道这是一个混乱不治的地方,他自幼在城里面上学,早就已经习惯了城市里面虽然受到管束,但同样也会有安全保障,同时又干净舒适的生活环境,让他在佤邦这种一言不合就要拔枪杀人的地方住两天,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阿伊索特嫫也同样是如此,她的计划原本就是要带郝帅到这里,然后就返回的,但她没想到郝帅要在这里过夜,她无奈之下也只好呆了下来,如果不是这样,她也是绝对不会在这里多呆的。
事实上,中国人到佤邦无非几件事:贩毒、赌博、从事军火生意,以及极少部分的人会自愿来到这里参军,体验战争的感觉。
但无论是什么理由,几乎不会有人到这里来旅游,除非是有佤邦的军方陪同保障,否则一般人在这里旅游,就像是在巴基斯坦的大街上旅游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子弹从犄角旮旯里面飞出来,直接打爆脑袋。
曼尼山寨虽然贫穷,但安详而平静,佤邦虽然比起像原始部落的曼尼山寨起来,稍微进化了那么一点点,但那里却给人一种更加落后,更加野蛮的感觉。
阿勒阿卓送完林天自己回到山寨后,很是惊讶的发现阿伊索特嫫和那个汉族的小男生都不见了,惊怒之下的他还以为他们两个私奔了,可等找到阿伊索特嫫的父母一问才知道,原来阿伊索特嫫送郝帅他们去佤邦了。
阿勒阿卓快步冲下竹楼,刚要惊喜的一把抱住阿伊索特嫫,却见她身后郝帅和姚梦枕悠悠跟了过来,他顿时脸色一垮,有些严厉的说道:“阿伊索特嫫,你这次太过分了,怎么能擅自领外人偷渡呢?要是被抓到……”
阿伊索特嫫见到族人没事后,心中憋着的一股气顿时松懈下来,她一下软软的朝着地上坐去,一晚上的赶路和提心吊胆,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
阿勒阿卓一惊,连忙一把扶住了她,说道:“阿伊索特嫫?你怎么了”
阿伊索特嫫坐在地上,累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没什么,就是脚有点儿痛。”
阿勒阿卓低头一看,却见阿伊索特嫫的鞋子已经磨得开口了,里面滴淌出鲜血来。
阿勒阿卓又惊又怒:“怎么会弄成这样?”
阿伊索特嫫还没来得及说话,阿勒阿卓便猛的一抬头,朝着郝帅看去,怒道:“是不是他们?”
阿勒阿卓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扑到郝帅跟前,挥拳便要打。
阿伊索特嫫大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气,一下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阿勒阿卓的胳膊,大声道:“别动手!”
郝帅也没想到一回来居然就有人这样欢迎自己,他愣了一下,倒也没有激动得想要还手,在他的眼里,阿勒阿卓虽然比自己高大,但……他不过是一个根本没法给自己造成威胁的弱者罢了。
阿勒阿卓被阿伊索特嫫抓住挥拳的胳膊,他心中更加的气愤,醋坛子翻了一地,他扭头怒喝道:“阿伊索特嫫,你放手,你快放手!”
阿伊索特嫫怒道:“你先住手!你要是敢动手,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阿勒阿卓这不是第一次被威胁了,但偏偏他就吃这一套,听到这一句话后,阿勒阿卓愤怒的朝着郝帅怒视着,鼻子里面喷着粗气,仿佛一头愤怒的公牛。
阿伊索特嫫拉着阿勒阿卓,朝着郝帅说道:“你们快走!”
郝帅也不希望阿伊索特嫫因为自己跟族人闹翻,他对姚梦枕打了个眼色,两人很是低调的从阿勒阿卓身边穿过,在经过邹铭东和韩姬男身边的时候,伸脚踢了踢他们,说道:“喂,走了,别呆在碍事了。”
邹铭东和韩姬男两人此时对郝帅奉若神明,他们立刻翻身爬了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郝帅身后。
阿勒阿卓看着郝帅他们离开,他愤怒的说道:“阿伊索特嫫,你为什么老护着他?为什么老向着一个外人?”
阿伊索特嫫无比认真的看着阿勒阿卓,缓缓的说道:“不,阿卓,我保护的是你。”
阿勒阿卓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哑然失笑道:“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阿伊索特嫫抓着阿勒阿卓的拳头,将他的拳头一点一点的按了下去,她说道:“阿卓,你根本不知道,你挥拳相向的究竟是什么人,你和我……都看错他了。”
阿勒阿卓从来没有见过阿伊索特嫫如此说话,他一时间愣住了,惊疑不定的看着阿伊索特嫫,说道:“他对你做了什么事情?难道……”
阿伊索特嫫恼怒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告诉你,他是天神派下来的使者,不是你能冒犯的!”
阿勒阿卓气得笑了起来:“阿伊索特嫫,我看你是被冲昏了头了!”
阿伊索特嫫抓着阿勒阿卓的手,语速飞快的将自己所见所闻说了一遍,语气中带着深刻的敬畏。
阿勒阿卓如听天书,嘴巴张得大大的,哪里肯信阿伊索特嫫所说?
等阿伊索特嫫说完后,阿勒阿卓极为震惊的看着她,一边向后退着,一边摇着头,说道:“阿伊索特嫫,你……你疯了……已经疯了,你就这么喜欢他吗?为了他,你甚至不惜编出连三岁小孩都不信的话!”
阿伊索特嫫神色一下变得十分复杂,她瞬间脑海中闪过许多的画面,从认识这个男生的第一眼起为他的相貌所倾倒,随着又在佤邦的工厂中他的冷静与机智,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让阿伊索特嫫自惭形秽。
他是一个从大城市来的英俊男孩儿,他机智勇敢,身手过人,还有着无法解释的力量,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山寨的女孩儿,也许她长得漂亮,姓感,野姓。
但是去过城市的阿伊索特嫫知道,在外面的世界,有许许多多漂亮的女孩儿,她们当中许多人的相貌、身材要远胜于她,而像他这样的男孩儿,一定永远不缺少追求他的漂亮女孩儿。
她又怎么可能争得过她们呢?
阿伊索特嫫不是一个喜欢认输的人,但是……郝帅带给她的震撼实在是太强烈了,以至于让她自惭形秽,自卑难言。
阿伊索特嫫低下头来,有伤心有落寞有悲伤有不甘,她看着阿勒阿卓,缓缓说道:“阿卓,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他……但是……我知道我……我配不上他。”
阿勒阿卓一愣,随即便愤怒的说道:“阿伊索特嫫,你说什么?你是我们这里最美丽的百灵鸟,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女孩儿,多少男孩为了你彻夜难眠,多少人为了你的美貌而倾心!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阿伊索特嫫笑了笑,低声说道:“阿卓,别说了,我知道的。但我真的觉得我配不上他,真的……”说着,阿伊索特嫫用手掩住了自己的脸,失声痛哭了起来,转身快步跑去。
阿勒阿卓跟在她身后追了两步,大声喊道:“阿伊索特嫫!”
在西双版纳偏僻的丛林之中,清晨的太阳光披洒在这片绿色葱葱的山寨上,热烈的阳光浸润着这里的每一片树叶,每一寸土地,让这里的一切看起来生机盎然。
可无论是阿伊索特嫫还是阿勒阿卓,他们的心里面都沉寂冰冷如同死灰。
女孩儿一去不回,头也没有再会过来一次,阿勒阿卓知道,这一次他永远的失去了她。
而重新回到木楼,准备出发去藏省的郝帅并不知道,自己又欠下了一次情债,而他,永远也还不清他这一生所欠下的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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